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婉一直在母親身後旁觀。看著沈湛彬彬有禮的樣子,她險些驚掉下巴:這人該不是被掉包了吧,不是性子清冷、沉默寡言的嗎?怎麽突然變得這樣謙恭有禮且健談?


    那邊,墨寒完全懵掉了,這人真是他們的將軍嗎?墨白則是看過了壞掉的車輪,過來稟道:“將軍,車輪已經裂掉一大塊,用不了了。隻能拉迴去修。”


    沈湛點點頭,對許夫人道:“許姨,您看這樣可好:解下一匹馬來,我騎馬,許姑娘乘坐我的車子,車夫把空車趕迴去修理。”


    許夫人想了想,也隻能這樣了,遂點頭道:“如此,就謝過沈小將軍了。”


    “許姨不叫我客氣。您倒是客氣了。您還是像小時那樣,喚我湛兒吧。”沈湛笑笑,道。


    “……也好。”許夫人猶豫著應了。


    看著女兒謝過沈湛,上了他的馬車,沈湛也很快騎上了馬匹,許夫人心中百味雜陳。最後,她又瞟了一眼沈湛的麵具,歎口氣,道:“石竹,我們也上車吧。”


    兩輛馬車繼續緩緩前行。進了村道,道路兩邊都是林木,時時有涼風叢林間吹來,人也舒適了很多。


    許靜婉掀開簾子一角,看到騎在馬上的沈湛,筆直的身形,正隨著馬匹一顛一顛的躍動,臉上的麵具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澤,她知道這張臉是怎樣的俊美無雙。今天的他,看上去似乎格外的帥氣英武……


    突然,沈湛轉過頭來,看著車中的許靜婉微微一笑,俯下身來,輕聲問道:“看夠了嗎?”


    許靜婉一愣,瞬間羞紅了臉。她轉頭,迅速放下了車簾。


    然後,她就後悔了:自己害羞個什麽勁兒呀?不是要擄了他做“如意郎君”嗎,這看看他又怎麽了?許靜婉捶了下自己的頭。


    白芷笑了,看著她小聲道:“小姐的道行還是不夠啊。”


    “去,你懂什麽……我這叫……欲擒故縱。”許靜婉嘴硬道。


    蟬衣終於聽明白了:“小姐,奴婢看沈小將軍也挺好的,現在看他戴著麵具也不覺得可怕了。不用欲擒故縱的,直接擒了來……”


    許靜婉慌忙伸手,捂住了蟬衣的嘴巴,小聲道:“小祖宗,你小點聲,他就在外麵呢,怎麽什麽都敢說呢。”


    ……


    車內的三人都噤了聲。她們卻不知道,這些話不隻是沈湛,就是趕車的兩個侍衛,都一字不落的聽了個一清二楚。


    沈湛壓著翹起的嘴角:小丫頭害羞了,她應該有些喜歡自己的,隻是她還不自知吧。


    墨白抿著嘴笑:還欲擒故縱呢,許小姐和將軍玩兵法,可真是有膽量啊……


    墨寒陷入了深思:好像許小姐對將軍有點意思,隻是,蟬衣的話,是說他以前怕將軍,是因為那個麵具……女孩子都這麽看中相貌嗎?這樣想著,墨寒摸了摸自己的臉,小聲問道:“墨白,你說,咱倆誰長的更好看些?”


    墨白無語的看著他,最後,在他一臉認真的注視下,淡淡道:“那還用說。”


    墨寒:……


    行了約一刻鍾,許靜婉又掀開了簾子,看到沈湛緊跟在車子旁側,便規規矩矩道:“沈小將軍,咱們這附近是有驛站嗎?”


    沈湛隱藏了笑意,道:“據我所知,沒有。最近的驛站也要在十裏之外。”


    “可是,一路走來,我卻隱隱聽到馬的嘶鳴聲,又不像是一兩匹的樣子。”


    沈湛一手握著韁繩,另一隻手握成拳,抵嘴輕咳了一聲:“哦。這裏怎麽會有那麽多馬呢?這還真是奇怪。”


    許靜婉漂亮的眸子瞪了他一眼,這配合也太敷衍了。這一眼卻是讓沈湛心頭一顫,看著眼前明媚生動的俏臉,有些移不開眼。


    “你也聽到了吧?馬匹應該就在附近。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查看一下?”


    “嗯。聽到了……我們……,墨寒,你去附近查看一下,細致些。”沈湛連忙吩咐道。


    車前兩人對望一眼,將軍睜著眼說謊的本事……還得練啊。墨寒應聲,把韁繩給了墨白,迅速進了林子。


    許靜婉看著墨寒消失在林中的身影,小聲道:“哎,這麽大的山林,墨寒一個人行嗎?墨白不用去嗎?”


    沈湛幽深的眸子看著她,淡聲道:“不用。墨白得看著馬車。墨寒的輕功更好些,查看速度會很快的。”


    墨白咧了咧嘴:當然快了,看過地圖的人,又不用滿山林的找。


    看著前麵的馬車停了下來,沈湛下了馬,把韁繩遞給墨白,問許靜婉:“一會找到了……馬,你們是去莊子,還是迴京?”


    許靜婉想了想,道:“一會我問問母親的想法。”說著下了馬車,和沈湛一同朝前麵的馬車走去。


    許夫人掀著簾子,看到兩人過來,一臉擔憂的問道:“怎麽停下來了?出了什麽事?”


    沈湛道:“許姨,我們發現附近有一群野馬,我的人去查看了。”


    許靜婉看到母親驚慌的神情,安撫道:“母親不必擔心,沈將軍武藝高強,是能在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的英雄,一群野馬又有何畏懼?”


    沈湛不動聲色的看著小姑娘,抽了抽嘴角,沒作聲。


    許夫人嗔了一眼許靜婉,道:“就你,天天英雄、俠客的,再厲害的人也都是血肉之軀。遇到危險了,還是要避一避的。”最後一句是看著沈湛說的。


    沈湛抿了抿唇,喉結滾動了兩下,施禮道:“湛兒謹記許姨教誨。”


    許靜婉在一旁看了個仔細,心中一陣傷感。沒有母親關愛的孩子真是可憐,得到一點點關愛都會感動不已……


    “婉婉,已近晌午,不如我們找個地方邊等消息,邊吃了午飯吧。”許夫人道。


    “好的。母親,咱們走到這裏,有一半的路程嗎?”


    “李嬤嬤說,還不到。天氣太熱,前麵走得慢,中途又壞了馬車,誤了些時辰。”許夫人說著,也下了馬車。


    丫鬟們很快在林邊選了一塊空地,有兩三間屋子大小。中間一塊很大的青石板,四周都被踩踏平了,沒有雜草,應該是來往行人時常在此歇腳。


    石竹白芷幾人七手八腳,在石板上擺上了糕點、餅子、油炸酥肉等吃食,還有一籃子瓜果。


    沈湛見狀,叫來蟬衣,從他的馬車裏取出墊子,擺在了石板四周,又請許夫人先落了座。


    許靜婉暗自搖頭,忍著笑也挨著母親坐了下來。


    墨白很快從車座下麵拎出兩個食盒,一並放在了石板上。沈湛近前,很是自然的坐了下來,伸手揭開一個食盒蓋子。瞬間,屢屢涼氣從食盒裏冒出。原來,食盒裏底層放了冰塊。


    蟬衣驚唿一聲:“哎呀。還有炒菜呢。將軍,您歇著,讓奴婢來吧。”說著,靈巧的將一碟碟炒菜取了出來。


    沈湛早已收了手,端坐著笑道:“因著養傷,忌了許久的口,總想好好吃一吃,讓許姨見笑了。”


    許夫人看了眼沈湛,麵具下的臉龐的確有些瘦,又是一陣心疼。她歎息唉!道:“是些什麽人呐,如此狼心狗肺,連你這樣的英雄也想害。”


    沈湛頓了頓,道:“都是一些宵小之徒。是我大意了,以後我會小心。”


    這時,石板上已經擺得滿滿當當。除了許靜婉帶來的吃食,又多了九個白瓷小碟炒菜,且葷素搭配,菜色新鮮。還有一食盒的包子和火燒。


    三人靜默著,很快用完了午膳,坐著閑聊。幾個丫鬟將未吃完的飯食分發下去,各自找地方吃去了。蟬衣林林總總的,給墨白裝了有半食盒,看到墨白一臉的驚訝,笑道:“一會莫寒迴來,定會餓了,就給你倆多裝了些。”


    墨白剛吃完一個包子,墨寒就迴來了。


    “這麽快?查得如何?”沈湛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過來,看得墨寒有些緊張,道:“查……查到了。在太子別院向東三裏的地方,是一個訓馬場。將軍,那不是一般的馬,個個膘肥體壯,絕對是上好的戰馬。”


    墨白遞過去個水囊:“喝口水,慢慢說。”


    墨寒喝了水,又道:“我順著聲音走了五六裏,就看到有六個村夫打扮的人,他們牽著十五、六匹馬,均是一等一的好馬。我沒有驚動他們,一路尋了個樵夫問了,才知,他們每隔六七日會向這邊送一次馬。我摸到了馬廄,裏麵歇著三十多匹馬。看樣子,這裏也隻是個中轉地。”


    沈湛聽完,習慣性地掃了一眼四周。許靜婉驚覺,看向四周的仆從,嚴肅道:“你們聽著,今日聽到之事,絕不可對外說出半個字。如果有人泄露出去,不僅自身性命難保,家人也會受到牽連。都聽明白了嗎?”眾人慌忙道:“聽明白了。”


    沈湛急忙看向許夫人,此時,許夫人還是愣愣的。剛才的瞬間,讓她感覺到婉很陌生,她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自己的女兒。


    沈湛輕咳一聲,道:“許姨,此事關係重大。一會我們會返迴城裏,你們是繼續趕路,還是一起迴京?”


    許夫人驚魂未定,竟一時不定主意,下意識看向許靜婉。許靜婉意識到,剛才自己大意了,馬上補救道:“母親,這事弄不好,可是會掉腦袋的,到現在,我的心還砰砰亂跳呢。要麽,我們也迴京吧,和沈小將軍一道,還安全些。”


    沈湛心中暗笑:這個小狐狸,我可是一點也沒看出你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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