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聽得一愣,隨即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乾公公。


    乾公公忙拱手道:“陛下,老奴也多嘴說一句。老奴覺得,這許二公子確是保住了沈將軍的未婚妻,保住了陛下的賜婚。沈將軍這樣求也算合情理。”


    梁帝沒忍住,笑出了聲:“沈湛,你倒是會盤算。你的人情卻要朕替你還。”


    “臣覺得,若是送些金銀的太沒誠意。臣想來想去,這世上最珍貴的莫過於陛下的恩典。臣也不叫陛下為難,許家二哥一直經商,臣隻想請陛下給他的鋪子題個字。”


    梁帝聞言吃了一驚,同時也鬆了口氣。


    他真擔心這小子沒個輕重,想給舅哥討個什麽官職的。但是,讓皇帝給一個民間鋪子題字,也虧他想的出來。


    “既然小將軍提了,朕就應了。不知是什麽鋪子,要題何字?”


    “臣查了,許二哥在京城有四個鋪子,分別是長相憶首飾鋪,桃夭胭脂水粉鋪,帛衣客衣裝鋪和許氏米鋪。題哪個,由陛下決定。”沈湛難得露出一個微笑。


    看到沈湛的笑容,梁帝有一瞬的晃神。這笑容和她真的很像,特別是那微微彎起唇角。


    “……就米鋪吧。”梁帝聲音剛落,乾公公已經備好了筆墨紙硯。


    梁帝略一思索,便提筆一揮而就。


    “好字!太好了!陛下是時時心係百姓啊。”乾公公待墨跡幹了,捧著字看,口裏由衷的讚歎一句,隨後捧著字幅遞給了沈湛。


    沈湛接過字幅,見上麵寫著“民生米鋪”四個大字,下麵蓋著梁帝的私人印章。


    他滿意的將字幅收好,重新跪下給梁帝實實在在磕了三個頭:“臣謝陛下隆恩。”


    看著沈湛俊美的身影出了禦書房,梁帝輕舒口氣。又道:“這小子今天懂事多了。”


    “是啊。如今他知道誰對他好了,知道親近您了。”乾公公點頭笑道。


    “嗬嗬,我看啊,他是因為許家那個小丫頭吧。你看他剛才給舅哥求恩典的樣子,為自己都不會這麽上心。不,他也從沒給自己求過什麽。”


    “陛下,也難怪他這麽上心。您看,這事多懸啊。這邊剛下旨賜婚衝喜,那邊新婦就被劫了。若是真成功了,不說死了吧,就是隻被劫走了,那這婚還能成了嗎?


    老奴覺得,沈將軍對許家大小姐上心,說明陛下的賜婚正合了他的心意。”


    梁帝微微一笑,隨即又若有所思道:“接下來,我還得給他準備一份賀禮……”


    當晚,梁帝的題字就被沈湛親自送到了許靜婉手裏。


    許靜婉昨晚的熱情鼓勵了沈湛,想見到小丫頭的願望更加強烈。


    天剛黑下來,他就懷揣著題字就到了許府。


    那幾個他派來的暗衛還以為是心懷不軌的人,剛要出手,被墨寒喝住了。等看清是主子,幾人急忙都躲了迴去。


    這不能怪他們啊。誰能想到主子昨天剛來過,今日竟然又來了。不是說新婚前新人是不許見麵的嗎?


    沈湛已經輕車熟路的進了內院。


    由於時間尚早,許靜婉還沒睡下。此時她正身著白色寢衣,靠在迎枕上看醫書。


    今日冀王妃和幾位大臣夫人來府裏拜訪,祝賀她獲封縣主。


    她一個個的寒暄,迴禮,忙了一個上午。下午又在嬤嬤的指導下,親手給沈湛縫製了一套大紅寢衣。她還拆了兩次,終於在上衣的袖口繡上了粉白色的並蒂蓮。


    雖然蟬衣剛給她揉捏過肩,她還是感覺腰酸背疼。


    心不在焉的翻了兩頁醫書,她便隨手放下了。


    想起白日裏幾位夫人的熱情,她淡淡一笑,她們還真是現實啊。


    阿湛蘇醒的消息剛將傳出,她就成了香餑餑。幾人把她說得如同觀音菩薩下凡,都能起死迴生了。


    窗子被敲響的時候,蟬衣嚇了一跳。她手裏拿著撥弄炭火的鉗子,驚恐地看向許靜婉。


    許靜婉幹咳一聲,才道:“打開吧。應該是你家姑爺。”


    蟬衣一聽眨眨眼,抿嘴一笑,跑去打開了窗子。


    沈湛跳進來,徑直走到許靜婉床前,笑道:“怕你睡下了,特意早些來。今日給你帶來一樣好東西。”


    許靜婉瞅了一眼蟬衣,見她已經出去,才問道:“什麽好東西?這天又黑又冷的,就急著送來。”


    她說著下了床,拿起屏風上搭著的藕粉色罩衣,慢慢穿上。


    沈湛一雙眼睛盯著她。看她下床,穿好罩衣,又到桌前倒了兩盞熱茶,然後坐下看著他。沈湛一時忘了迴答,也跟著過去坐下。


    許靜婉將茶盞又向前送了送,微笑道:“阿湛,先喝盞茶熱熱身子。”


    正所謂“燈下看美人,月下看君子”。


    朦朧搖曳的燭火讓許靜婉的麵容看起來更加立體柔和。對麵瓷白的臉頰透著紅暈,一雙晶亮美麗的眸子含著笑意,一雙梨渦更是忽隱忽現。


    沈湛的心被晃得撲通撲通直跳,怎麽也平靜不下來。他感覺口幹舌燥,就勢端起麵前的茶盞猛灌了一大口。


    “是什麽好東西呀,你還沒說呢。”許靜婉看著沈湛微微泛紅的臉,心中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來了,今天竟然還害羞了。


    “婉婉不妨猜一猜。”沈湛平複了一下激動,微笑道。


    “這可怎麽猜,大海撈針一樣。你總得給我個範圍吧。譬如,是吃的,或是玩的……”


    “都不是。嗯……,是一件既輕飄又十分珍貴的禮物。”


    許靜婉聽了微微皺起眉頭,她仔細想著。半晌後,試探的問道:“香雲紗嗎?……是鮫綃?……”


    沈湛一一搖頭:“不是衣料子。是比衣料更難得的東西。……也可以說,是世間非常難得的。”


    “非常難得……”


    許靜婉吃驚的瞪大雙眼,又想了半晌,最後歎道:“我實在想不出來,阿湛就告訴我吧。我太好奇了。”


    沈湛微笑著看她,默不作聲。


    許靜婉瞬間就明白了。


    她傾身向前,飛快在沈湛臉頰上親了一下,又迅速坐迴去。這才歪著頭撒嬌道:“求求你啦,湛哥哥,快告訴我吧。”


    沈湛滿意的撫了下自己的臉頰,笑道:“雖然有些敷衍了,不過湛哥哥大度,就允你這次了。”


    他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個錦袋打,從裏麵取出一張折疊的宣紙遞過去:“婉婉,看看這個禮物你可喜歡。”


    許靜婉狐疑的接過來打開,“民生米鋪”幾個筆鋒蒼勁銳利的大字呈現眼前。她不明所以,疑惑地看過去。


    “看看落款。”沈湛起身走到她身後,點了一下紙張笑道。


    許靜婉仔細一看,驚得一時發起呆來……


    沈湛輕輕彈了一下她腦門:“迴神了。其實嚴格的說,這是送給二哥的禮物。 因為感激二哥護住了我的婉婉,給他求了糧鋪的題字。”


    許靜婉輕捂腦門,瞪了他一眼,疑惑道:“可是,那是我二哥,他護我是應當的。這個,你是怎麽向陛下求的,陛下竟然還應允了?”


    沈湛有一瞬的心虛,道:“這個,你就別問了,反正已經求來了。婉婉,你說二哥會不會喜歡?”


    “二哥一定會喜歡的。陛下給店鋪題字,這在京城可是頭一份呢。”


    許靜婉看了又看,喜道:“謝謝阿湛。這還真像你說的,一個輕飄飄又無比貴重的禮物。”


    “婉婉,一句謝謝就完了?婉婉謝得不真誠。讓我傷心了……”沈湛可憐巴巴的看過來,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道。


    明知道他是在裝,可許靜婉心裏還是劃過一道抽痛。


    她忽然在想,前世他坐在自己墳前獨飲時,會不會就是這個樣子……不,應該比這痛心十倍百倍吧……


    許靜婉起身,緩緩摟住沈湛的腰,把臉埋在他懷中道:“我再不會叫你傷心。我會一直陪著你,陪你到老……”


    沈湛驚愕過後,就被許靜婉悲傷的語氣嚇到了。


    他捧起許靜婉的臉頰,緊張道:“婉婉,我是逗你的,不是真的傷心。你是怎麽了?……我們會一起到老的。你不要怕……”


    許靜婉逼迴眼中的熱淚,仰著臉笑道:“我沒事……就是,就是怕你再受傷。阿湛,你一定要護好自己,就算是為了我……”


    “……我會的。我要娶迴婉婉。我們還要生幾個孩子,看著他們長大,成家立業。我們要一起朝朝暮暮,一起老去……。”


    沈湛緊緊抱著許靜婉,下頜在她頭頂輕輕摩挲,口中喃喃道。


    許靜婉羞澀的低下頭,聽著耳邊擂鼓般的心跳,心中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兩人就這樣站在一起,久久相擁……


    室內一片靜謐,唯有燭台偶爾劈劈啪啪的爆著燈花。


    就在許府忙著準備嫁女兒的檔口,京中又傳開一個喜訊。


    二皇子要納側妃了,納的是長寧伯府顧雨桐和兵部尚書府孫綺羅。


    兩個側妃同時入府,雖是側妃受規製約束不能大操大辦,但是,由於顧貴妃的大肆賞賜和兩個府裏豐厚的嫁妝,整個婚事還是搞得轟轟烈烈。街頭巷尾,百姓熱議了好幾日。


    梁瑾納側妃那日,許靜婉以大病未愈的借口留在了家裏。許尚書、許夫人和長子分頭去了皇子府、長寧伯府和尚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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