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緒德是定親的見證人,知道林小淼生日已過,公冶就會來接人。


    於是,給林小淼一家放了三天假。


    好歹是嫁女兒,還是要請村裏人吃一頓的。


    林小淼的陪嫁就是全套的金絲楠木家具,其他的東西都去京城現買。


    先是在村裏請了五六個人,把家具送到鎮上。


    公冶明正去了一趟鎮裏,又請了二十個人迴來。


    因為部件實在太多,公冶明正算了下攏共得花三天時間,才能全部運走。


    林小淼的每個部件都讓木匠師傅標了記號,幹脆讓公冶明正把木匠師傅帶到鎮上,進行核對。


    自己和大姐林小水則去辦理遷戶口的手續,並采購一些食材。


    拿的當然是公冶明正給的票據。


    第三天,林小淼家裏熱鬧極了。


    林緒德讓村裏留在家裏做飯的婦女,都去給林小淼家幫忙。


    就和請吃殺豬飯那天差不多,隻是排場更大了。


    有的去別家搬桌子和板凳,每個人搬來一張桌子或者板凳都用粉筆在背麵上寫著主人的名字,一遍歸還的時候有數。做這個工作的是大隊會計,字寫得工整,


    有的就走東家串西家,拿盆子、盤子和碗筷。


    年輕女人就幫著切菜、切蔥薑蒜之類。


    這年頭,吃結婚的席,關係好的送枕巾啊,麵條啊,手絹這些;關係一般的基本就是隨份子,幾毛到幾塊的,隨人心意來。


    林緒德和陳超英,還有村裏的婦女主任、大隊會計,都是包了兩塊八的紅包,圖個吉利。


    其他村民們有的送半斤米,有的送紅包,不一而足。


    因為汪慧珍家的院子也不大,酒席擺不開,有些就擺到院子外麵了。


    攏共擺了有三十桌,


    主食是土豆白米飯和饅頭,又怕他們吃不夠,另外用米湯煮了鍋巴稀飯,整整兩大鍋。


    因為是在女方家辦的酒席,所以就沒舉辦儀式,隻是一對新人換上了衣服,簡單說兩句。


    開春了,還有點涼,林小淼穿了一身章含芝送來的中厚款紅色布拉吉連衣裙,襯得皮膚嬌嫩白皙的不像話。


    公冶明正裏麵穿的白襯衣,外麵是一件v字領的暗紅色毛衣,兩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對。


    林緒德和陳超英作為村裏的代表,把主席語錄說了一遍,又說了一些祝福的話。


    其他眾人就齊聲喊了兩嗓子“恭喜”之後就開席了。


    雙泉村這裏,結婚辦席麵,桌子上一般是九大碗。


    第一道菜一上桌,眾人都連唿爽。


    那是一道雞蛋打底的紅燒肉。


    五個炸好的虎皮雞蛋,用刀切成兩半,擺到大碗裏鋪滿,然後把做熟的紅燒肉放進去,紅燒肉要堆冒尖。


    村幹部和林小淼自家這一桌還是比較斯文的,其他桌筷子都伸出殘影了。誰的速度快,誰就吃得多。


    第二道菜是酸辣子燉臘肉。大塊帶皮的夾瘦臘肉,用自己做的剁椒煮了,酸辣開胃。


    第三道是酥肉豌豆顛兒,滿滿的一大盆,都是用裝豬油的搪瓷盆裝的。


    第四道菜是五花肉燒幹豆腐。豆腐是早上現打的。


    第五道菜是蘸水豆腐渣。新鮮的豆腐渣,豆香味十足。


    第六道菜是龍鳳湯,這是林小淼去山上抓的蛇和野雞,沒花錢。


    第七道是扣肉,打底用的紅薯。


    第八道是素菜——醋溜大白菜。


    最後一道菜是臘排骨燉海帶湯。


    來吃席的人,個個都吃得撐腸拄腹、滿嘴流油,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過。


    林小淼和公冶明正敬了一圈酒。


    公冶明正今天高興,村民們更高興,和村民們喝了一圈又一圈,有些醉了。


    林瑤已經暗中觀察了好久了。


    她為了能來吃席,愣是包了五角錢的紅包。


    進門的時候,記賬的是楊鳳蓮和婦女主任,看她包了紅包,才讓她入了席。


    入席的時候,她趁人不注意溜到院子外麵一處不引人注意的位置,暗暗觀察著。


    “小淼,鄉親們太熱情了。”


    公冶明正臉頰緋紅,喃喃地道。


    “衛國,扶著你公冶大哥迴去休息。明天他們還要趕路。”


    此時,林緒德見公冶明正醉酒的樣子,便讓自己兒子林衛國扶著他迴去睡覺。


    “衛國叔,麻煩你了。”


    林小淼道謝。


    林衛國扶著公冶明正往家裏走去的背影,被林瑤看見了。


    機會終於讓她等到了。


    抓了一把糖和瓜子後,林瑤悄悄離席。


    孫成等得不耐煩想走,可一抬腳又想起林瑤說的,“隻要你幫我弄成了,你後半輩子我養了。”


    這句話,屬實讓他很心動。


    抬起的腳又放下。


    再等等。


    “布穀”一聲布穀鳥叫。


    孫成猛地張望。


    “走,林衛國背著人迴去了。”


    孫成和林瑤趁著夜色,大步朝林緒德家走。


    林衛國剛把一碗水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後腦勺一疼,便暈過去了。


    “好了,你出去吧。”


    將藥粉倒進碗裏,林瑤給公冶明正喂了一半,自己喝下了另一半。


    孫成將林衛國拖了出去,就準備走,但一想到林瑤那小騷貨自己把藥粉喝了一半,萬一那男人不中用,自己可以幫忙啊。


    於是,孫成靠在門外麵,靜靜地等著屋裏兩人的藥效發作。


    支書家離汪慧珍家不遠,來迴二十分鍾也夠了,林衛國卻沒有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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