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前,秦不語也經常下樓散步,不過都是自己一個人。


    獨自散步的好處是不用考慮身邊的同伴,隻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就好了,走走停停隨心所欲,隻是偶爾也會覺得孤獨,特別是周邊都是情侶或者一家人的時候,就會有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之感。


    今天的她,終於成了熱鬧的一份子。


    下了樓,念念和恩恩蹦蹦跳跳地在前麵走著,雙眼也不看路,隻顧著探尋四周各種有趣的事物,然後時不時地像獻寶一樣跑迴到爸爸媽媽身邊,奉上他們覺得新奇的東西,可以是五彩的雨花石,也可以是樹上剛落下的果實,亦或哪裏飄落過來的鳥的羽毛。


    在孩子純真的眼睛裏,一切都是有趣的。


    秦不語和梁宇辰慢悠悠地走在後麵,偶爾說上兩句話。


    “我跟中介約了明天早上十點鍾看房子,你有時間的吧?”


    “嗯,我休假,有的是時間。”


    秦不語注意到梁宇辰穿了和她裙子同色係的t恤,不禁咬唇暗笑道:這人還是有點情侶裝的執念在身上的。


    夏日的夜晚褪去了白天的炎熱,微風拂麵,讓人感受到陣陣涼意。如水的月色,讓夜晚顯得寧靜與祥和,不絕於耳的蟬鳴也為這個夜晚增添了一份生機。


    晚飯後是小區裏最熱鬧的時候,到處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有在遊樂區盡情玩耍的,有騎自行車或者滑滑板、滑旱冰的,有拿著泡泡機吹泡泡玩的,還有的蹲在路上低頭全神貫注地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麽。


    秦不語看著他們,不知不覺自己也成了孩子,她看到花壇裏的蒲公英就隨手摘下來,然後深深吸足一口氣,對著它輕輕吹上一口,小小的降落傘們就隨風散了開去。


    念念和恩恩見了也吵著要玩,梁宇辰就摘了十幾朵,讓他們一次性吹個夠。


    吹完蒲公英,秦不語又讓念念和恩恩學著她張開雙手,模仿小鳥飛翔的動作,穿過爬滿藤蔓的遊廊。


    梁宇辰在後麵一臉寵溺地望著他們。


    路過一個高台的時候,恩恩揚起小臉蛋對梁宇辰道:“爸爸,我想從上麵走。”


    梁宇辰看了秦不語一眼,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就伸手將恩恩抱到高台上,然後看到恩恩快走到高台邊緣的時候,上前牽起他的小手,拎著他從高台上像小鳥一樣飛了下來。


    恩恩落地後,梁宇辰轉頭問大兒子:“念念,你要不要走高台?”


    念念輕輕搖了搖頭,迴道:“不了,媽媽說小孩子不要爬高的地方,太危險。”


    秦不語知道他心裏其實也是想要嚐試的,就說道:“媽媽說的是沒有大人在身邊的時候,現在有爸爸在邊上護著沒事的。”


    念念雖然沒有說話,眼裏卻滿滿的向往。


    梁宇辰彎腰將他抱起來站在高台上,一邊護著他往前走,一邊告訴他道:“你可以張開手臂,這樣可以更好地平衡身體。”


    念念就學著體操運動員走平衡木的樣子,將手臂張開,果然整個人平穩了許多,走完高台,梁宇辰牽著他的手,帶著他輕輕一躍,輕盈地落在了地上。


    恩恩見了也要重來一遍,梁宇辰就再次將他抱上高台。


    兩個人在高台上玩了近十分鍾,才沒有再要求繼續。


    “你要不要也試試?”梁宇辰問秦不語。


    “我就算了。”


    “媽媽,試試嘛,很好玩的。”恩恩在邊上慫恿道。


    秦不語看了眼自己的裙子,一臉窘迫地迴道:“算了,下次吧,今天不方便。”


    梁宇辰就抿嘴偷笑,秦不語不理他,率先走前頭去了。


    他們路過一戶人家,庭院裏種滿了花草,有天堂鳥、藍蝴蝶、紫羅蘭等,甚是熱鬧,秦不語想起梁爺爺養的花草,就笑道:“這戶人家的主人,也是愛花之人,估計跟爺爺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有一片金絲海棠開得正盛,明亮的黃色,在月光下特別耀眼。


    四人出了小區後門,往江邊走去。


    夏夜的江邊涼爽宜人,熱鬧非凡。


    江水在月光的映射下波光粼粼,隔江的霓虹灑落在江麵上鋪出一條星光彩虹帶。


    江邊柳樹依依,細長的柳枝垂掛到江麵上,微風吹來,攪動平靜的江水泛起一陣漣漪。


    夜晚散步的人很多,有帶著孩子的夫妻,熱戀的情侶,結伴而行的友人,相互攙扶著的老人。


    老人的麵容最為平和,他們慢慢走著,講述著當年的往事,感慨這世道的變遷;中年人則剛從忙碌的工作中抽身,臉上是難得的輕鬆和愜意,談論著工作、家庭和孩子;年輕人則邁著輕快的腳步,或者嬉笑打鬧,或者又亦嗔亦笑地拌兩句嘴。


    秦不語和梁宇辰沿著江邊靜靜地走著,感受著當下的靜謐和安好。


    念念和恩恩的腳步像風一樣,他們不是來看風景的,而是來湊熱鬧的。兩個人一會跑到跳廣場舞的人群中,隨著音樂節奏擺動自己身體,一會圍到下棋的老者邊上,似懂非懂地看上片刻,一會跟著小狗在草地上撒歡,雙腳像是上了發條般停不下來。


    江邊有個大爺坐在釣椅裏守著他的兩根釣竿,悠閑愜意地等待魚兒上鉤,兩個孩子就跑過去趴在他身邊的水桶裏看裏麵有沒有魚。


    “爺爺,這是什麽魚啊?”


    “嘴巴翹起來的這條是翹嘴,另外長著胡須的是鯰魚。”老人耐心地解釋道。


    “念念,恩恩,很晚了,我們要迴去了。”梁宇辰扯著嗓子朝他們喊了一聲,兩個孩子就乖乖地迴到了他們身邊。


    不時有散步的人們經過一家四口時,向他們投以羨豔的目光。


    “這家人顏值好高啊!”低語聲傳入秦不語的耳朵,她瞥了一眼梁宇辰,他看起來坦然自若,像是早已習慣了旁人的稱讚。


    這時有一對牽手相擁的男女朝他們走了過來,兩人的臉上都掛著甜蜜的笑容,不時耳鬢廝磨地說著悄悄話。


    梁宇辰一臉羨慕地盯著他們看,秦不語覺得他的目光過於直接,怕給對方造成困擾,就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輕聲道:“別這樣盯著人家,會被你看不好意思的。”


    “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梁宇辰這樣迴答她。


    秦不語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察覺到梁宇辰向她投去哀怨的眼神。


    此時夜色已濃,一家四口,手牽著手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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