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世蘭,如果世蘭沒有外出赴宴,石庶妃就不會趁虛而入,都怪世蘭……”


    康熙:不!怪朕!是朕大意,才讓那賤人得逞!


    年世蘭:嗚嗚嗚~


    康熙:世蘭莫哭!


    “皇上……”,年世蘭道:“世蘭說過要與您同生共死,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世蘭立刻一條白綾隨你而去嗚嗚嗚……”


    康熙:不要啊!


    年世蘭:“不對,上吊死相太醜了,世蘭才不要吐著舌頭去見皇上,就喝鴆酒好不好?


    鴆酒如染胭脂,世蘭要漂漂亮亮地去見您,咱們到了另一個世界,說不定還能喝上交杯酒呢……”


    年世蘭說著說著,忽而又哭又笑,


    “不對,去了那邊,您有孝成皇後、孝昭皇後、孝懿皇後,她們才是您的妻子,隻有她們才有資格與您交杯共飲,世蘭沒有資格嗚嗚嗚……世蘭沒有資格啊……”


    年世蘭說得傷心,康熙聽得心裏難受,世蘭陪伴他多年,何曾說過這麽卑微的話。


    她雖然不是他的皇後,可這些年的相處,他對她的寵愛與縱容,即便是當年的皇後亦比不得。


    年世蘭:“……她們能夠名正言順站在您身邊,她們能夠名正言順與您合葬……”


    康熙:‘不是的!即使皇後在,朕的身邊依然有你的位置!”


    康熙想抱抱年世蘭,可無論他怎麽努力,依然無法動彈絲毫。


    年世蘭:“……不過,世蘭可能沒機會下葬了,雍親王他們會以弑君之名將世蘭挫骨揚灰吧?”


    她笑著抹幹眼淚。


    “也怪世蘭醫術不精,早知今日,世蘭當初就該專習天下醫毒,不該一味鑽研養生之道的……皇上您睜眼看看世蘭好不好?”


    ‘好!’


    可惜,康熙拚盡全力,也沒能讓眼珠子轉動一下。


    年世蘭吸了吸鼻子,道:“皇上,您說,新君會怎麽對待咱們的孩子?擁有一個“弑君”的額娘,無論哪個皇子登基,都不會讓咱們的孩子好過吧?


    又或者,直接讓咱們的孩子病逝?也好,到了底下,咱們一家人整整齊齊……不對”,


    年世蘭自嘲地說道:“世蘭算什麽家人,即便有幸下葬,世蘭也會被葬在妃陵……見不著皇上的……下輩子……您還認得出世蘭嗎?”


    年世蘭閉上眼,拚命迴憶狗血言情台詞,可惜,都是現代的,現在這場景用不……上邪!


    年世蘭聲音深情無限: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


    迴儀殿。


    侍衛被鄂倫岱被調走二十人,年羹堯帶著剩下的人在殿廊下巡邏。


    巡至大殿轉角,走在前頭的年羹堯,將袖口的石子用力彈出去,


    啪嗒!咕嚕嚕——


    一陣響聲從黑暗處傳來。


    “誰!”


    年羹堯暴力喝一聲,立刻抽刀防備。


    後麵眾人一遝腳步聲,紛紛抽刀,


    “年大人,發生何事?!”


    年羹堯左手往後一揮,大聲道:“迴去,所有人迴去守好門窗,留四人隨我來。”


    “遵命!”


    眾人紛紛退散至門窗外。


    今夜宮中異動,突然被統領抽調的同僚也不知道去幹什麽了,就算沒有卷入宮廷秘事,也不是什麽好事。


    他們隻要守好玉璽,便可萬事不沾身,可不能出了差錯。


    年羹堯五人提著燈籠,慢慢向響聲處走去。


    直到牆根,昏暗的燈籠一寸寸照過去,連隻老鼠都沒看到。


    六米外,側門緊閉,門鎖被牢牢鎖著。


    “年大人,要不殿外全部搜一遍?”


    一人請示道。


    年羹堯思考兩秒後拒絕了,“今夜咱們人手不足,還是保護大殿要緊,先迴去吧。”


    “是。”


    年羹堯離開時順手扔了點東西在門口。


    ……


    “佟額娘,我額娘是不是出事了?”


    心身疲憊的佟貴妃摸了摸榮安的頭,安撫道:“榮安別擔心,你額娘沒事,是旁的人犯了錯,額娘正處理呢,你先跟嬤嬤去睡覺好不好?”


    榮安搖搖頭,“兒臣睡不著,兒臣就在這陪您。”


    佟貴妃看了眼榮安身邊的嬤嬤,嬤嬤搖頭。


    佟貴妃見榮安執意留在這,便道:“額娘要跟嬤嬤們處理事情,你到裏間暖炕上等好不好?”


    榮安擔心地看著佟貴妃,緩緩點頭,


    一道珠簾的距離,佟貴妃即使放低聲說話,榮安也能聽清楚。


    宮人進進出出,陸續迴稟審問進度,期間有一老嬤嬤進來與佟貴妃耳語幾句,佟貴妃臉色大變,她失聲道:


    “哥哥怎敢?!”


    “娘娘”,老嬤嬤立刻按住她,低聲道:“娘娘最要緊的是掌控內宮,以防生亂。”


    佟貴妃看向珠簾內的小小身影,輕聲道:“本宮知道了。”


    暖炕上,榮安腦袋一點一點,仿佛困極,腦子卻非常清醒,


    佟額娘能在深夜與宮外互傳消息,不愧是在宮裏經營多年的後族。


    對他們母子三人,太危險了。


    榮安還在想怎麽才能斬斷這條信息渠道,年世蘭已經抓緊時間演完了老長一段戲,


    孫誌定連吊命藥都煎上了,胤禛才帶著一大群太醫姍姍來遲。


    “快給皇上看看!”


    年世蘭讓出位置。


    康熙滿懷期待地等一個好結果,


    他的手腕,被一次又一次按住,


    奈何,十二禦醫診脈結果與孫誌定一模一樣,紛紛搖頭,皆道此乃油盡燈枯的脈象。


    “娘娘,王爺,臣等著實查不出皇上有中毒跡象,皇上並無病,隻是正常衰老,心血耗盡……”


    皇上的專屬禦醫都這麽說了,地位低一層的太醫哪敢有異議,隻道診斷都一樣。


    “皇阿瑪!”


    胤禛悲喊一聲跪在康熙床前。


    年世蘭忍著悲痛道:“鄂統領,還請傳各宗親、皇子入宮。”


    “奴才遵命!”


    鄂倫岱踏出殿門正欲下令,便被一直靜候的隆科多攔住,


    “鄂倫岱,此非皇命,前朝之事自有親王在此,何事輪到後宮婦人說話。”


    鄂倫岱拱手道:“佟大人,在下職責所在。”


    隆科多一手摟著鄂倫岱的肩膀,低聲道:“此時深更半夜,為免人心惶惶,不如等天亮再召宗親入朝?”


    鄂倫岱思索片刻,點頭。


    從胤禛和隆科多進宮開始,鄂倫岱就知道宮門外已經被二人掌控,萬一皇上一睡不醒,他……做好份內之事便可,隻要不弑君……


    那麽多太醫都檢查不出來,他還能強行說皇上被下毒嗎?說來,中毒一說也是皇貴妃一麵之詞……


    燈光透過窗戶,昏黃暗淡。


    鄂倫岱眯起眼,裏麵的那位,很可能會是下一任君王……


    殿內。


    胤禛痛哭流涕,祈求康熙睜眼看一下他,哀傷程度都快趕上年世蘭了,哭得康熙心煩意躁。


    年世蘭暗中咬牙,


    不行!


    你演完了我演什麽?


    年世蘭怒道:“哭什麽!皇上還好好活著呢!雍親王你這般作態是想詛咒皇上嗎?!皇上一倒下你就闖宮,皇上還沒死你就嚎喪,怎麽?顯得你是個孝子是吧?!


    這麽心急要龍椅,你怎麽不拿枕頭捂死皇上一了百了?!順便再將我這個“深宮罪婦”一並殺了陪葬?!”


    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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