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剛迴到院子裏,林熙禾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感覺自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兩人進了屋,林熙禾趕忙把那扇漏風的門關上,希望能擋住些許寒意。


    林熙禾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把人直接往地上一丟,便急忙去點蠟燭。


    搖曳的燭光亮起,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也被鮮血染紅了,刺目紅色讓她一陣心慌。


    再看地上的男子,一到屋裏便徹底暈死過去,這人死在自己屋裏,以後她就不敢住了。


    “醒醒。”


    “喂,再不醒,我就把你丟出去了。”


    “喂”


    林熙禾又是喊又是晃,可他卻毫無反應,就像一潭死水般一動不動。


    “無語。” 林熙禾忍不住抱怨道。


    她不死心,在男子身上摸索了一圈,卻並未發現銀票的蹤影,隻有腰間那兩個玉佩,還有幾罐藥。


    藥瓶倒是精致,上麵刻著藥名。


    “死騙子,沒錢還騙我唄?”


    林熙禾氣得直跺腳,可肚子卻如火燒般疼痛難忍…… 她心裏覺得,若是不救活這人,恐怕自己真的會被毒死。


    思來想去,最終,林熙禾隻能強忍著疼痛,打來一盆清水。


    扒開男子的衣服才發現,男子身上許多觸目驚心的傷口,看得她頭皮發麻。她把從男子身上找到的 “金瘡藥” 撒在那些傷口上,試圖止血。看著那些像是補藥、救命的藥丸,她也顧不上許多了,往男子嘴裏塞了幾顆。


    自己也胡亂吃了兩顆,說來也怪,疼痛竟真的緩解了一些。


    處理完身上的傷口,林熙禾又將男子臉上的血汙清洗了一遍。


    隻是此時,家中原本就不多的蠟燭已經燃盡,屋裏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她住的地方本就偏僻,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很可能會引來附近的野獸。無奈之下,林熙禾趕忙將帶血的衣服洗了,做完這一切,才敢睡去。


    天色漸亮,幾縷晨曦透過破舊的窗戶灑了進來,給這簡陋的屋子添了些許光亮。


    紀濯緩緩睜開雙眼,入目便是自己正躺在一摞雜亂的幹草之上,硌得身子有些難受。身上蓋著的床單薄得可憐,上麵還滿是補丁。


    此刻他光著上身,身上那些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纏著的破布條看著有些狼狽。


    他轉過頭,瞧見不遠處的床上,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正躺在那兒,懷裏緊緊抱著自己的佩劍,隻是臉朝著裏側,看不清麵容。


    總之,這屋裏的一切都透著破敗寒酸的氣息。


    紀濯試著挪動身子,可昨日重傷失血,即便吞服了解藥,身子仍似千鈞重負,每一絲動作都牽筋動骨,疼得鑽心,需費極大心力方能稍動分毫。


    他心底卻清明如鏡,知曉昨日若無眼前女子援手,自己恐早已曝屍荒野,淪為猛禽爪下亡魂,或是因失血過多,魂斷山林。


    待傷愈之後,定要重重補償此女。


    未幾,床上女子似被晨曦喚醒,有了動靜。


    紀濯心下警覺,趕忙闔上雙眸,佯裝沉睡,雙耳卻豎得筆直,捕捉周遭動靜。


    細微腳步聲漸近,他能感知女子正朝著自己走來,氣息平穩卻透著幾分緊張,身軀依舊紋絲不動。


    突然,“噌”的一聲,竟是拔劍的聲音傳來。


    “媽呀,這劍還挺長的。”


    林熙禾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把劍鞘隨手摔在床上,隨後將那明晃晃的劍放在了男子的脖子前麵。


    隻是她的手卻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畢竟此劍鋒利無比,稍有差池,恐真要傷及人命,況且眼前男子,生得那般俊俏,眉如墨畫,鼻若懸膽,若在這麵龐上劃出道口子,委實可惜。


    林熙禾深吸了一口,給自己打打氣。


    “喂!給我起來。”林熙禾故意大聲嗬斥道,試圖用這氣勢鎮住對方。


    紀濯這才裝作被驚醒的模樣,緩緩睜開眼睛,一臉迷茫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一副搞不懂眼前情況一般。


    紀濯抬眸,目光不經意間觸及女子。


    隻見她雖身著粗布麻衣,卻眉如遠黛,眼眸明亮清澈,唇似櫻桃,麵若桃花,白皙的麵龐泛著淡淡的紅暈,仿佛春日裏盛開的桃花,明豔動人。


    隻是動作很挫,此刻她正拿著劍,一臉防備地看著自己,那姿勢,有點像個呆子。


    “狗男子,你這卑鄙小人,我都答應救你了,為什麽還給我下毒?我的錢呢?”林熙禾咬牙切齒說道,雙眼死死地盯著男子,等著他迴答自己。


    隻要這個男子不好好說話,她就拿劍嚇唬嚇唬他。


    等了半天,卻見眼前男子依舊是一副迷茫的樣子,半天也不吭聲。


    “你說話啊!”林熙禾著急地喊道,手上的劍又往前湊了湊,離男子的脖子更近了些。


    紀濯暗自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想要起身,五髒六腑,全身每一處都傳來疼痛,特別是頭。


    掙紮了兩下,稍微移動,還是痛的厲害,紀濯心裏盤算著自己如今這副身體狀況,怕是連眼前這個看著嬌弱的女子都打不過。


    思來想去,他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碰瓷眼前之人,先穩住她再說。


    紀濯皺著眉頭,一臉懵懂地看著林熙禾。


    “你……你是誰?”


    那模樣仿佛真的對眼前的一切毫無所知。


    “我是救了你,又被你恩將仇報的人,你快點給我解毒,把錢給我。”林熙禾手裏的劍又往紀濯跟前晃了晃,試圖震懾他。


    “什麽錢?又是什麽解藥?我是誰?” 紀濯仿眼神愈發迷離,話語間滿是困惑,像是被抽去了記憶,茫然四顧,對林熙禾所言之事仿若聽聞天書。


    隻是那迷茫表象下,正悄然觀察林熙禾反應,尋機反製。


    “什麽?”林熙禾滿臉疑問,手中的劍下意識地往後收了些,舉在頭上。


    “你是誰,你問我?”


    “啊!我這是在哪裏……”紀濯晃了晃腦袋,臉上依舊是那副茫然的神情。


    “啥也想不起來了?”林熙禾湊近,手中拿著的劍“哐當”一聲摔到了一邊。


    她記起來昨天把眼前男子摔了十幾次,腦袋重重磕在地上都有幾次。


    不會吧?


    不會吧!


    糟糕了,這男的不會是被自己摔傻了吧?


    “腦袋明明沒流血啊。”


    紀濯仿若被這言語點醒,雙手瞬間捂住腦袋,演技瞬間拉滿,臉上痛苦之色洶湧,五官擰作一團,“痛。我的頭好痛,我這是怎麽了?”


    他的聲音像從牙縫擠出,身子微微顫抖,似在強忍劇痛,眼神卻暗自留意林熙禾一舉一動,


    林熙禾趕緊湊上前去,開始用手一點點摸著紀濯的頭,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我昨天晚上檢查了啊,頭沒有外傷,難道是內傷?腦子壞了?”


    林熙禾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兩根手指在紀濯眼前比劃了一下。


    “這是幾?”她急切地問道,眼睛緊緊盯著紀濯。


    紀濯眼角餘光瞥見,心底嗤笑,腹誹道:我這是裝失憶,又不是裝失智!這般小兒科試探,當真可笑。


    麵上卻依舊維持懵懂無辜,隻是側眸,眼角輕抬,那眼神仿若澄澈湖水,透著幾分茫然無辜,靜候林熙禾下一步動作,好將這場 “戲碼” 繼續演得風生水起,徹底拿捏住眼前這冒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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