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積分花出去了快八百,置辦了一些夠她用半個月的生活物品。甚至因為前兩年饑一頓飽一頓的情況,讓她習慣使然買了好些速食。


    張靖又去食堂逛了一圈,正好快要到了晚飯的點,幾個窗口都開了。


    她打了一份飯和三個菜,心裏還誇了一句這食堂挺實惠的,她的錢包應該夠吃到發工資。


    打飯大姨看了她一眼,抬起勺子又給她扣了一份米:“新人剛報到啊?這點兒吃不飽吧?大膽跟姨說,別不好意思昂。”


    張靖愣了一下,笑:“誒,謝謝姨。”


    沒想到這姨也愣了一下,隨即又給了她半勺肉:“小孩挺禮貌還。”


    張靖:“?”


    原來在塔裏有禮貌就能多吃肉嗎?張靖感動了,她迴憶了一下在聖所那吃飯都要打一架定地位的生活,忽然覺得這些年自己過得是什麽苦日子。


    當初就是怕“聖所”的下遊機構“塔”也是那種不爭不搶就要餓死的狀態,所以她才在畢業後把試圖把她強製收編的老師揍個半死,逃了出來。


    要是當初那老師告訴她聖所的飯這麽好吃,工作環境這麽和諧,她真不至於那樣反抗。


    其實這一點倒是張靖誤會了。


    北塔畢竟是b城區唯三存在的向導哨兵正規收編基地,比起她所在的那個小規模聖所,競爭當然要更溫和一些。還有很多無名地區的塔,也充滿了陰私醜惡。


    任何地方隻要有了階級分層,位於底端的總是會吃苦頭。


    ——


    吃完飯張靖就上樓了。她想去看看自己的疏導室。


    在聖所的通識課中,老師會告訴他們,精神疏導無論是輕度還是深入疏導,兩方或者多方都要處於一個安全和舒適的環境裏。


    這樣才能讓向導和哨兵的精神力真正接觸,或者說讓向導專注於汙濁的剝離,使治愈效果達到最優化。


    張靖從前和隊友在汙染區流浪的時候,上哪去找個舒適的環境去,大家都是一邊防備著四周,一邊抽空把自己的汙染程度降低。


    有種鞭子沾碘伏,邊打邊消毒的奇怪既視感。


    大家都又野又粗糙地習慣了,張靖不知道隊友感受咋樣,反正她對此接受挺良好。


    她猜,塔內的疏導室應該會不太一樣。


    也許就和這裏的建築一樣,顏色和緩,白噪音按摩著腦部神經,能讓普通人都感到一種無言的舒適。


    張靖到達四十層時,貼著自己名牌的疏導室門前長椅上已經有人了。


    居然是個有過一麵之緣的人,那個渾身戾氣的哨兵,麟遊。


    張靖看了看左右,五間疏導室的門上都貼著不同的名字,有四間狀態顯示正在工作中,還有一間亮著綠燈,顯示無人,那正是她的工作地點。


    麟遊看見她過來,舉起手臂晃了晃手環,一雙豎瞳盯著她不放。


    張靖莫名其妙看懂了他的肢體語言,試探性地打開了自己的工作係統,上麵正顯示了唯一一個麟遊的預約信息。


    她咋舌,本來還以為需要向導自己開,結果是哨兵隨時能夠預約啊。而且如果預約兩小時內沒有被接,自動無效。


    麟遊又比劃了一下,指了指疏導室的門。


    張靖沉默了,這孩子似乎是個啞巴。


    麟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手臂上的繃帶還鬆鬆垮垮吊著,比上午見麵時更加狼狽,隱約能看見一道新鮮的傷口,周圍漂亮的墨藍色鱗片都掉了許多。


    這是大半天都沒想著給自己處理一下啊?還怪能忍的。


    張靖推開了疏導室的門。


    麟遊垂著眼睛跟了進來。


    他走路時安靜無聲,可看著人時卻顯得格外滲人,張靖猜測這人恐怕在塔內有點不太好的名聲。


    但這又如何,還能比她名聲更糟糕嗎?


    張靖想起來這裏之前被隊友一而再叮囑不要暴露身份,她摸了摸鼻子。


    “呃,你先坐。”


    張靖在操作台上把預約接了,然後查看著麟遊的身份信息。


    麟遊,精神體是變種眼鏡王蛇,屬於陸戰部成員哨兵,汙染指數69%。


    按照規定超過75%就屬於重度汙染範疇了,他的數值還算良好。


    張靖點點頭,隻是對他說:“稍等一下。”


    她看了一眼窗外,隨即一隻白色大鳥穿過玻璃,飛進室內蹲在了她肩膀上。一雙金瞳目光炯炯地看著麟遊,歪了歪腦袋。


    張靖結實的體格被這重家夥一襯托,視覺上都縮小了不少。


    她摸了摸海東青的羽毛,嘖一聲:“不能吃,有毒。”


    麟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環,上麵顯示的預約信息確實是張靖沒錯,她剛剛也能利用身份卡刷開門帶他走進來。


    但是……他印象中的鳥族向導,似乎都是像鴿子、蜂鳥那樣的小型禽類才對啊?


    麟遊的神色有點空白,他黑色的衣褲上,忽然閃爍起一點微弱的光芒。那點光呈線狀盤繞在他身上,延伸至他脖頸處時,忽然冒出了一隻覆滿黑色鱗片的蛇頭。


    隨著頭顱的顯現,它那長達3米的身軀逐漸出現在張靖的視線中,墨色身體上覆蓋著灰白色的橫斑紋,在光下透出一點不明顯的藍色。


    它頸部扁平,蛇信子嘶嘶吐出,一雙危險的豎瞳眼睛看著那個體型巨大的威武鳥類,難得露出了一點茫然。


    甚至想要探出頭去碰碰海東青。


    海東青似乎是把它的試探當成了崇拜的意思,於是站得更直溜了。


    鋒利的腳爪原本還鉤在張靖的肩膀上,結果一見眼鏡王蛇張開嘴,立馬抬起來抵著它的腮幫子推遠了。


    嫌棄。口水。


    蛇:“?”


    張靖捏了下自己的腮幫子,把笑憋了迴去。


    她看著麟遊,這孩子沒了那刺人的戾氣,反倒因為目前的狀況顯得有些機械。


    “好了,你不是來做疏導的嗎?大海可能會碰一下你的蛇,不介意吧。”


    麟遊眼看著那女人嘴上客客氣氣的,但也沒有跟他商量的意思,那海東青更是帶著莫名其妙的熟稔,直接一鼓翅膀跳到了蛇的身上。


    麟遊人站得挺穩當的,蛇卻被它故意扯了下去。


    張靖笑了笑,站在他麵前,把手放在了他肩膀上:“你最好放鬆一點哈。”


    說罷她那漫不經心的神色忽而冷淡了一點,麟遊肌肉緊繃,不由自主地和她對上了視線。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圖景外界,忽然傳來一種震蕩感。仿佛有什麽龐大的東西就要直接碾過來,壓碎他構建的屏障,直接闖進他的精神世界。


    麟遊忽然就察覺到了這個女人身上的危險性。


    他那拯救了自己多次的直覺再一次警告著他,可是張靖強硬的手掌卻不知為何讓他無法動彈半分。


    海東青一聲鷹唳。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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