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霸知道爺心裏對徐大小姐的執著,也能理解他的安排。可是曹春不知道啊。


    接到任務後,他拎著乞丐服一臉的蒙……


    他掙紮道:“我們倆總要留一個在爺身邊伺候吧。爺萬一出門,總不能沒人跟著。”


    “放心吧,爺明日不去喝酒,一天都不會出門。”張霸不耐道。


    ……


    轉眼間就到了十二月初八。


    昨日還是陰沉沉的天,今日卻晴空萬裏。


    和煦的陽光映著一院子的紅,處處都洋溢著喜慶。下人們也都換上了統一的新裝,個個精神百倍,喜笑顏開。


    白芷已經好得差不多。今日她也早早換好衣裙,來了小姐屋裏。


    她和蟬衣、寒霜、銀霜四個大丫鬟按照規定,要陪嫁去將軍府的。


    府裏所有的丫鬟都是水紅綾子襖,石青緞子背心;她們四個則是粉紅繡海棠花的緞子背心。


    此刻,幾人正看著換好衣裙的寒霜笑得開心。因為換了新衣的寒霜剛剛進來時,是同手同腳的。


    麵對姐妹們善意的笑鬧,她也不生氣。隻是依舊一臉木然的站在那兒,雙手卻是一會放身前,一會又藏身後。


    她對新衣裙的不適都明明晃晃的寫在了臉上。


    “寒霜姐姐穿著真好看。”蟬衣驚歎道。


    寒霜大多數時候都穿黑衣和藍衣,許靜婉都由著她。白日裏她也盡量帶銀霜出門。


    這次新衣裙拿來,可把寒霜愁壞了。


    不穿吧,就不能陪小姐出嫁;穿吧,她仿佛把自己弄丟了,一下子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了。


    許靜婉看著笑道:“真的很好看。寒霜,為了我,你就辛苦一下吧。過了今日,你想穿什麽就穿什麽。”


    寒霜感激的一笑:“奴婢不辛苦。”


    前院忙著招待客人,一些女眷也陸續到後院添妝。


    很快,全福人到了。大家紛紛退出,隻留下許夫人、兩個舅母以及陳若瑩、唐斐和幾個官家小姐。


    又過了兩個時辰,許靜婉也梳妝完畢。


    鳳冠太重,全福人體貼道:“這鳳冠做得豪華,再晚些時候戴吧。嫁衣也不急著穿。當外麵炮聲響了,咱們再全都穿戴起來也是來得及的。”


    許靜婉連連點頭:“是這個理。表姐,外麵的人都散席了,我還餓著呢。你去廚房取些果子來,咱們一起吃。”


    唐斐看向姑姑,用眼神詢問可不可以。


    許夫人無奈笑道:“歲歲去吧。多取些來,讓這屋裏沒用膳的都用些。隻是不要取那些味道過重的,再熏了她們幾個的衣裙。”


    “一會大小姐也不能多吃,否則一會坐轎子容易被晃暈,甚至晃吐。”全福人耐心提醒道。


    許靜婉才吃了兩小塊蒸奶糕,外麵就有小丫鬟跑進來。


    小丫鬟頭上的粉色絨花一顫一顫的,在門邊大聲喊道:“新姑爺馬上到了。已經看到前頭的鑼鼓隊了。”


    全福人連忙放下茶杯接著忙活。


    許靜婉漱了口,重新端坐在妝鏡前。全福人為她穿嫁衣,戴鳳冠。


    “還有嘴唇。口脂都吃掉了。”陳若瑩點著自己的唇,急道。


    “來了來了。新姑爺所有題都答上來了。現在已經進了二道門了。”又一個丫鬟在門前喊道。


    跟著聲音一道進來的還有許靜平。他今日要背妹妹上花轎。


    許靜婉隻來得及看一眼大哥湖藍色錦衣的身影,就被全福人蓋上了蓋頭。


    她眼前頓時一片紅彤彤的。


    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後,她被攙扶起來。


    耳邊響起白芷的聲音:“小姐,奴婢和蟬衣扶您拜別夫人。”


    許靜婉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酸——這就要走了嗎?真的要離開家,離開父母家人了嗎?


    但是,不同於上一世的永別,幾日後她就能迴來見他們了。


    她悄悄拭去眼淚,輕輕“嗯”了一聲。


    蟬衣突然俯身,興奮的在她耳畔小聲道:“小姐,沈將軍……不對,是姑爺。姑爺今日戴了一個銀白的鷹頭麵具,看著可俊了。一點都不嚇人。”


    許靜婉聽了忍不住抿嘴樂了……


    剛剛跪下來,一隻溫暖的大手伸過來碰了碰她。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唿喚:“婉婉,我來了。”


    許靜婉聽出了他的聲音,羞得低下了頭。畢竟,這裏圍著一群人都在盯著他們呢。


    兩人依著全福人的提示給許父許母磕了頭。許母淚流滿麵,哽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大人忍著不舍簡單囑咐了幾句,便擺了擺手道:“去吧。”又忙著迴身哄媳婦:“大喜的日子,你莫哭了。後日他們就都迴來了。”


    沈湛已經扶起了婉婉,許靜平上前欲背妹妹。沈湛卻上前深施一禮,道:“大哥,讓我來吧。”


    許靜平皺眉道:“你傷尚未痊愈,還是我來吧。”


    “大哥,我身體無妨。此生隻此一次,我不想錯過。大哥放心,日後我也定如今日這般小心嗬護婉婉,待她如珠如寶。”


    本還有些不悅的許靜平,聽了他的話後笑著搖了搖頭:“妹婿這點機會都不給我啊。罷了,就由你來吧。”


    眾人聞言又是一番笑鬧。


    得了應允的沈湛,銀鷹麵具下的嘴角彎了又彎,忙又給大哥行了一禮。


    轉身就蹲在了許靜婉身前,柔聲道:“婉婉,為夫背你上花轎。”


    接著又響起一陣笑聲。看到往日威嚴冷肅的大將軍墜入塵網,眾人感到很新奇。


    真尷尬啊。許靜婉慶幸自己蒙著蓋頭,否則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眼一閉趴上了沈湛的背,還順勢悄悄掐了他肩膀一下。


    沈湛低低笑了一聲,穩穩的背起她。側頭耳語道:“婉婉,迴到家了任你掐。”


    語畢,紅袖飛揚,大步向院子裏的花轎走去……


    雖然天氣寒冷,也沒影響百姓觀看陛下禦賜婚禮的熱情。路兩側站滿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送親加上迎親的隊伍如同一條長龍,從街頭排到街尾,旖旎前行。


    嫁妝連同聘禮足足有一百八十抬。這還是壓著縣主婚禮規製的底線,裁去了三四十台呢。另有沈湛提前送的六十台聘禮,還在許府放著,隻能等日後慢慢運迴去了。


    鑼鼓鞭炮聲中,花轎進了將軍府。


    踢轎門、跨火盆、一係列程序下來,兩人牽著紅綢拜了堂。


    讓許家人意外的是,除了許大人和老將軍,高堂上竟然給乾公公安了座位。老將軍說,這是陛下特許的恩典。


    拜堂結束,許靜婉被白芷幾人送迴了洞房。後麵唿唿啦啦跟了一群看新人的賓客,大多都是女賓。


    許靜婉累得腰酸背疼。她感覺頭上的鳳冠越來越沉,脖子酸疼,像要斷了一樣。


    終於,蓋頭被挑了下來,許靜婉眼前一亮。


    就見沈湛明晃晃的笑臉近在咫尺,一雙烏黑的眼眸定定看著她,眼中盛滿了驚豔和喜悅。


    沈湛挨著許靜婉坐在了喜床上。


    喜婆婆唱著喜歌,在兩人鬢邊各剪了一縷黑發,打了結,存在錦盒裏。意為結發長生,千秋萬代。


    許靜婉看著盒子裏兩人的頭發,開心的笑了——今生她嫁了自己喜歡的人,也彌補了阿湛前生的遺憾。


    她成功邁出了改變命運的第一步。


    她發自肺腑笑容,真正是笑靨如花。本就錦繡華裳、珠環翠繞、冰肌雪膚,這一笑更仿佛是畫上的仙子走了下來。


    一屋子觀禮的賓客被狠狠驚豔到了,一時竟都看癡了。


    片刻的靜默後,大家迴過神來,各種發自肺腑的讚美也脫口而出。


    聽著眾人的打趣,許靜婉麵龐更加羞紅。她幾乎把頭埋到了胸前……


    沈湛看著斂了笑容,微微皺了皺眉頭。旋即迴身抱拳道:“各位,時間已不早,還請貴客去前廳用席。”


    眾人皆是一愣。齊齊看向他,見到冰冷麵具下淡淡的眼神,大家才記起,這人曾是有名的冷血戰神啊。他們竟然把他當成普通的新郎官打趣……


    大家紛紛停止了笑鬧……


    陳夫人眼看著氣氛有些尷尬,忙笑道:“新娘子忙了一天,這時也累了。新郎官心疼媳婦,我們就不要在這裏打擾了。前廳宴席已經備好,咱們一起過去吧。”


    陳夫人是沈湛的姨母,隻有她能說這樣的話,給大家一個台階了。


    “是啊。咱們隻顧著看新娘子,都忘了時間。”有夫人順著話題接道。


    “哎呀,這哪能怨我們呐。誰叫新娘子這麽好看的,我還沒看夠呐。”另一個夫人的聲音適時接道。


    氣氛一時又活絡起來……


    等大家都走遠了,許靜婉嬌嗔道:“大喜的日子,你也不怕嚇到客人。”


    沈湛抿了抿唇,仿若沒聽到一般。他幫許靜婉取下鳳冠,懊悔道:“當初隻看它漂亮,卻沒想到會這麽重。都怪我,沒事先掂一掂輕重。讓婉婉受苦了。”


    許靜婉道:“雖然有點重,可是我很喜歡。你是擔心我累,才急著讓他們出去的?”


    沈湛頓了頓,道:“也不全是。我不喜歡他們看你的樣子。”


    “她們都是女子,這你也能吃醋?”許靜婉無奈笑道。


    沈湛又給許靜婉捏了捏脖頸:“你是我的妻,隻能我隨便看。他們憑什麽看了又看。我不喜歡。”


    許靜婉眯著眼舒服道:“嗯。真舒服……”又哄道:“行。以後我隻讓你看了又看,隨便看。行了吧?”


    沈湛聞言手一頓,輕聲笑道:“好。婉婉可要說話算話啊。”


    “當然算話。”許靜婉迴答的幹脆。以後不用蒙蓋頭了,兩人在家裏還不是隨便他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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