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來最終結果還要等一段時間了。”許靜婉道,一邊又要繼續給沈湛按肩。


    沈湛起身抓住她的手揉著,道:“好了。婉婉也歇歇。”


    許靜婉收了手,歎道:“陛下真不容易,兒子媳婦都不省心。你說做皇上有什麽好的?整日擔心有人造反,連至親的人都不親了,甚至還成了仇人。”


    沈湛靜默良久,道:“所以,生在帝王家是件悲哀的事。有了那樣的身份,不爭大約就得死。若能選擇,應該沒有幾人願意賭上性命,去爭那個位置吧。”


    “真是。做皇子時要拚命去爭;坐上去了又要看著自己的兒子們,日日爭得你死我活的。陛下也挺可憐的。去謝恩那日,我就見陛下有些精神不濟。”許靜婉道。


    沈湛失聲笑道:“這天下可憐陛下的,大概也就隻你一人。”


    許靜婉皺眉,努力迴憶上一世,陛下是在什麽時候駕崩的。對,是康永29年春,也就是明年春季。


    那時聽說陛下是突然得了急症,沒救過來。為此,二皇子還殺了好幾個太醫,秦院首也被貶迴了老家種菜。


    陛下身體一直很好,卻在那樣的關頭突染急症,大約是耳朵皇子動了手腳。


    後來聽父親對母親說,好像新任院首是一個姓薑的太醫。


    “阿湛,陛下身體一直康健,現在突然龍體欠安,似乎不太正常啊。”許靜婉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沈湛詫異:“哪裏不對?或許,是被太子氣狠了,也上傷透了心。我想,這個年他一定很不好過吧。”


    許靜婉停了片刻,才道:“以前從未聽說陛下身體有恙,怎麽突然就身體不濟了?就算有哪裏不舒服,用不上十天半月,秦院首他們也該調理好了。現在過去一個多月了,怎麽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沈湛皺眉思索著:“這樣看來,是有些不對。這樣,我找時間問問秦院首。”


    “你小心。臣子問陛下身體情況,可是犯大忌的。”


    “呃……”沈湛頓了頓,道:“的確。謝謝婉婉提醒。”


    自正月初十起,太子意欲謀反的消息轟動了整個京城。


    一時間,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二皇子一黨的歡喜不敢表現出來,隻能暗戳戳的慶祝。太子終於完了!雖然他們損失了一個鐵礦,但是卻提前迎來了勝利,太值得了!


    幾個心腹悄悄聚在香滿樓,把酒慶功,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長寧伯有一點很不開心:這件事也不知是哪個家夥做的?隻是,這麽好的計策,當初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太子一黨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人人自危,都急著尋找生路。


    如今太子收押,皇後又被禁足,太傅被勒令在家休養。他們隻能去找太子舅舅平邑侯齊深。


    此時平邑侯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那日在朝堂上,所有的證人證詞證據一應俱全,找不到任何紕漏。


    若不是他清楚太子的底細,他都要相信事情是真的了。


    現在此案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再無翻案的可能。如此,齊府及宗族都將麵臨抄家滅族的危險。


    若是要搏一搏,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造反。


    但是,他們的人馬、兵器、糧草都沒準備好,他不敢冒這個險。


    自從訓馬場被發現,他們再不敢直接與北蠻交易。戰馬隻能從馬販子手裏高價買入,所以數量不及先前的三分之一。


    馬匹、兵器、糧草等所需物資都要購買,因而銀錢的缺口尤為大。


    由於前段時間太子一直在禁足,下麵的一些官員便心思浮動,做事也敷衍起來。


    半年多,每次交上來的銀子都不足以往的一半。


    玉堂春二樓,桃花醉包間中。


    四五個太子一脈的主要人物聚在一處,半晌都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突然,齊侯爺使勁捶了桌子一下,恨道:“早知如此,不如真去采個鐵礦,也不用小心翼翼去四處購買。以至於現在要什麽缺什麽,什麽也做不成。”


    “侯爺,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還是想想辦法,怎麽保住太子吧。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太子沒事,我們就還有機會。”戶部侍郎張嵩放下茶盞,慢語輕聲道。


    “張兄,你實話實說,若用糧草銀錢,你那裏能拿出多少?”齊侯爺瞪著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睛問。


    張嵩看了眼張丞相,想了想,道:“侯爺,那是不得已才走的最後一步。咱們還是先看看,有沒有其他更妥帖的法子吧。”


    齊侯爺聞言,轉了轉眼珠,看向張丞相,道:“丞相,你怎麽想的?”


    張丞相捋了捋胡須,坐直身子沉聲道:“我猜想,這鐵礦應該是二皇子的。按理說,即便是為了栽贓我們,他也不可能有那樣的魄力,將自己精心經營的鐵礦拿出來。那麽,這個發現鐵礦又栽贓給我們的人,會是誰呢?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眾人聞言瞬間沉默了。他們也想過此事,但是想不通啊。


    “那就要看誰最恨我們了。換句話說,看我們威脅到了誰。”齊侯道。


    “當然是二皇子啊。他一直在和我們鬥啊。”薑行止一攤手道。


    “不。”張丞相道:“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以他的性子是做不出來的。”


    沉默了一會的齊侯突然開口道:“那就隻有他了……”


    “誰?”薑行止等人狐疑道。


    張丞相深深看了眼齊侯,心中基本確定了。


    他一擺手道:“齊侯還是不要說了,畢竟都是猜測。我們還是按張侍郎所說,先看看怎樣保住太子吧。”


    齊侯爺頹然的坐迴椅子,道:“如今看來,丟卒保車的辦法恐怕也沒什麽用了。”


    張嵩聞言心中嗤笑:除了丟卒保車,你還會什麽?這次就是獻出他的嫡子也無用了。


    “沒用也要做。現在太傅已經被陛下舍棄,就讓他再為太子發份餘熱吧,”張丞相道:“不能脫罪,總能減輕些處罰。”


    齊侯爺興奮道:“丞相此法極好。太子犯錯,當然是太傅沒有教導好。豈止如此,應當是太傅的主張誤導了太子,彩鈴太子犯下如此大錯。這事,我可以去找太傅說。”


    張丞相的搖頭道:“不,讓娘娘寫封親筆信,派送心腹去。”


    張嵩點頭:“須得如此。同時,我們還要弄出些其他事來,讓陛下分心,不再一直關注此事。”


    “這事我來。就從二皇子那邊做起。”齊侯爺道。


    張丞相單手敲著桌子:“可以。這個薑大人可以配合,在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最好。”


    薑行止忙拱手道:“謹遵丞相之命。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他暗暗心驚:真是一群成了精的老狐狸!幸虧自己和他們不是敵對,否則不知要死過幾迴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事,就是要想辦法,盡量拖延陛下結案的時間。侯爺,你讓皇後和公主那邊多想想法子。所謂夜長夢多,有了足夠的時間,我們才好做些什麽扭轉局勢。”


    “好。我明日就進宮求見娘娘。娘娘隻是禁足,不是被廢。這說明陛下還是顧念舊情的。”齊侯爺點頭道。


    這時,外麵響起敲門聲,是店小二來上菜了。


    最後,張丞相掃了眾人一眼,一臉嚴肅道:“諸位切記,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走最後一步。若一步走錯,將會萬劫不複。”


    得到告誡的眾人也都嚴肅的點頭稱是。


    ……


    此時,遠在宗人府的太子因暴躁焦急,幾乎處於崩潰的邊緣。


    宗人府不同其他牢獄。因此,他的住處整潔寬敞,吃穿用度一應俱全。


    但是,這兩日他就如同一隻困獸,一會暴跳如雷的打砸室內器物,叫喊著冤枉;一會又蹲在牆角哭泣,埋怨父王不相信他。


    直到被禁的第三日,太子府的侍衛送來了吃食,還悄悄帶來了太子妃的書信。他的情緒才有所緩和。


    信中說,母妃因求情被禁足,侯爺和丞相還在想辦法。勸他要收斂性子,耐心等待。同時在飲食上千萬小心,保證安全。最後一句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夜裏,他剛剛躺下,他的貼身侍衛秦木和李峰悄悄來了。


    “殿下,您受苦了。”二人從窗子翻進室內,行禮道。


    “說讓你們來的?”太子被唬了一跳:“沒被發現吧?”


    “殿下放心。宗人府裏有小的熟人,他調走了巡邏兵。”秦木道:“太子妃擔心您有危險,派我等來保護。”


    太子皺眉,憤然道:“父皇尚未定罪,誰敢動孤?”


    “殿下,正是尚未定罪,才更有危險。對方若是擔心您不認罪,繼而翻案,很可能痛下殺手,讓您再無辯白的機會。所以我們要誓死護衛殿下安全。”李峰擰著粗重的眉毛道。


    秦木也頷首:“殿下,自古以來這樣的冤案數不勝數。如今侯爺和丞相一眾人,都在外麵積極想辦法。您千金之軀決不能受到任何傷害。等過了此劫,您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


    “真有你們說得這麽危險?”太子心中閃過太子妃書信中的最後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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