說完,他三兩下解下盔甲,背起許靜安朝城牆下走去。帽盔的纓子隨著步子一下一下飄動著。


    看著沈湛的背影良久,;將軍“噗嗤”一聲笑了。


    這小子為了討媳婦歡心,什麽將軍、皇子的身份,都不要了。還真是個情種。


    沈湛:二舅哥受傷是因為他,他若不好好表現,迴去媳婦還不把他趕出門?再說,唐五爺是誰?那可是媳婦的五舅爺。這些人是說好話還是壞話,太重要了……


    傍晚,許靜安醒了。


    唐五爺看著醒來就要起身的族外孫,輕斥道:“好好躺著。你以為輕傷就不會要命了?若非大殿下救治及時,你小命早沒了。”


    許靜安眨眨眼,想起了自己倒下之前的事:“舅爺,大殿下沒受傷吧?”


    “不是被你擋了嗎!?沒有。”


    也難怪唐五爺的話有些衝。他可擔心壞了,到現在心裏才落了底。


    且不說安小子的尚書府嫡子身份,他還是唐家的孫女婿呢。大哥讓他帶人出來,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如何交差?


    “靜安啊,我看大殿下很是在意你。昨日是他親自背你過來的。那緊張勁不似作假。”五爺捋了把胡子,感慨道。


    “大殿下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許靜安又狡猾地一笑:“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婉婉。”


    唐五爺也笑了:“都一樣,都一樣。”


    “報。大殿下來了。”守在外麵的小兵朗聲喊道。


    “請進。”唐五爺說著端起手邊的水碗:“說曹操曹操到。靜安,喝口水吧。”


    沈湛已經大步進了屋子。


    這些醫者從江南來,受不住這裏的寒冷,因而被安置在了可以生火的民宅。


    “二哥醒了。感覺怎麽樣?”


    “無事。舅爺說,幸虧你解毒及時。”見許靜安精神很好,沈湛心下大安。


    沈湛又看向唐五爺,抱拳行了晚輩禮:“純之見過舅爺。昨日情況危急,禮數不周之處,還請舅爺見諒。這幾日要辛苦您了,純之先謝過舅爺。”


    唐五爺忙起身去扶:“大殿下折煞我了。切莫多禮。”


    “舅爺,您當受的。”沈湛扶著五爺重新坐下,又道:“二哥口渴了?您歇會兒,我來吧。”


    沈湛說著接過了水碗,坐到床前,就要喂給許靜安。


    “我自己來。”許靜安不容分說,一把拿過水碗,側著身子喝了兩大口。


    他無視舅爺不滿的表情,問沈湛:“殿下可查到了是何人行刺?”


    “是安寧侯的副將孔懷慶。魏將軍一早就發現他不在城牆上,林世子也下去尋了一遭。但是沒想到,他竟早早換成士兵的裝束,混在了操練的隊伍裏。”沈湛又問道:“二哥是怎麽發現他的?”


    “我見你一下飛上這麽高的城牆,就下意識看了眼牆下。正好看到那小子在對著你拉弓射箭。”


    “幸虧你那一眼,救了我一命。”


    “阿湛,那個姓孔的呢?抓住了嗎?”


    “被魏將軍一箭射死了。他擔心有刺殺,便提前讓人備了弓箭。隻是孔副將藏在人群裏,不好被發現。”


    聊了一會,沈湛又問:“舅爺,二哥須得養多久方能行動?”


    唐五爺撚了撚胡須,笑道:“他的毒已經解了。隻需再休養兩三日,散散毒氣即可。”


    “好。二哥在此安心休養。我將安寧侯罪證做全了,三日後我們就迴京。”


    “殿下去忙吧。我這裏有舅爺呢。”聽說就要迴京了,許靜安心情更好了。


    沈湛轉身,再次對唐五爺恭敬行禮:“麻煩舅爺了。”


    “無需多禮。自家人不要客氣。”


    沈湛迴到營帳時,魏將軍和幾位副將已經在這裏等著了。他環視一周,見林以諾也在,正和韓世子說著什麽。


    眾人見過禮,魏將軍輕聲問了句:“許二公子醒了?”


    “醒了。已無事。”


    魏將軍點頭,才吩咐道:“林世子,與大家說說審安寧侯的情況吧。”


    這些人裏,林以諾是最了解安寧侯的。大家討論後,決定由他主審,另派了兩位副將做陪審。


    “是。將軍。”林以諾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樣子,神情嚴肅。


    他先將一遝供詞放在了沈湛麵前。


    “這是審問記錄。”他的講述言簡意賅:“安寧侯的親衛大多戰死或戰敗後服毒自盡,捉到的活口共計三十二人。”


    “這些人大多是死士,對安寧侯很忠心。極其諷刺的是,在那三十多個親衛苦苦忍受刑罰時,安寧侯自己卻招了。”


    聞言,幾個將軍都嗤笑出聲,罵安寧侯是個軟骨頭。


    “後來聽說侯爺招了,有五個親衛也開口了。但是他們隻知道此次行動任務,就是殺了大殿下,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林以諾說完,沈湛也看完了供詞。


    他笑道:“很好。為了活命,安寧侯很乖嘛。他還真是個管骨頭,竟然將所有事情都推到梁瑾身上。阿諾,審訊時安寧侯身上……”


    “大殿下放心。絕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任誰也不會說是刑訊逼供。”


    沈湛點頭:“很好。我們要做到多方準備。諸位,趙大人被俘的事要暫時保密。從現在起,掐斷他與京中的所有聯係,給我們爭取迴京的時間。”


    “殿下放心,他的人已經全數關押。”


    接著,幾位副將又匯報了清理戰場、修複城牆以及北蠻邊境部署等情況。


    第二日一早,魏將軍讓人押著安寧侯去了校場。在大軍麵前,他親口承認了藏匿糧草、拖延救援以及假傳聖旨這些事。


    佟公公又進一步加以證實。


    官兵聽得義憤填膺,吵著要將他就地正法。


    沈湛隻能與官兵耐心解釋:他是陛下親封的侯爺,隻能押迴京城由陛下處置。


    晚上,墨白墨寒忙著收拾東西。沈湛靜靜佇立帳外,看著空中皎潔的月亮,心中思緒萬千。


    兩日後,一切事物處理完畢,沈湛便帶著近三萬大軍返京了。


    準確的說,是易了容的暗一率領大軍押解安寧侯返京。他則帶著韓世子和兩千騎兵抄近路先行了。


    此時,京中尚未收到西北軍戰報。朝堂上,人人都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朝上朝下都是人心惶惶。


    二皇子府裏。


    二皇子妃憂心忡忡。


    殿下這段時間忙,讓她盯著父親的密信,有情況就及時告訴他。


    可是,父親已經十三日不曾來信,也不知那邊情況如何了。這算是有情況還是沒情況呢?


    這段時間太順了,她一心忙著殿下將來登基的一應事宜,放鬆了警惕。


    趙湘君想了想,晚間還是趕緊去了書房。


    “什麽?多少日沒來信了?不是八日一封平安信嗎?你怎麽才說?!愚蠢!這是要壞大事的你知不知道!”


    趙湘君嚇得花容失色:“殿下,你是說父親有危險?這可如何是好?殿下,都是妾身的錯。求求你快想想辦法。”


    梁瑾看著驚慌失措的皇子妃,半晌道:“也不一定的。也許是在路上耽擱了呢。”


    事實上,耽擱一兩日的時候很多,但是耽擱五日的事情卻從沒發生過。


    看趙湘君似信非信地看著自己,梁瑾哄道:“湘君別擔心,我馬上派人一路查詢。你要穩住,否則見你這樣,府裏會人心慌慌,首先亂起來的。”


    “好。殿下,您一有消息就要告訴我。”趙湘君整理好情緒就迴去了。


    看著皇子妃走遠了,梁瑾“砰”的關上門,將桌上的茶盞一把全拂到了地上。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也太過順利,他竟忽略了安寧侯的信。


    他以為,若有大事太子妃定會與他說,若是不說應該是沒有大事。


    可是這個蠢女人,沒有收到平安信這麽大的事,她竟然沒有說!


    梁瑾握緊雙拳,低吼了兩聲,借以發泄心中的憤怒。


    他感覺自己要爆炸了。他連著踢倒兩把椅子,又去踢桌子。疼得他單腳連著跳了幾下,才停下來。


    站了一會,他吩咐道:“去叫顧伯爺、孫尚書,還有顧其武,讓他們馬上過來。”


    門邊的曹春應聲出去了。


    幾人接到通知後,借著夜色掩護,都急急趕了過來。


    “殿下,出了何事,您這樣急著叫我們來?”這幾人是在路上碰到的。此時都心下惶恐。


    “恐怕安亭侯已經出事了。”梁瑾鐵青著臉沉聲道:“我剛剛得知,他已經十多日沒有報平安了?”


    “怎麽會?”顧伯爺驚道:“怎麽會才發現?”


    “都是皇子妃那個蠢女人。”梁瑾咬牙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我算了下,就是日夜兼程,沈湛的隊伍進京,至少也要十六七日的時間。我們馬上行動還來得及。”


    孫尚書點頭附和:“現在箭在弦不得不發。兵貴神速,我們必須先發製人,搶在沈湛迴來之前成事。”


    梁瑾坐下來,分析道:“皇宮那邊,除了禦林軍,還有我們之前安插宮中得一千私兵,先控製住陛下,要來玉璽。”


    “伯爺,藏在顧府別院的三千人沒有問題吧?還有,那個譚起可靠不?”


    “殿下放心,別院那邊一切事順利。譚起也沒有問題。他已經收了齊武的銀票。而且我們手裏還有他族弟貪汙的證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許大小姐謀夫之歪打正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歌無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歌無歇並收藏許大小姐謀夫之歪打正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