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不語和梁宇辰難得的一起去梁家陪爺爺吃飯。


    爺爺年紀大了,飯桌上自然會提什麽時候能讓他抱上曾孫的話題,又捎帶著提了一句:“要是你哥哥在的話,我也用不著逼你結婚生子。”


    梁宇辰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爺爺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岔開話題,問他的父母準備什麽時候迴國。


    “不知道,”梁宇辰聲音悶悶的,“說忙完手裏的項目就迴來。”


    “永遠都是這句話,”爺爺臉上是明顯的怒意,“我看多半是我死了他們才舍得迴來。”


    家裏的氛圍一下子壓抑了起來。


    秦不語在一旁更不敢多言。


    結婚兩年,她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公公婆婆,想必他們也不待見自己。


    誰會喜歡害自己兒子喪命的女人呢?


    飯後梁宇辰讓司機送秦不語迴家,自己則開了另一輛跑車不知道去了哪裏。


    秦不語在畫室待了大半天,卻無心作畫。


    嫁進門兩年,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梁爺爺當著梁宇辰的麵提他哥哥。


    哥哥,這兩個字,在梁家是禁語。


    所以至今為止,她連自己的救命恩人叫什麽都不清楚。


    她原本還想在離開前去他的墓前祭拜一次,今日的情形讓她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她在梁家兩年,名義上是報恩,實際卻未曾迴報分毫。


    她每日能做的不過是準備早餐和晚餐,偶爾更換客廳和餐廳裏的裝飾畫,隨著四季變換在花瓶裏插上時令鮮花。


    她每日唯一的正事便是畫畫,閑來無事她會將畫作上傳到網上,也製作過幾期在線作畫的視頻,還因此積累了不少粉絲,也因此有了不固定的收入。


    梁宇辰在家裏吃飯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他從未點評過她的廚藝,不知道是不屑於點評,還是純粹地不想跟她說話。


    漸漸的,她也就習慣了,隻準備一人的份量,早上他若是不吃早餐就出門,她就吃自己做的,他要是吃了,她就去外麵買早點,順便散個步。


    晚上如果他過了八點還沒迴來,她就自己吃,他要是迴來吃飯,她就說自己吃過了。


    這天過了八點鍾,梁宇辰還沒有迴來。


    秦不語便吃了晚飯,早早地迴房休息。


    半夜的時候,她被重重的開門聲驚醒過來。


    梁宇辰搖晃著身子朝她撲了過來,一身的酒氣。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梁宇辰就已經吻上了她的雙唇。


    她本能地想要推開他,奈何他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力道也比她大許多,她哪裏動得了他?隻能任由他攻城掠地。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隻覺得雙腿酸痛,全身無力。


    卻不見梁宇辰的身影。


    床單上的“紅梅”讓她清醒地意識到,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她忍著雙腿間的不適,進浴室洗了澡,然後去廚房準備早點,卻發現餐桌上擺著牛奶和三明治,還有一個煎蛋。


    還是不見梁宇辰的身影,桌子上也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除此之外,一切恢複如常,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這幾天她總是想吃酸的東西,但是吃到嘴裏又會反胃,以為是因為自己飲食不規律得了腸胃炎,才會去醫院檢查的。


    結果化驗結果出來,醫生的第一句話就是:“結婚了嗎?”


    “結,結婚了。”


    秦不語不知道醫生為什麽這麽問,愣了一會,才結結巴巴地說了上麵的話。


    “那恭喜你懷孕了,暫時先迴去好好養胎,7周後再做b超檢查胎兒的發育情況,最好家屬陪同。”


    秦不語一下子就懵了。


    對於梁宇辰想不想要這個孩子,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結婚近兩年,梁宇辰與她隻有兩次肌膚之親,還都是在喝醉酒的情況下。


    他應該是不想要的吧?


    離開醫院後,秦不語沒有直接迴家,而是去了爺爺的墓前。


    她在墓前坐了半日,想爺爺在天之靈能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麽辦。


    最後,她下定決心留下這個孩子。


    秦不語迴家後洗了個熱水澡,洗澡的時候不敢幅度太大,因為醫生告訴她懷孕前三個月要避免劇烈運動。


    洗完澡,她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晚餐還沒準備好,就聽到門口傳來開關門聲,接著是他進書房的聲音。


    秦不語將飯菜在餐桌上擺好後,就去書房叫他吃飯,正準備敲門的時候卻聽到了他的聲音,與平日的清冷不同,帶著些許的苦惱和無奈。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一看到她就會想到哥哥,我無法原諒……”


    秦不語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她立即轉身迴了餐廳。


    她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自己。


    雖然之前對他的冷淡有過各種推測,但親耳聽到他說出口還是給了她沉重一擊。


    她在餐桌前呆坐著,梁宇辰走近了都沒有發現。


    梁宇辰也不理她,顧自低頭吃飯。


    他動碗筷的聲音驚醒了她,像是受了驚嚇的孩子般,她抬起雙眸望向他,眼神迷離。


    梁宇辰眉頭輕蹙,遲疑了一會,冷冷道:


    “有話說?”


    秦不語先是搖搖頭,接著迴過神來,又連忙點了點頭。


    孩子他也有份,總要告知他一聲。


    如果他願意要這個孩子,那麽她就繼續留下來,如果他要她打掉這個孩子,那她就逃得遠遠的,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這孩子,就算是他們分離的禮物。


    “我,我今天去了趟醫院。”


    梁宇辰眉梢微挑,眼睛亮了亮,露出關切的神情,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秦不語伸手進衣兜裏,想要掏出那張被她揉皺了的化驗單,手機鈴聲卻在這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梁宇辰示意她先不要說話,起身走到窗邊接電話。


    秦不語一臉頹然,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幾分鍾後,梁宇辰打完電話迴來,卻沒有坐下繼續吃飯。


    “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有什麽事等我迴來再說。”


    沒等秦不語答應一個“好”字,梁宇辰就已經快步向大門口走去。


    望著梁宇辰匆忙離開的身影,秦不語長長地歎了口氣,吃完他幾乎未動的飯菜,進了畫室。


    她一邊畫畫,一邊等梁宇辰迴來繼續說懷孕的事。


    結果直到過了十二點,梁宇辰也沒有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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