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進到辦公室,站在我麵前,一臉傻笑。


    他的鬢角有些斑白,身上穿著的工作服也很不合身,一隻眼睛上的眉毛已經稀疏得快沒了。


    可以說從外表上來看,你完全不會把“聰明”這兩個字安在他身上。


    “我聽王蒙說,他的那套新模式,是你想出來的?”我不動聲色,淡淡地開口問。


    “組長,我隻是給了一點小意見。”老陳笑著說。


    “小意見?我看不見的吧。”


    我站起身,來到老陳身邊,給了他一些壓迫感。


    很快他就不安起來,我笑著讓他坐。


    “老陳,你來組裏也有一段時間了吧?”我問。


    “嗯……”他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那你對園區也算是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了吧?”


    “嗯……”


    我笑著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倚靠在辦公椅上,看著他:“那你也應該很清楚,像你和傻子這樣的人,一般來說是沒有小組會要的。”


    “我……謝謝組長……”


    我打斷他的話:“謝就不用了。我問你,你知道我為什麽收留你和傻子嗎?”


    他抿了抿嘴,沉默了起來。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和我說實話。第二,你繼續裝瘋賣傻。”


    我微微一笑,接著說:“至於怎麽選,這關乎著你以後的日子。”


    老陳是一個聰明人,除了聰明之外,此人絕對不簡單。


    至於他之前和我說他的那些經曆,我覺得十有八九是編的。


    “組長,我不知道怎麽選……我真的沒有裝瘋賣傻,我腦子本來就不好使……”


    他的迴答讓我有些意外,我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如此頑固。


    難道說,真的隻是我想多了?


    不可能!


    那他為什麽不和我說實話?


    我沉吟了片刻,唿了口氣:“行!你想裝瘋賣傻,你就繼續裝……不過我現在需要你迴答我一個問題。”


    老陳咧嘴露出一個傻笑:“組長還想問我啥?”


    “有一個人,他本來負債累累,可忽然變得有錢了,你覺得他的錢是從哪來的?”


    老陳眨巴著眼睛,笑眯眯地說:“撿的!”


    我眉頭一皺,就這麽直愣愣地盯著他。


    大概過了一分鍾左右,他被我這麽盯著,似乎有些不太舒服,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起來。


    “組長,那人會不會中彩票了?”


    “你覺得園區裏有彩票可中嗎?”


    “那會不會是別人給他的?”


    “不可能。”


    “那很有可能就是他偷的……”


    “從哪偷?”


    老陳抿嘴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他本人。”


    我不由思索了起來。


    焦五的錢是偷來的?


    他從哪偷錢呢?


    想要偷園區的錢,基本上不可能。


    畢竟每筆錢都是打到特定的賬戶,而掌握那些賬戶的隻有財務部。


    焦五想要偷錢,他怎麽偷?


    我看著老陳,隻見這家夥悠悠開口說:“組長是不是覺得想要偷錢有些不太可能?”


    我沒有迴話,隻是點燃了一根煙,緩緩抽了起來。


    “其實想要偷錢太簡單啦,組長你也可以偷。”老陳笑眯眯地說。


    “怎麽偷?”


    “很簡單呀,隻要組長讓大家把詐騙的錢,轉到組長賬戶裏不就行了嗎?”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一怔!


    這不太可能吧……


    我心裏有些不確定,焦五竟然敢這麽幹?


    我按照這個思路繼續推測起來。


    如果焦五真的是這麽幹的,那他會怎麽做?


    找一個信得過的小組,然後讓對方把詐騙的錢轉到指定的賬戶。


    可詐騙的錢可都是贓款,那些錢怎麽到他手裏呢?


    我自言自語地把這個問題說了出來。


    “組長,我之前聽說,國內有不少洗錢的水房,隻要分給對方一定的手續費,多少錢都能洗出來……”老陳傻笑著說。


    我眼珠子一轉,忽然想通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焦五膽子也太大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焦五真的敢這麽做?


    我抬頭看向老陳,此時的他眼神裏忽然露出一抹狡黠,轉瞬即逝。


    “組長是不是覺得,對方沒那麽大的膽子?”老陳笑著說,“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越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事,越不容易被拆穿。其實想要證實這一點,組長隻需要去找人問問就行。”


    “怎麽問?”


    “每個組的大概業績,如果和財務那邊的賬目對不上,不就知道是哪個組出了問題了嗎?”


    我眼睛一亮,的確如此!


    等我迴過神來,再次看向老陳的時候,他眼裏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那種精芒,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憨傻。


    這家夥,都能當影帝了!


    既然他想繼續裝傻,那就由他去,至少這一次他是幫了我大忙。


    要是焦五真的偷了園區的錢,那可不得了!


    一瞬間,我腦子裏又迴想起了那天,焦五讓我脫光衣服的情形!


    既然你不把我當人,我又何必和你講道義?!


    讓老陳出去之後,我就開始盤算起來,接下來我要怎麽做。


    去打聽其他組的業績,倒是不難,隻是財務部那邊,可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


    如果去找陸小雨,她會幫忙嗎?


    這個事情,一旦打草驚蛇,到頭來倒黴的就有可能是我自己。


    看來得謹慎行事!


    拿定主意之後,我打算先把這個事情落實,看看焦五到底是不是真的偷錢了。


    下午,我買了幾條煙,去各個組轉了轉。


    名義上是去請教,實際則是去套話。


    焦五手下的組長,和我關係不錯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鄧星漢,另外一個就是毛爭。


    這兩人都是焦五手下業績比較好的組長,之前開小組會議的時候,我和他們接觸過。


    鄧星漢這人比較隨和,不過骨子裏比較傲,和他關係好的組長沒幾個。


    毛爭是個八麵玲瓏的人,和每個組長關係都不錯。


    不過我也隱約能察覺到,這兩人似乎不怎麽對付。


    雖然他們明麵上沒有發生過什麽衝突,但是我聽人說,他們一直在暗中較勁。


    我盡量保持和他們的關係融洽,畢竟在園區,人脈有時候也會幫上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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