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實在查不到更多的東西,又十分堅信女兒的話,因此,兩人隻能把目光聚焦在這位表妹身上。


    隻是,他們想過很多種可能——


    什麽為愛找替身,或者為了死去的表妹委屈妻兒……種種可能,獨獨沒往表妹可能還“活著”這件事上想。


    沒辦法,窩藏逃犯可是重罪!


    羅家所犯的事又更特殊一些。


    他們身上背負的,可是災區數萬災民的性命!這件事還是被新科學子死諫捅出來的,當年為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皇帝震怒,特意下令三司一同調查,各部也大開綠燈,火速把羅家人下了大獄。


    如今,事情過去已經兩年多,新的一屆春闈就快要來了,可每每提起羅家人,民怒民怨依舊很重。


    可想而知!


    就算薛敬和曹國公夫人感情用事,曹國公也不會犯了糊塗,容忍他們連累國公府。


    因此,這個念頭隻在腦海裏飄了幾次,就又火速被兩人劃掉了。


    “算了,猜來猜去也是費神,還是先歇了吧。”


    蘇賀南拍了拍妻子,伸手把信件收了起來。


    “禦船距離京城不遠,約莫就是這兩三日,芸丫頭就會迴來了。等她們姑侄見了麵,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林氏也明白,這麽想下去不會有什麽結果。


    便點點頭,等蘇賀南起身去了前院,也跟著歇下了。


    *


    時間眨眼而過。


    眾人翹首盼望的禦船,是在第三日一早到的渡口。


    皇帝一向以孝治國,為顯對皇太後的尊重,派了太子和幾位皇子親自來接,儀仗浩浩蕩蕩的,引來許多民眾圍觀。


    時隔一年,太後也實在是想念兒孫們,便簡單梳洗了一番,就跟著皇子們迴宮了。


    蘇若芸作為大公主的伴讀,也是皇太後此次出行欽點的伴駕,自然不可能立刻迴府。


    皇太後初迴宮,去拜見她的宮妃有不少,來來往往的,一直熱鬧個不斷。


    還是大公主顧念著她久未歸家,跟太後提了一嘴,蘇若芸這才得以在午飯前出宮迴府。


    而景陽侯府這邊。


    一大早,禦船抵京的消息剛傳過來,府上就熱鬧起來了。


    蘇若芸的院子早就打掃過,應季的衣裳也都已經準備上,等她一迴來便能穿。


    林氏卻還嫌不夠。


    一大早就爬起來,親自擬了菜單子,把蘇若芸愛吃的菜都想了一遍。自己想還不算,還拉著蘇賀南一起。


    “行了行了,就這些就行了,她一個小姑娘能吃多少。”


    蘇賀南說得滿不在乎。


    如果他沒有一大早就向衙門請假,激動的衣扣都扣錯了幾顆的話,估計還有幾分可信度。


    他嫌棄的擺擺手:“快坐下歇歇,轉的我頭都暈了。”


    “你懂什麽?”


    對於丈夫的態度,林氏顯得十分不滿。


    “小妹這一路奔波來迴折騰,吃的睡的本就比不上家裏,又是跟在天家身邊,哪能事事按照自己的喜好來,怕是嘴上沒少委屈自己……你還是當親哥的呢,這心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一點不知道心疼人……”


    說著,想到小姑可能經曆的淒慘的景象,林氏眼圈都紅了。


    蘇賀南也是怕了她了。


    正想說兩句哄哄,外頭就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的,還有丫鬟的問安聲以及幾個小子高興的唿喚聲——


    “大小姐迴來了……”


    “姑姑——姑姑——”


    一聽這動靜,便知道是蘇若芸進府了。林氏頓時忘了要哭的事,整個人激動壞了,站起來就要出去迎人。


    可外頭人動作更快。


    沒等林氏迎出去,眾人便簇擁著一個姑娘進來了。


    隻見她身量窈窕修長,麵容白皙通透,一雙蘇家人標誌性的狐狸眼,帶著幾分貴族姑娘少有的颯爽英氣。身上宮裝都沒來得及換,便急匆匆進來了,不是蘇若芸又是誰。


    “芸丫頭!”


    “哥!嫂子!”


    雙方一見麵,原本該有許多話說,卻第一時間紅了眼圈,連蘇賀南這個嫌棄妻子婆媽的人也不例外。


    林氏更是直接把人摟在懷裏,如同一個等待遊子歸家的慈母,一邊撫摸著蘇若芸的長發,一邊哽咽道:


    “長高了。”


    “也瘦了。”


    “我的芸丫頭,這一路真是吃了不少的苦。”


    一年未見,林氏根本舍不得鬆手,來迴打量著小姑的身形,整個人都心疼壞了。


    “嫂子真是胡說。”


    蘇若芸依賴在林氏懷裏,撒嬌道:


    “我分明重了許多,連公主也說我臉圓了一些,哪裏是瘦了。嫂子明明年輕又貌美,怎麽倒學起那些老婆婆來,不管胖了瘦了,一概覺得自家人沒吃好沒睡好,真是怪了……”


    這話一出,凝重的氛圍頓時散去。


    林氏噗嗤一笑,輕輕一點蘇若芸的額頭:“就你會說,促狹鬼!”


    哭是哭不下去了,林氏拉著蘇若芸坐下,細細問起她這一年的衣食住行。


    丫鬟們適時上了茶,還端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幾樣糕點,這會兒正熱著呢。


    都是蘇若芸愛吃的。


    蘇若芸也確實是饞了。


    就如林氏所說,一個人在外頭哪能事事如意,不過是報喜不報憂罷了。就比如這其中一道蝴蝶酥,她最是喜愛,但因做起來繁瑣要求的食材也多,在外時蘇若芸是從來不要求的,旁人吃什麽便跟著吃什麽,什麽喜好什麽偏愛,根本不存在。


    這會兒卻沒什麽顧忌了。


    一口一個,吃的十分滿足。


    一邊吃,還不忘把林氏問的詳細迴了。


    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熱。


    一旁,蘇景文蘇景武兄弟倆也都特意請了假,這會兒拉著幼弟坐在下首,學著他們爹的模樣,一個字沒多說,靜靜聽著家裏兩個女人說話。


    兩人說了一會兒在外的生活,蘇若芸早就注意到下首三個侄子了,尋了個機會,便率先拿最小的那一個開涮。


    沒辦法,大的兩個懂事了,知道要麵子了,說多了要羞的。


    老小可就不一樣了。


    “喲,咱們小三三都會跑會跳了,我記得我走的時候,你才這麽高一點,整天尿褲子呢!”


    說著,蘇若芸還比劃了一個長度,約莫就是成年男子一隻鞋的大小。


    蘇景深一見,直接急了。


    “姑姑騙人,我比這高多了,還有……我……我才沒有尿褲子!”


    說到最後,理不直氣不壯,還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想到前幾天塌上畫出來的小地圖,聲音跟著降了八度。


    “真沒尿褲子?我可不相信,我要問問嬤嬤了……”


    一提嬤嬤,蘇景深頓時更急,偏又想不出怎麽反駁姑姑,隻能跳起來說一句:


    “姑姑壞!姑姑壞!”


    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屋子裏的人就都笑了。


    林氏看著這一幕,起初嘴角也是含著笑的。可看著看著,殘餘的傷感情緒突然旺盛起來,猝不及防地就抹起了淚。


    把屋子裏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蘇若芸忙道:“嫂子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


    一邊問,還一邊轉頭看向蘇賀南。


    此時下人們都退出去了,屋子裏都是自己人,蘇若芸便也沒有那麽多顧忌。


    “哥,是不是你給我嫂子委屈受了?我就這一個嫂子,讓我知道你幹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我跟你沒完!”


    林氏拿她當女兒看,蘇若芸又何嚐不是拿林氏當半個親娘呢?


    這會兒著急起來,第一反應是二哥欺負了嫂子,麵子也不給了,直接便質問起來。


    蘇賀南:“……”


    真是躺著也中槍。


    眼看妹子眼睛裏都要噴火了,偏偏林氏這個人輕易不哭,一哭起來便抽抽噎噎說不出話。


    蘇賀南沒辦法,隻能咳了咳,想著怎麽為自己辯解。


    多年夫妻,方才妻子又是在蘇若芸與小三兒玩鬧時哭的,隻是稍微一思索,蘇賀南便明白妻子是因為什麽哭了。


    怕是想到了上輩子。


    上輩子妹妹迴來時,小三兒應該已經沒了,府裏沉浸在悲痛中,那又會是怎樣一個場景呢?


    光是想想,蘇賀南便忍不住歎了聲氣。


    “我怎麽會欺負你嫂子?放心,這府裏沒人敢給她氣受。”


    蘇賀南說道。


    見蘇若芸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顯然還是不相信,蘇賀南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索性便道:


    “罷了,說也說不清,說了你也不會信,還是讓你親自見識一下吧。”


    “不過等會兒無論看到什麽還是聽到什麽,你都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清楚了嗎?”


    說到最後,蘇賀南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偏偏,不止他自己。


    三個大中小號的侄子,還有啜泣不止的林氏,也都跟著點了點頭。


    蘇若芸:???


    是我離家太久,府裏的天變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在蘇若芸不信邪的眼光下,蘇賀南揚聲喚了外麵的丫鬟,吩咐她們將小姐抱過來。


    本就是擔心蘇若芸突然見到侄女,不小心露出破綻來,這才沒讓姑侄倆立刻見麵,這會兒倒是正好了。


    而被蘇賀南這一提醒,蘇若芸才猛地一拍頭。


    看她這個鸚鵡腦袋!


    光顧著閑聊了,明明迴來的時候念了一路,結果見到親人太過激動,竟然把最應該見的親親小侄女忘了!


    真是該打!


    不過,他們提起小侄女時這麽緊張幹嘛?


    嫂子甚至都哭了!


    難道小侄女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腦海裏劃過一些不好的猜測,蘇若芸猛然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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