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太陽已經落下了樹梢,天色漸漸發暗,許靜婉慌了起來。她看向周圍,似乎每棵樹後都藏著野獸或者蒙麵人。


    她開始胡思亂想,一會想,二哥是不是快到了;一會又想,歹人會不會來搜山……


    突然,許靜婉全身僵硬:她似乎聽到了說話聲,聲音很輕,還不隻一人。


    許靜婉攥緊了雙手,抵住嘴唇。她不知道是敵是友,不敢出聲唿救……應該不是來救她的人,若是來救她,不是應該大聲喊她的名字嗎?


    許靜婉慢慢站起身子,緊緊貼向樹幹,努力隱藏著自己的身子。她知道,若是蒙麵人,她現在的樣子是逃不掉的。


    若是逃不掉,就隻有一死了。她拔下簪子,放下發辮,將簪子緊緊攥在手中……


    腳步聲很輕,但是踩在幹枯的枝葉上,還是會發出輕微的“嚓嚓”聲。聲音越來越近,聽得出是從從馬車跑走的方向過來的。


    許靜婉緊張的手發抖,她緊靠大樹,雙手緊緊攥著簪子,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裏。”一道低低的聲音響起,隨即兩個高大的身影出現,都是一身村民的破舊衣衫。


    “站住。”許靜婉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麽人?”


    “小姑娘,你怎麽在這裏?我們是附近的村民。不要怕,我們會救你出去的。”走在前麵身材偏瘦的男子道,他左手拿一把柴刀,麵色蒼白。


    許靜婉看著他們,片刻後,一臉疑惑地問道:“你們是哪個村子的?為什麽上山?”


    瘦子扯了扯嘴角,道:“說了你也不知道。我們上山砍柴,遇到了你。你一個大小姐,自己是走不迴去的。跟我們走吧,保證把你安全送迴家。”


    許靜婉心中冷笑,真把她當成小孩子了,這麽多的漏洞放在那,當她瞎了嗎?——短小不合身的衣服,常年不曬太陽蒼白的臉,連一個村名都編不出來的身份……


    但是,她要盡力和他們周旋,或許救她的人正在來的路上。


    “你連自己的村子都不告訴我。兩個陌生男子,我怎麽敢相信呢?不然,你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吧?”許靜婉用一副天真的語氣說道。


    瘦子張了張嘴,半晌道:“我叫鐵柱,他叫鐵蛋。現在可以跟我們走了吧?你看天都要黑了,夜晚山上野獸多,咱們還是快走吧。”


    “可是,我受傷了,走不了路。”許靜婉嬌氣的說道,又舉起受傷的手:“兩位大哥有傷藥嗎?我的手很疼,得上藥。你們放心,我父親是尚書。今日你們幫了我,日後尚書府必有重謝的。”


    “小姑娘,我們可以背著你走。”看到許靜婉放鬆了警惕,又一副天真的樣子,瘦子急忙道:“藥在家裏呢,到家裏就可以給你用藥了。”


    許靜婉堅決道:“你們是男子,男女授受不親,我怎能讓你們背呢。”又想了想,道:“嗯,要麽這樣,你們一人迴家找來婆娘,帶來藥,給我上藥。再多叫上幾個村民,用轎子……若沒轎子,車子也成,讓我坐著迴去……”


    “和她廢什麽話,直接抓了去。”一旁早已臉色鐵青的胖子大吼一聲,一邊自信滿滿地朝許靜婉走近。


    “站住!”許靜婉大叫著,將簪子對準自己的脖頸:“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死在這裏。”目光決絕,聲音淒厲。


    胖子頓住了腳步,皺著眉看了片刻,忽而冷笑道:“小毛丫頭,嚇唬誰呢?你真的敢死麽?那你就死個給爺看看。”說著,又向前走了兩步。


    “噗。”許靜婉手一用力,簪子刺進了白皙的皮肉,鮮血瞬間流了出來。許靜婉疼的倒吸口涼氣,她雖然小心地避開了脈搏處,仍舊有種麵臨死亡的感覺。


    看著糊了一脖子血的許靜婉,胖子驚得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好好好。小姑娘,別衝動。都聽你的,我這就迴去找人。”瘦子說著,不滿的瞪了胖子一眼:這個沒腦子的家夥。主子可說了,要捉活的,若是事沒辦成,這丫頭卻成了一具屍體,他們的腦袋也別要了。


    “我先迴去了。”臨走時,他又朝胖子看了眼,背在後麵的手微不可察的做了個手勢。


    許靜婉看見了,可是不懂是什麽意思。


    但是她知道,這人不可能按照她說的做,他們一定有什麽算計。而她,也不過是盡量爭取些時間罷了。


    許靜婉飛快分析著當下情況:看著剛剛那個人的樣子,對方應該是要活捉她,那麽出手的人很有可能是二皇子。她就更不能讓他們活捉迴去了。到了最後關頭,她就隻有自殺了……


    這樣想著,她緊緊的握住手裏的簪子……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對峙著。


    許靜婉一點也不敢放鬆警惕。人緊張的時候,聽力也變得格外的好。大路方向隱隱傳來細微的聲響,應該是有人來了,隻是不知道是什麽人。


    許靜婉看向胖子。此時,隻見他渾身緊繃,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財狼。接著,他扔掉了手中的短柄斧頭,右手從背後抽出一把寶劍,警惕的側身躲在一棵樹後……


    見狀,許靜婉忙大聲喊道:“小心,這裏有歹徒。”胖子迴頭看了一眼,咬牙道:“住嘴!再喊我割了你的舌頭。”


    看他抖著滿臉橫肉,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許靜婉相信他能做、得出來,瞬間閉了嘴。


    “唰”的刮過一道風,一道人影瞬間站在許靜婉跟前。


    來人正是沈湛,那個遇險以來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人,他真的來了!許靜婉淚盈於睫,忍著不讓自己哭。


    麵前是她熟悉的臉,臉上依舊是那張銀白麵具。此刻這個狼頭看著也是如此親切。


    沈湛一雙發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抖得厲害的手,在她麵前晃著,似乎想碰又不敢碰……


    “婉婉……你還好嗎?”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有些陌生。但是許靜婉笑了,叫她婉婉呢,她的湛哥哥來了。


    “我沒事,是我自己紮的,不深。”許靜婉擦去眼淚,連忙道。


    沈湛掏出了止血藥,在她脖頸的傷口上輕輕塗上,又掏出手帕仔細包好,輕聲道:“對不起,婉婉,我沒護好你。”


    許靜婉搖搖頭:“是我連累了你。”又警惕地看向沈湛身後,那個胖子已經倒在樹旁,身下一灘血,看樣子已經死了。


    “是你殺死的?”許靜婉一手握著沈湛的手臂,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嗯。”沈湛依舊看著她,目光中滿是心疼。


    沈湛速度太快了,許靜婉沒看到他是怎樣殺死那人的。


    “他還有同夥,剛剛走開……”


    許靜婉還沒說完,沈湛就道:“已經被墨寒殺了。他想繞到你身後偷襲。”


    說著,沈湛抓起許靜婉的手,輕輕從她手中拿過簪子,又給她挽了個男子的發髻,把簪子插上。


    道:“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裏,他們既然發現你,一定會給同夥發信號的,其他人不久就會來。”


    許靜婉連忙點頭。隻是,她扶著沈湛的手臂剛邁開一步,身子便是一歪。沈湛忙扶住她:“你的腿受傷了?”


    “沒有,就是跳馬車時扭了腳,不嚴重的。”許靜婉說著,又試著走了一步,還是疼,她咬住了唇,繼續向前走。


    “不行。這樣太慢了,我來背你。”說著,沈湛在許靜婉麵前蹲下身子,示意她到背上來。


    許靜婉知道情況緊急,她隻稍作猶豫,便伏到沈湛背上。


    沈湛起身,剛走了兩步,墨白到了近前:“將軍,大路不能走了。有人從那邊包抄過來,足有一二百人。”


    沈湛冷哼一聲,他現在更加明確了,這些人是衝他來的,婉婉是他們“釣”出的“餌”。


    “走。”沈湛掉頭,背著許靜婉向密林奔去,墨白斷後。


    林子雖密,但是沒了樹葉荒草的遮擋,一眼能望到很遠。


    大約行了一刻鍾,前麵突然閃出五六道人影,其中的兩人落在後麵,還在廝殺。許靜婉一眼認出,廝殺的兩人中有一人是含光。


    墨白丟下一句:“將軍帶著許小姐快走”,便閃身迎了上去。沈湛沒猶豫,提速奔跑起來。但是,他能感覺到,後麵一直有人在追趕。看來,這次的刺客不同上次,武功更厲害。


    因為背著許靜婉,沈湛的速度比平時要慢,但是後麵的人也沒有追上來。


    突然,“嗖”的一聲,一支箭矢從後麵射來。


    沈湛閃身躲開,接著又一箭、兩箭……,不斷有箭矢射來。並不密集,沈湛都輕鬆躲開,但是卻減緩了他行進的速度。


    沈湛側著身子一邊躲避箭矢,一邊奔跑。很快,一個殺手已經到了近前。


    “低下頭,抱緊我。”沈湛大聲道,一手執劍迎了上去。他必須在放箭殺手到來前,解決掉這一個,一對一要比一對二好打的多,特別在他背著人,不能靈活躲避的情況下。


    對方確是高手,功夫應該和墨白不分上下。打了幾個迴合,眼看放箭的殺手越來越近,沈湛迎劍而上,同時也一劍劃過對手的咽喉,殺手驚詫的瞪著雙眼,“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沈湛雖然側身避開了胸口,但是左臂卻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洇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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