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之對梁瑾施禮道:“二殿下,這是剛剛在石縫裏找到的,您看是不是家裏的物件。”說著,他遞上一隻鑲嵌寶石的金步搖。


    梁瑾看了一眼,正是他前兩日賞給她的。


    那日完事後見她傷的太重,便讓張霸撿了幾件首飾送去,其中就有這一件。


    梁瑾將步搖接了過去,又聽蕭廷之歎道:“換做是誰也承受不住的。那種場所發生了那樣的事,實在不好解釋清楚……”


    “你說什麽?發生了什麽事?”梁瑾驟然抬頭,皺眉問道。他心中狐疑,莫非這其中還有別的原因?


    蕭廷之表情一頓,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二殿下,您沒聽說?”


    梁瑾看著蕭廷之,眼神犀利,抿著唇不做聲。


    蕭廷之隻能道:“要說,下官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二殿下想知道,還是迴去問問家裏人吧。他們應該已經聽說了。


    至於這兩個人,既是從這裏跳下,估計生還的可能性不大。昨日天黑無法下崖,今日下官已經派人繞道崖底尋找屍首去了。但是山下野獸多,冬季又無處覓食,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得到。”


    靜了片刻,梁瑾冷聲道:“你們盡力就好。”語畢帶著護衛離開了。


    皇子府死了一個姨娘本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坊間傳出了多個版本,讓此事一時傳得熱鬧非凡。


    有說是因為她那日被胖男人羞辱,因此想不開;


    有說是因為府裏新納了兩個側妃,顧側妃囂張跋扈,洪姨娘覺得未來無望,不想受磋磨才尋的短見;


    有說她本就是揚州瘦馬,這迴被恩客揭露身份,心中害怕才跳的崖;


    還有的說是因為二皇子看似溫潤,實則殘暴,她是受不得虐待才死的。


    ……


    最後這個傳言是許靜婉讓銀霜借機放出去的。


    她猜想,這件事應該是沈湛的報複,就又默默的給加了點料。


    在眾多傳言裏,梁瑾最震驚也是最害怕的,就是最後這條。前麵的傳言即便是真的,也與他關係不大。這一條可是直接指向他。


    他若要繼承大統,品行上決不能有汙點的。


    可是,這麽久以來他一直隱藏得很好,會是誰走漏了風聲呢?梁瑾沉思:看來,府裏要重新整頓一番了。


    昨夜那個丫鬟也不能留了,得趕緊處理掉……


    因為逾傳愈烈的謠言,京兆府不得不重新調查洪姨娘的死因。


    雖然知道最後也不會怎樣,但是官差一次次進府問話卻讓梁瑾和皇子妃不勝其煩。


    梁瑾忙著平複傳言,再沒時間搞事情。


    足足用了小半月的時間,顧貴妃、安寧侯等一眾人費了好大力氣,才幫他將將把事情平複過去。


    一晃已經進了十二月,離沈湛和許靜婉的大婚隻有七日。


    因為府裏辦喜事,許靜安又買進了十個丫鬟,十五個小廝。許靜婉聽說人已經到了,就帶著幾個丫鬟去前院湊熱鬧。


    看見站得筆直一排的小廝,許靜婉吃了一驚。


    這些小廝個個膀大腰圓,聲音洪亮。看著哪裏像小廝,倒更像保鏢。


    她轉頭看向寒霜,小聲道:“寒霜,你看看,這些人是不是都會武功的?”


    寒霜仔細看了看,點頭道:“小姐,他們站姿挺拔,雙目有神,應答聲音中氣十足,應該都是有功夫的。


    我沒看錯的話,這裏功夫最好的應該是左邊的第四人。丫鬟那邊應該是是右邊的第二人,那個穿藍布衣衫的,功夫應該很厲害。”


    許靜婉聽聞愣住了,道:“這些丫鬟也會功夫的?……”想了想,又問道:“那,這個丫頭能打過你嗎?”


    寒霜聞言頓了頓,道:“打不過。也打不過銀霜。”


    蟬衣笑道:“我就說嘛,她們哪能有姐姐們厲害。”


    許靜婉暗暗舒了口氣,道:“外麵太冷了,我們都也看過了,迴去吧。”


    明月酒樓二樓雅間。


    沈湛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廷之,差不多就結案吧。逼急了當心他狗急跳牆,再反過來咬你一口。”


    “這段時間的確有很多人出麵或遞話,他本人還沒露麵。”蕭廷之放下棋子道。


    “外麵輿論已經形成一個網,無論如何他的聲譽已經受損了。結案吧,別等他出麵了。他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是個瘋子。現在太子的案子還沒結,不是和他過招的時候。”沈湛搓著手中的棋子道。


    “好吧。我明天就結案。”蕭廷之應道,又語帶焦急問道:“太子的案子怎麽還沒消息呢?人證不是都已經齊了嗎?”


    “別著急。眼看著就到年關了,想必陛下心軟了,想讓太子派先過一個安穩年吧。”


    “所謂夜長夢多。我擔心年後會不會有新情況?”


    沈湛搖頭道:“不會。若是別的事情或許會有,這種涉及皇權穩定的事情,陛下絕不會手軟。等著吧,年後一定會有結果的。”


    蕭廷之放緩了心情,笑道:“那我們就可以安心為你籌備婚事了。說說看,現在還差哪些事情沒做,我和阿諾出出力。”


    “還真有一件事。”沈湛丟掉指間的棋子道:“剛剛發生的事會讓他消停幾日,但是,大婚那天就難說了。就是太子也不能肯定他會老老實實的。所以,我要你們那天沿途多派些人手,以防他們有所行動。”


    “好。我會安排好的。”


    蕭廷之嚴肅道:“要說,這兩人都有正妃了,竟還惦記許大小姐。他們腦子真是有病。怎麽說人家尚書府嫡大小姐也不會去做個側妃啊,何況許尚書是陛下的人。”


    沈湛又想起梁瑾對許大人說的話。


    他捏著拳頭,眼神冷漠的盯著棋盤道:“所以說,他們不僅不配那個位置,甚至不配為人。”


    今日的青杏閣熱鬧非凡。因為外祖家來給許靜婉添妝的人到了。


    因為天寒地凍的,又臨近年關,外祖父外祖母不能來。娘親舅大,長輩就兩個舅舅舅母來了,同輩來的是兩個表哥和二表姐唐斐。大表姐因為明年四月大婚,在家忙著繡嫁衣呢。


    許夫人看著多年不見的一眾親人,一會哭一會笑的。


    最後還是許靜婉一番打趣,才讓許夫人停了眼淚。


    她說:“哎呀,看母親哭成這樣,原來出嫁了是這樣的可憐。母親,婉婉就留在你和哥哥們身邊,不嫁了可好?”


    “婉婉可別瞎說。你母親這是高興的,哪裏是可憐?”大舅母拉著許靜婉的手道。


    大舅母出身書香門第,說話做事都一板一眼的,性格溫柔。大表哥和大表姐性子都像她。


    許夫人瞪了眼女兒,道:“大嫂別聽她的。她這是打趣我呢。等她出嫁了,讓她在外麵住上十年八年。到時候看她迴來哭不哭。”


    二舅媽一聽就樂了:“小妹說得我們可不信。到時候可能過個三兩年的,你自己就跑去看她了。”


    “就是。”許靜婉得意道:“那時候母親看到我,依舊會停抹眼淚,還是得我慢慢的哄。”


    眾人聞言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許夫人被笑得臉紅,起身佯裝要打女兒。


    許靜婉起身躲開,一把拉起唐斐道:“表姐快跑,我帶你去看雪狐。”


    兩人站在廊下,聽著身後的歡聲笑語。


    許靜婉看向唐斐,開心笑道:“表姐,早日嫁過來吧。到時候,你絕不會像母親那樣想家。因為這裏也都是你的家人。”


    唐斐瞬間臉頰緋紅。她輕拍了一下表妹,嗔道:“你瞎說什麽呢……”


    許靜婉看了一眼她,道:“表姐,我知道你和二哥情投意合。但是你們若不積極爭取,一旦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後悔也沒有用的。”


    “你說什麽呢……你再說我不和你好了。”唐斐羞惱道。待聽到後麵,又低聲道:“他……給我寫了信……說姑姑已經同意了。”


    “是。母親知道了非常高興。表姐,那你呢?你和舅母說了嗎?”


    唐斐一聽蔫了,憂愁道:“我還沒和母親說。因為母親一直中意讀書人,她給我相看了幾個秀才舉人,都被我找借口拒絕了。但是我不敢和母親說……一旦母親反對,以後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許靜婉皺了皺眉,道:“表姐,一輩子很長,女人若不能嫁一個相互喜歡的人,會很痛苦的。舅母是個爽朗的人。她隻是一時想窄了。你放心,這事交給我,她定會同意的。”


    “婉婉,你說真的?”唐斐激動地雙眼發亮。


    她拉住許靜婉的手臂道:“你怎麽那麽確定母親會同意?”


    “因為我知道,二舅母愛你啊。”許靜婉笑道。


    唐斐愣愣地看著許靜婉。她當然知道母親愛她。但是,這和母親同意她不嫁讀書人關係不大吧。


    “表姐,走,看看我的雪狐去。你一準會喜歡。”許靜婉拉著唐斐朝自己院子走去。


    當日晚上,許家當值的男人都迴來了,在廳堂擺了接風宴。


    他們雖然已經已經向陛下告了假,但是兩日後才能休假。這兩日他們要把一些事情提前安排好,所以非常忙。就連今日接唐家親戚,都是許靜安一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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