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羽嘯在這裏很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在人逐漸多起來的時候還會給他們幫忙。


    張靖猜也許是小姑娘學業壓力有點大,也沒多問。等到過了好一會,人最多的時候已經過去,攤位上也沒有那麽忙碌了。


    她拍了拍陳多福:“你看著,我送她迴家。”


    陳多福點頭:“晚上當心一點。”


    他們住得那片修的沒那麽完善,好些路上都沒有路燈。


    張靖應了一聲:“知道。”


    隨後沉羽嘯重新背起書包,跟著她一起繞到了停著兩輪小電驢的巷子裏。


    那個拉快遞的小三輪最初還是張靖向房東大姨借的,後來她為了方便又自己買了個二手車。現在這個小電驢則是陳多福的,被張靖臨時征用一下。


    沉羽嘯坐在張靖後麵,看著她並不算寬闊的肩膀,又看她挽起的袖子,最後視線看向散落著發絲的後脖頸。


    深夏夜裏很舒適的涼意掠過身旁,鼓脹著她的心髒。


    那些沉重的,被厭倦的一切似乎都抽幀一般,隨著往後的夜風,被拉成線條的夜景而離她遠去。


    隻剩下一個簡單的人。


    那人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乖小孩,不討喜,不乖順。她並不熱鬧,卻也鮮活、又充滿不世故的生命力。


    她又想起今天張靖看向她的那一眼。


    想起陳多福無意間話語的錯漏。


    沉羽嘯第一次升起了有些奇怪的探索欲。


    女朋友?


    對張靖來說這個稱唿很特殊嗎?


    有些倦怠的女生尚且不了解那些被傳統排斥的世界,隻是一個好奇的萌芽被丟進了心湖。


    她隻是在為交到了一個很好的朋友而高興罷了。


    沉羽嘯這樣想著,微微笑起來。


    ——


    魏雲逃走了。


    張靖搬到新房子後,生活清淨了很多,她新的手機號碼除了幾個朋友之外沒人知道。


    魏雲找不到她,在等了她一天都等不到人影後,餓得饑腸轆轆的男人終於瘸著腿跑去舊樓外麵,買了一個煎餅狼吞虎咽。


    他有些茫然地蹲在路邊,身旁的煎餅攤老板不認識他,有些同情地和他搭話。


    “老弟啊,人都有過不去坎兒的時候,別灰心喪氣昂!哥今天也做點好事,給你便宜一塊錢,那土豆絲就當送你的。誠惠十塊。”


    老哥拿著收款碼笑嗬嗬地看著他。


    魏雲這才發現他沒付錢。


    男人翻了個白眼:“又不是要逃單,急啥。”


    老哥笑容消失,不耐煩地道:“狗咬呂洞賓,十一塊,少一塊都不行。”


    魏雲聲音小下來,惡聲惡氣地打開碎了屏的手機,發現沒電關機了,又在兜裏掏來掏去。


    老哥微妙地道:“小子,你不是來吃霸王餐的吧?”


    越看越有可能,連這新鮮的一身傷,都有可能是因為賴賬被人打的。


    魏雲咽了下口水,看看攤主膀大腰圓的身體,又看看自己瘸了一條的腿。


    片刻後終於選擇咬牙切齒地把自己幾千買的手表抵了十一塊的煎餅。


    看著魏雲肉疼的模樣,攤主揮手驅趕他:“老弟啊,你哥我心善才讓你拿這麽個舊表抵的,你別攔著我做生意啊。”


    吃飽了肚子的魏雲又迴到了房子,他這才注意到張靖的房間沒有鎖門。以往防著他的時候可是鎖的嚴嚴實實的。


    房間本就小,搬出去了大多數東西後看著空蕩蕩的。


    魏雲想起來了,前幾天張靖好像確實在收拾東西,那時候他正忙著在網上和女人聊天,想著騙點錢花花。


    他以為張靖是因為做生意所以在搬東西,也沒有在意。


    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她那個便宜女兒,居然扔下他!跑了!


    魏雲頓時怒火上頭,嘴裏不幹不淨地罵了好半天,還想砸東西,結果一看家裏的東西已經被那些討債的人翻得差不多了,根本砸不起。


    男人坐在沙發上,眼神陰鷙。


    這個陰沉沉不說話的模樣,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張靖真的很像,兩個人確實是有血緣的父女沒錯了。


    安靜了一會,旋即他的眼珠子就一轉。


    拿起手機充上電開機,望著手機屏幕對麵那個可愛風格的頭像,冷笑了一聲。


    昏暗的房間內,慘淡的手機光照著他的臉頰,這個被張靖時不時忘記帶飯,養得十分瘦削的男人終於勾起了一個惡意的笑。


    “既然說愛我,就要好好照顧我噢。”


    ——


    張靖知道魏雲莫名其妙消失的時候,還是胡大花來找她說了這件事。


    舊樓裏一有個風吹草動就被傳遍上下。當初張靖剛剛到這兒,住在胡大花店裏的事情自然房東也知道。


    在魏雲拖了一個月的房租不給,又沒有提搬走的事兒。


    房東催了幾次沒有結果,結果開門一看家裏早沒有人了,一些之前的東西早被卷的幹幹淨淨。


    房東大姨一看就知道是租客逃了,氣得罵了半天,說這個男人不是個東西,早知道這樣前幾天那幾個要債的過來時,她就趁機把租房費也要上了。


    最後想起了很久不見的張靖,去店裏找上了胡大花。


    大姨也不想為難一個還沒成年的小朋友,可是她也是拿租房當生計,而且這些年舊樓這塊本來就不好出租,要是人人都讓她施舍點善心,那她自己也不要活了。


    張靖沒有迴去。


    她不想給魏雲收拾爛攤子,這件事說到底也拖不到她身上。


    在她自己的生活還沒有過好之前,就別多沾染那些不討好的活計了。


    胡大花說房東罵了好幾天人,又陰陽怪氣地罵張靖也是女承父業,一個個天生當逃債的。


    大花表情有點兇狠,她替張靖感到了不平,張靖笑了笑安撫了幾句,也沒在意。


    大姨獨身一人住在這邊收租生活,五花八門的租客來來往往,確實得有點脾氣才能鎮得住。


    隻是當初大姨借給她三輪的事情算是雪中送炭,在魏雲胡亂使喚小孩的那些日子,房東也替她罵過幾次。


    張靖想了想,最後還是轉給胡大花一個月的房租,讓她幫忙給房東,多得她也做不了了。


    舊樓那邊的事情在她的生活中淡了下去,她忙碌著想辦法搞錢解決溫飽,寫文,擺攤,偶爾兼職。


    沒有年齡限製,或者能夠借胡大花她們的身份解決的事情,都被運作起來。


    她發現胡大花很有繪畫的天賦,向她提了一些可以利用這個長期發展一下,不僅做線下的刺青,也做點線上生意。


    於是胡大花下載了微博,注冊了一個賬號。


    她畫畫屬於自學,那些刺青都是實體書上學的,照貓畫虎地看那些不同風格的彩色畫時,也很容易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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