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皺眉道:“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若是惹出什麽流言蜚語,影響的可是你的一生。你迴去好好想想。”


    半晌後,許靜婉斂下眼瞼,僵著身子行了一禮:“謝母親告知。柔兒知道了。”


    許靜柔剛走,許靜婉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她聽說母親要和二妹談話,就早早躲進了屏風,想聽聽聽二妹的說法。


    以她對靜柔的了解,這樣出人頭地的機會,這丫頭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你看看,平日裏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大事上偏偏犯糊塗。”許夫人對女兒吐槽道。


    “母親。以女兒的了解,二妹是不會放棄的。”許靜婉笑道:“您也別太在意,隨她吧。也許此時她心裏可能還在怨恨您呢。”


    “為什麽?是你父親做的決定,她憑什麽怨恨我?”許夫人氣惱道。


    “因為您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呀,偏偏還擋了她的富貴路。”許靜婉拿起小幾上的花生剝著:“隻要她不給府裏帶來危險,想嫁誰就隨她去吧。”


    許夫人眨了眨眼:“誰知道她會怎樣做?有沒有危險?”


    “所以,女兒派人暗中看著她,若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再來告訴您。您就不用管她,交給我吧。”許靜婉說著把剝好的花生放進嘴裏。


    許夫人想起她那兩個武功高強度丫鬟,點了點頭:“行,那你就看著吧。”


    沒讓許靜婉失望,第二日傍晚許靜柔就換上丫鬟衣裙出門了。銀霜一身男裝一路跟著,進了街上一個糕點鋪子。


    這是顧家的鋪子。


    由於天氣寒冷,今日鋪子裏人不多。


    許靜柔一身包裹的很嚴,戴著兜帽,幾乎隻露出一雙眼睛。這樣的天氣出門,人們大多都是這樣的裝扮。因此也沒引起別人注意。


    看著許靜柔上了二樓,寒霜低頭跟了上去。


    樓梯口一間房門突然打開,一個清雋的小廝走出來,看了一眼許靜柔,小聲道:“三公子等您多時了。”許靜柔聞言,閃身進了房間。


    寒霜裝作沒聽見,繼續往裏麵走。那個小廝看了一眼她,又轉身趴在欄杆上,心事重重地看著大堂裏來往的客人。


    寒霜敲了敲隔壁一間的房門,沒有動靜。


    她抿嘴一笑,打開門進去了。她關上門,迅速摘下披風帽子,側臉貼著牆壁仔細聆聽。


    隔壁房間傳來斷斷續續的女聲:“怎麽辦?……顧公子,小女子也心悅你,隻是母親不同意……看來我們是有緣無分了……


    今日來……與您告別,嚶嚶嚶,祝公子早遇良人……嚶嚶,幸福安康……”


    說到後來,她竟然泣不成聲。


    “柔兒,不要哭了。聽得爺心都碎了……”有細微的窸窣聲響起:“快讓爺看看,眼睛都紅了……來,快擦擦。”


    “謝謝三公子。我被嫡母禁足,今日是偷著出來的,不能呆太久。我要迴去了……”是許靜柔期期艾艾的聲音。


    “柔兒,不要走。我不能失去你,今生我們一定要在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讓我想想辦法,你先迴去等著。我想好了辦法讓雨蓮去找你。”


    顧三公子的聲音又軟又滑,很是特別。


    “好。我都聽公子的。我會為我們的事向佛祖祈禱的。”


    片刻,隔壁響起開門聲。


    銀霜猜想,他們應該是走了。


    等了片刻,銀霜也開門走了出去。


    沒想到,顧三公子也才剛剛出來,他正一臉厭惡的用帕子使勁擦著手,仿佛剛剛摸過什麽髒東西一樣。


    銀霜低頭快步走向樓梯。


    卻不想被顧三一把拉住手臂:“你,小兄弟慢走……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放開。我不認識你。”銀霜故意粗著嗓子道,邊說邊厭惡的甩開他的手。


    顧三並不生氣,又笑嘻嘻的走上前,一手搭在銀霜肩上,笑道:“小兄弟好氣質。這身材,這眼睛,美啊。交個朋友吧,今晚我請客,聚仙樓雅間。”


    “走開。”銀霜忍著一拳將他打倒的衝動,揮開他的手,厲聲道:“再動手動腳的,小心你的手。”


    一旁的小廝一看,不幹了,挺身站在顧三前麵,訓斥道:“放肆。知道我們爺是誰嗎?——顧家三公子。請你吃飯是看得起你,別不知好歹。”


    銀霜眯眼看著小廝,衡量著若是自己打了他會不會有麻煩。


    顧三連忙瞪眼看向小廝,道:“閉嘴。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兄弟,家仆無禮,哥哥給你賠罪了。我們……”顧三施了一禮,話還沒說完,銀霜已經閃身下了樓梯,幾步就消失在門外。


    顧三直起身子,遺憾的歎息道:“風風火火的小辣椒啊,爺喜歡。顧青,你看清他的臉了嗎?美不美?不過,看這氣質一定錯不了。”


    名喚顧青的小廝有些委屈道:“爺,小青也沒看到……”


    顧三輕拍了小廝一巴掌,道:“都是你,耍什麽威風,嚇跑了我的美人。不過沒關係,隻要他在京城,就跑不出爺的手心。”


    顧青更委屈了:“爺,您不喜歡小青了……”


    顧三笑了,擰了一把顧青臉蛋,道:“行了。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吃醋了。走,爺帶你去醉香樓打牙祭。”


    ……


    銀霜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許靜婉已經洗漱完畢,著一身暖陽色寢衣,頭發散開披在肩上,倚著迎枕看書。一邊還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蟬衣閑聊著。


    “小姐,你說二小姐是不是去見顧三了?”蟬衣一邊撥著炭火,一邊問道。


    “十有八九是的。”許靜婉道:“銀霜應該也快迴來了。你去拿些栗子紅薯來烤著,她迴來正好可以吃,也能暖暖身子。哎,多拿些,烤好了給白芷和寒霜也送些。”


    “好勒。這大雪天的晚上,最適合吃烤栗子和紅薯了。”蟬衣歡快的出去了。


    栗子和紅薯烤個七八成熟的時候,銀霜一身霜雪的進來了。蟬衣忙放下火鉗,幫銀霜脫披風。


    “迴來得剛好,馬上就能吃了。”許靜婉放下書,笑吟吟道。


    銀霜吸了吸鼻子:“聞到香味了。小姐要給我們打牙祭呀。”


    “小姐說,給你吃點熱的,驅驅寒。”蟬衣笑道。


    “多謝小姐。”銀霜揉了揉有些凍僵的臉蛋,道。


    “怎麽樣?跟到了嗎?”看著銀霜坐到火爐邊,許靜婉也坐過來,問道。


    “嗯,跟到了。小姐簡直料事如神。二小姐捂得嚴嚴的。嘿,二小姐還真不一般,見了顧三就是一頓哭。還說什麽有緣無分,弄得顧三好一頓哄,就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話都說出來了。”


    銀霜說著搖了搖頭:“男人真是好騙。最後,顧三說他會想辦法,讓二小姐等他消息。”


    許靜婉靜靜聽著,總覺得這個顧三有點奇怪。


    按說一個得寵的嫡子,不可能會看上一個各方麵都平平無奇的庶女,更不要說會一見鍾情了。


    而且,顧夫人的表現也不正常。


    因顧貴妃得寵,她一直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做派,家裏的庶子恨不得都要娶個嫡女才行,怎麽會看上靜柔呢……


    許靜婉正想著,蟬衣突然笑道:“銀霜姐姐,別說,你穿男裝還真的挺好看的,英氣勃勃的。嗯,就是這袖子短了些。”


    銀霜扯了扯袖子,笑道:“小姐。幸虧您讓奴婢穿男裝。就這樣,那顧三還扯著我袖子搭訕呢。若是穿女裝……”


    “他扯了你袖子?他看出你女子身份了?”許靜婉擔心道。


    “沒有。他這人真惡心。拉著我袖子哥哥弟弟的,被我甩開了,還是嬉皮笑臉的。還要請我去酒樓呢,被我跑掉了。”銀霜撇嘴道。


    “小姐,這人的人品真不怎麽樣,竟然連男人都調戲。”蟬衣也道。


    許靜婉腦中突的一閃——她想起來了,顧三是個斷袖。


    她冷笑一聲,二妹妹真是自尋死路啊。


    上一世,一日傍晚她正被梁瑾折磨。


    有太監來報,說顧侯爺求見。那時,顧伯爺已經升至侯爺了。


    梁瑾折磨她正在興頭上,不想見。就問了一句:“什麽事,這個時間來?”


    太監迴道:“顧侯爺說,他的三兒子被妻弟殺死了。請您做主。”


    梁瑾聞言停了下來,一下一下敲著軟鞭,恨道:“活該!誰讓他放著嬌滴滴的美人不要,卻肖想人家的弟弟。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天下好顏色的男子多的是,他卻偏偏盯上了自己的小舅子……”


    後來,好像是戚家弟弟被判了流放,姐姐則進了家廟。


    原本按照戚大人五品中郎將的官職,不會有這樣輕的結果的。據說是戚大人的一個什麽親屬,又使銀子又找人的,才免去了戚家小子的死刑……


    那麽,明日自己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二妹妹呢?


    要說,二妹雖然品行不怎麽樣,但是也沒害過自己。最多就是她姨娘藏下了沈湛給母親的那封信。還是提醒一下吧,聽不聽就由她了……


    許靜婉收迴思緒,淡笑道:“銀霜,下次再跟蹤二小姐,不要扮男裝了。”


    銀霜愣愣看著小姐,又拽了拽袖子,應道:“好。”


    蟬衣吐了吐舌頭。心想,難道是因為自己說男裝袖子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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