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神色明顯有些錯愕的落霞,楓無痕繼續追問道:


    “相識這兩年間,你又為我做了些什麽?”


    落霞麵色不斷變化;


    最後雙手叉腰,不服氣的迴道:“我也付出了很多,比如,”


    “給師尊捏肩、捶背;”


    “給師尊暖床;”


    “給師尊……”


    說著說著,小丫頭的聲音漸漸停歇;


    叉在腰間的手,不知何時垂落下來。


    因為,她猛然發現;


    相識的這兩年間,一直都是師尊無條件的對她好,為她付出所有;


    而她,似乎什麽都沒做。


    她認為的那些付出,根本就一文不值!


    甚至隨便在街邊買個奴隸,做得都比她好,比她更多。


    小丫頭心中很是委屈,眼裏已是蓄滿淚水:


    “師尊,我還小;”


    “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


    “等我長大,我肯定會報答你的;”


    “日後,我的服務,肯定會讓你……”


    楓無痕抬手打斷這小丫頭的話語。


    一字一句,冷聲開口:


    “我為保你性命,孤身入妖族,多少次命懸一線;”


    “我不惜以身犯險,闖入斬妖大會;”


    “甚至鬧到身份被曝光,即將遭到全大陸強者追殺!”


    “落霞,知道嗎?”


    “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你,我完全可以找到一處安全的地界,避世隱居;”


    “等到實力足夠強大之後,再出來複仇。”


    “就是為了保你性命,現在藏無可藏,避無可避;”


    “隨時都要應對生死危機,甚至連睡覺都不敢閉眼!”


    “我累了。”


    “你走吧!”


    這些話語猶如一把把利劍,毫不留情的插入落霞身體。


    原本一直在強忍心緒的小丫頭,此刻再也無法控製,淚水奪眶而出!


    她仰起頭,紅著眼睛,哽咽著聲音問道:


    “所以師尊覺得我是累贅嗎?”


    迴答她的,隻有楓無痕輕飄飄的一個字:“是。”


    ……


    “所以師尊是對我厭煩了嗎?”


    “是。”


    ……


    “所以師尊是後悔與我的相見了?”


    “是。”


    ……


    “所以師尊這是要趕我走了?”


    “是!”


    ……


    落霞靈魂深處,湧起無窮無盡的委屈與悲痛;


    她雙腿一軟,不顧形象的癱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騙子……大騙子!”


    “師尊是大騙子。”


    “師尊說的不是真的;”


    “師尊……你是騙我的,你一點都不討厭我,你很喜歡我的。”


    “對不對?”


    哭了許久,見師尊沒搭理她;


    小丫頭伸出手,想要觸碰師尊衣袖,卻被師尊不著痕跡的躲開。


    落霞的心很痛很痛!


    在妖界內倍受折磨;


    在人界中掙紮求生;


    過往所有的悲痛加起來,都不及此刻半分。


    她從未有過像現在這麽,痛入骨髓、靈魂悲鳴的感覺!


    她擦幹眼淚,強撐著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楓無痕麵前。


    然後,“噗通~”


    直接跪倒下去!


    “師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不該去那斬妖大會,我不該害你孤身犯險。”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打我吧……你罵我吧;”


    “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求求你了。”


    “離了師尊……我活不下去……”


    小丫頭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師尊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


    現在天塌了;


    命沒了;


    一切都毀了!


    忽然,落霞想到些什麽;


    連忙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個精心雕刻的人形木偶;


    木偶與她長得一模一樣。


    小巧精致、靈動可愛!


    這是師尊送給她的禮物。


    她一直保存的很好,甚至每天晚上都會抱著入睡!


    落霞將這木偶舉到臉頰邊,甚至學著木偶的樣子做出表情;


    企圖喚醒師尊的關愛;


    哪怕隻是一絲。


    可現實很殘酷……


    楓無痕隨手將那木偶打翻在地,偏過目光,轉身望向那無盡的黑夜;


    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漠、絕情。


    “哭哭啼啼的,有何用?”


    “我身邊不需要累贅,也不需要廢物!”


    “想繼續跟著我?


    “可以。”


    “等哪天你修為突破化神圓滿,踏足帝境後,再說吧。”


    留下這句話後,楓無痕抬手開辟出空間通道;


    他再沒停留,踏入其中!


    晚風拂麵而過,寒意席卷全身;


    山涯下,偶爾傳來兩聲烏鴉悲鳴。


    一切,都透露著悲涼氣息!


    仿佛全世界都知道;


    她,落霞,被師尊拋棄了;


    師尊不要他了。


    師尊的身形已然徹底消失,山崖上,唯剩小丫頭一人獨自神傷。


    她連忙跑過去,將那木偶撿起;


    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掉上麵的泥土,又將其緊緊抱在懷中。


    “師尊。”


    “師尊……”


    她的哭泣聲在山崖間迴響,比山間晚風還要淒涼;


    她的唿喚聲久久不絕,卻並未得到任何迴應。


    當年;


    師尊把她拉出深淵,帶給她光亮;


    現在;


    那束光再度熄滅,是師尊親自把她推迴了深淵。


    ……


    七百年後的帝宮外!


    原本還有無數修士爭論紛紛:


    那燕如雪去了何方?


    魔帝如何破解此生死局??


    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精彩故事???


    可現在,他們的爭論聲逐漸停歇。


    到最後,所有人皆閉口不言;


    甚至屏氣凝神、收攏心緒,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隻因,他們非常清楚;


    萬妖女帝落霞,此刻心中肯定很是悲痛。


    若惹得這位小祖宗不開心,必然得被趕去無盡荒漠中挖礦!


    人群前方。


    武曌與安妙雲紛紛將目光轉到落霞身上;


    她們雖和落霞一直爭吵不休。


    但,莫名的,她們能夠覺察到,落霞此刻心中的無盡悲涼。


    想要開口安慰,卻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其實,這一幕。


    落霞早有預料,也早就做好了防備!


    可即便如此;


    她的靈魂深處,還是有如潮水般的悲痛不斷湧來、淹沒全身。


    她的眼淚不斷往下流;


    她的麵色蒼白、憔悴又落寞;


    她的整個身軀,甚至痛到抽搐。


    “師尊……你好狠的心!”


    她,萬妖女帝落霞,在這數百年間,被師尊趕走了不知多少次。


    但第一次,是最痛的!


    那種刻骨銘心,深入骨髓的悲痛,哪怕過去了七百年,她也未曾忘記。


    在這無盡的歲月中,她總會時不時的想起那夜山崖上的分別;


    想起那道冷漠絕情的青色身影。


    許久許久,萬妖女帝落霞終於迴過一點神;


    她抬起頭來,望向前方那座懸浮在半空的龐大帝宮。


    一步一步,失魂落魄的走上前去!


    而後,“噗通~”


    跪倒下去。


    “師尊……我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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