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吧你;”


    “小雜種,就你也配吃這麽好的白麵饅頭?”


    “記住了,以後有吃的,得先來孝敬老子。”


    “這次先給你先教訓,下次再不懂事,要你的命!”


    十數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將一瘦弱的小女孩圍堵在牆角;


    一雙雙肮髒的手,毫不客氣的伸向乞兒懷裏的白麵饅頭。


    小女孩不肯讓步,死死護住懷裏好不容易討來的吃食;


    她已經十天沒吃東西了,若這些饅頭被搶走,會餓死的。


    可她本就年幼,體型瘦、力氣小,完全護不住吃食;


    饅頭很快便被那十數乞丐搶了個幹淨。


    而且,身上還挨了無數拳頭,嘴角溢出鮮血,渾身狼狽不堪。


    望著那些得意大笑的乞丐,她心中憤恨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最終隻能是蜷縮在牆角,任由疼痛和饑餓席卷全身。


    她想大哭一場,可十數日未曾飲水,已然沒有眼淚可流;


    甚至餓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楓無痕目力極好,即便飛在半空,也能看清地麵所發生的一切。


    他並未過多停留,繼續向著前方飛去!


    嚴格來說,他並不是什麽好人;


    隨著慕容一族的覆滅,已然帶走了楓無痕對這個世界的所有善意。


    ……


    黝黑、昏暗、雜亂、濕臭的巷子裏。


    小女孩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不知過去多久;


    她感覺自己要快死了,竟然出現了幻覺?


    恍惚中;


    她看見一位身穿青衣的俊朗少年,臉上帶著溫和笑意,穿過狹小的巷子,緩步來到眼前;


    還從懷裏取出幾個幹淨的包子,遞到她手中。


    小女孩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求生本能驅使著她,伸手接過包子,大口大口的將食物送入腹中,狼吞虎咽。


    幾個包子下肚,終於,她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視線再次恢複清明。


    青衣男子仍然站在原地並未消失;


    而且還貼心的準備了豆奶,熱乎的。


    小女孩接過豆奶,仰頭望向前方少年;


    一抹陽光透過巷口,灑在他的頭上;


    小女孩隻覺得,這道身影很幹淨、很溫馨、很可靠!


    沒錯,楓無痕又迴來了。


    或許是迴想起,昔年自己隨著流民乞討的悲慘時光;


    又或許是想起了妹妹青衣!


    與妹妹分別時,妹妹也就這般大小;


    也不知,如今的青衣,究竟怎麽樣了?


    小女孩低下頭,將一大碗豆奶全部喝完;


    甚至還小心翼翼的把碗底及碗邊給舔幹淨,一滴都沒浪費。


    “謝……”


    她抬起頭,正準備表示感謝;


    卻見那青色身影早已離去,巷口空空蕩蕩,再次恢複往日黑暗。


    ……


    天道光幕外。


    萬妖女帝落霞怔怔的望著這一幕,恍若在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


    她雙手微微握拳,氣息逐漸凝重;


    她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可眼角卻不受控製的流出淚滴。


    許久許久後,口中才吐出兩個字:


    “師尊!”


    七百年前,巷口的那一縷陽光,不僅是落在師尊身上,更是落在她的心中;


    將她黑暗、不堪的人生,徹底照亮。


    那束光,一直持續到今日!


    ……


    光幕畫麵裏。


    楓無痕在凡人城池中逛了近四個時辰;


    那道小小的身影,也跟了四個時辰。


    終於,他在一棵槐樹下停住身型;


    小女孩顯然很害怕,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但求生的本能,使她不得不克服恐懼,緩步向那青色身影靠近。


    楓無痕聲音波瀾不驚:“我敵人很多;”


    “跟著我,你會死;”


    “因為,若是遇見危險,我會毫不猶豫的將你拋下,獨自逃離。”


    小乞兒搖搖頭,眼神滿是堅毅,“我……不怕。”


    “跟著你,我隻是……可能會死;”


    “留在這裏,我……必死無疑!”


    楓無痕要躲避整個大陸所有強者的追殺,實在無暇照顧一個六歲小孩;


    可那道堅定又堅毅的目光,和妹妹青衣實在太像了。


    鬼使神差的,楓無痕蹲下身去,輕聲問道:“迴答我個問題。”


    “若答案令我滿意,我便將你帶在身邊。”


    “剛才搶你東西的那夥乞丐;”


    “我可以幫你教訓他們一頓,也可以幫你把他們殺了。”


    “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麽?”


    小乞兒沒有任何猶豫,聲音冰寒刺骨。


    “我要他們死,我要殺了他們!”


    即便知道,這個答案很可能會讓唯一的希望瞬間破滅;


    可她還是倔強的不肯改口。


    “沒有吃的,我會餓死。”


    “那些人不僅是想搶我的食物,更是……想要我的命!”


    “他們讓我活不成,我便要殺了他們!”


    楓無痕點點頭,平靜的麵容上浮現出笑意。


    “你的答案我很滿意。”


    “所以……”


    “走,我帶你去殺人!”


    對付一群沒有修為的乞丐,楓無痕隻需動動手指,便能將所有人製住。


    而後,他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柄短劍,遞到小女孩手上。


    “現在,他們的命都掌握在你手中。”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小女孩緩緩伸出手,抓住那柄短劍;


    緩緩轉過身,毫不猶豫的撲向那群沒有反抗之力的乞丐。


    一劍、


    兩劍、


    ……


    十劍、


    ……


    百劍!


    她似乎殺紅了眼,不斷的舉起手中短劍;


    不斷的朝著那些人的身上刺去;


    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動作。


    每一劍,都能帶出許多鮮血。


    這些血灑在她的臉上,將她那張冷漠又深邃的臉,襯托得更加瘋狂、嗜血!


    不知過去多久,小乞兒沒力氣了;


    才戀戀不舍的,從那些屍體上挪開。


    首次殺人,她應當也是很害怕的;


    雙手在不停的顫抖,額頭早已被冷汗浸濕。


    但她的臉上卻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楓無痕沒說些什麽,隻是靜靜拉著小女孩往外麵走去。


    他的路,注定不會平靜;


    心若不狠,便沒資格跟在他的身邊。


    顯然,這小女孩勉強合格!


    ……


    外界。


    看完楓無痕帶小乞兒複仇的這一幕,萬族強者爭論紛紛:


    “魔帝身為修行者,而且是天元強者,竟屠殺那些普通人?”


    “他的心境,果然已經變了!”


    “魔帝自己殺人也就罷了,還強迫一個六歲女童去殺人,怎能這樣?”


    “從這裏便可看出,魔帝內心深處就是個性情涼薄,兇狠手辣之人!”


    修仙者的確不在乎凡人的生死;


    可絕大部分情況下,他們不會對凡人出手;


    若非發生矛盾,高階修行者遇見低階修行者,也不會隨手拍死!


    這是一種無形的規則。


    可魔帝楓無痕卻隨意屠戮普通人,而且還讓一個六歲的女童去做劊子手;


    所行所為,讓許多正派人士實在看不下去。


    他們感慨紛紛:也難怪,楓無痕最終會成長為一代魔帝,血祭蒼生!


    ……


    天穹之上,一身著白衣,模樣儒雅的中年男子緩緩道:


    “魔帝經曆慕容一族被滅之事,心性發生變化,也是正常;”


    “可那小女孩才六歲,心性竟如此歹毒?”


    “不僅要人性命,還將那些人千刀萬剮;”


    “此子若是長大,必然要禍亂蒼生!”


    開口說話者,乃當代文聖獨孤白。


    魔帝修為蓋世,他自然不敢說些什麽;


    不過,罵一罵那小女孩,問題應該不大。


    然,話語才落下,獨孤白便明顯發現,周圍的氣氛變得極為怪異!


    隱約間還有道股寒意將他徹底籠罩。


    仿佛下一刻,自己便要殞命當場!


    他緩緩抬起頭來,隻見自己前方不知何時多了道身影。


    似乎是:妖族至尊,萬妖女帝,落霞!


    “要不,你猜一下;”


    “本帝與那小女孩,究竟誰更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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