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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陽城,圍城第十日。


    洪承疇做夢都沒有想到,朝廷給出的條件,傅之純竟然會拒絕!


    十日前,瞿汝政帶著朱由檢的批複來河南,洪承疇很是聽話的按照朱由檢命令對傅之純進行了招安,可結果卻是,傅之純拒絕了!


    隻是一個濮陽總兵,傅之純並不滿意,他開口竟然要河南布政使!


    “一個叛黨,張嘴敢問朝廷要一個省,這不是胡扯是什麽!”


    洪承疇哪裏會慣傅之純這種毛病,當即就將傅之純寫的要求撕成碎片,而後動員三軍對濮陽城進行猛攻。


    傅之純的勢力並不強大,僅僅隻有七八千人,但就是這七八千人,讓洪承疇見識到了什麽叫堅不可摧!


    自己五萬陝西兵加上曹變蛟四萬名京營銳健,愣是十天沒打下一個八千人駐守的濮陽。


    洪承疇自己都不信,可當他親臨陣前的時候才明白原因。


    濮陽城上,那密密麻麻的人頭,那一個個衣衫襤褸的百姓,狠狠紮疼了洪承疇的心。


    傅之純是隻有八千人,但濮陽城內卻有十萬百姓!


    這十萬百姓成為了一支大軍,一支抗衡洪承疇的,不容忽視的軍事力量。


    一開始洪承疇還以為是傅之純在負隅頑抗,強迫濮陽百姓來守城,可當他派人陣前喊話,並許下分地分糧的招安政策,打算動搖濮陽內部百姓‘棄暗投明’的時候才知道,傅之純並沒有任何強迫,這些百姓完全是自願走上城頭,拿著鐮刀、菜刀在和朝廷作對!


    “反了,全反了!”


    又是一日攻城無果,碰了一鼻子灰的洪承疇怒不可遏,一迴到帥帳就將自己的頭盔摔在大案上:“無知從賊從逆,勢必殺之。”


    曹變蛟也是一臉的憂容。


    “區區一個濮陽,就攔住了咱們十天,整個平叛,還如何進行下去。”


    瞿汝政在一旁小心翼翼開口:“督師、曹將軍,硬攻恐怕不是上策吧。”


    這不是廢話嗎?


    能招安,洪承疇又怎麽會願意硬攻。


    這十天,朝廷已經在攻城戰中折了三千人!


    雖然傅之純部的死傷更加慘重,最少也得一兩萬,可三千正兒八經的官軍換一兩萬飯都吃不飽的難民?


    洪承疇覺得自己臉都被扇腫了!


    他在陝北剿滅高迎祥,前後剿殺殲滅流寇二十萬,自損都不到三千!


    分而化之、化而殲之的戰術讓洪承疇玩的出神入化,怎麽一到了濮陽,到了傅之純這,沒用了?


    “再攻十日,本帥就不信攻不破一個濮陽城。”


    洪承疇發狠道,卻被曹變蛟攔住。


    “督師,眼下這個情況繼續強攻,就算攻下濮陽又如何?”


    “你什麽意思?”


    曹變蛟歎出一口氣來:“強攻拿下濮陽,我軍隻怕也會損失慘重,真要是在一個濮陽折損萬軍,不說陛下那能不能交代,就在河南,咱們還能平叛成功嗎?


    濮陽叛黨全城一心,誓要和朝廷對抗到底,甚至有了玉石俱焚的決心,難道咱們把整個濮陽一城屠戮殆盡嗎?


    到時候傳遍整個河南,全省七八百萬百姓啊,咱們別說九萬大軍,就算是九十萬大軍隻怕都不夠填的!”


    疆場作戰,軍隊有一個傷亡的承受比例,一旦突破這個比例就會崩潰,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雜牌軍可能就一成,稍微精銳些的能到兩成。


    經常打仗見慣死亡的邊軍老兵組成的軍隊在三成到五成區間。


    這便是到頂的一個數字了。


    唐代軍神李靖以‘十三抽殺法’的方式來練軍,練出了一支幾乎視死如歸的軍隊,三千騎就能擊破突厥五六萬大軍。


    跛狼帖木兒養出的馬穆魯克騎兵,五千人全殲當時天下無敵的蒙古帝國兩萬軍。


    這些戰役,包括草木皆兵典故的淝水之戰都是拚的軍隊意誌力。


    而自古以來,百姓起義軍連雜牌軍都不如,他們的承受力根本不值一提。


    一接觸、一死人立馬一哄而散,全盤崩潰。


    什麽黃巾起義、黃巢起義,還有兩宋時期那數都數不清的各種起義,為什麽沒有一次能打過朝廷官軍。


    就是因為承受力太差。


    洪承疇打心眼裏沒看得起濮陽,沒看得起傅之純,卻怎麽都想不到後者能給他製造那麽大的麻煩。


    而這麻煩的根源就出在了守備濮陽城的十萬百姓身上。


    突然不怕死了,就要和朝廷打到底。


    在這種視死如歸的意誌加成下,婦孺孩子都能和一個成年士兵來個極限一換一!


    真要是硬啃下去,誰先崩潰甚至都說不準!


    洪承疇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


    他知道曹變蛟說的有道理,硬攻,不是辦法。


    “可是招安也不行啊!”洪承疇氣的拍桌子:“朝廷許以分田分糧之仁政,可這城裏的賊寇卻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他們不信,就要和朝廷作對,還有那傅之純,怎麽敢開口的,要河南布政使?


    他怎麽不要內閣首輔大學士!”


    曹變蛟搖頭一歎:“此間的事,還是給陛下上疏,伏請聖裁吧。”


    洪承疇臉上陰陽交替變幻,最後恨恨一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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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乾清宮。


    朱由檢拿到了洪承疇送來的軍情,臉上卻是露出了笑意,這笑意,看的王承恩後脊梁蹭蹭直冒冷氣。


    皇帝還高興?


    “陛下,沒想到那傅之純也是張獻忠那般狼子野心之人。”


    傅之純是錦衣衛的事,王承恩當然知道,因此很擔心朱由檢的精神狀態。


    “不,是朕讓他這麽做的。”


    朱由檢的話險些驚掉王承恩的眼球。


    “朕就是想看看,朕給他出的主意,能不能讓他完全籠絡住民心,能不能讓濮陽的老百姓死心塌地跟著他和朝廷作對,能不能擁有玉石俱焚的勇氣,現在朕看到了結果,朕手把手教他造反的方法是對的,是可以讓百姓擁有跟朝廷作對的勇氣,繼而誓死捍衛自己的家園。”


    王承恩徹底懵了,壓根不懂朱由檢的腦迴路到底是多麽奇特。


    “知道洪承疇的分化招安為什麽不能成功嗎?”


    朱由檢看了一眼王承恩:“因為朝廷的公信力已經蕩然無存,無論洪承疇向濮陽城守城的百姓們許下多麽優渥的招安政策,人家都不會信!


    一個沒有公信力的朝廷,是注定要走向滅亡的,明白嗎?


    朕不知道咱的大明朝還有多少公信力,所以朕要試試,現在試出來了,這是一件好事,朕不惜為此犧牲一些人。”


    朱由檢說的隨意,王承恩卻聽的心驚肉跳。


    那可是幾萬條人命啊!


    就這麽試沒有了!


    “一個沒有公信力的朝廷,自上而下的改革永遠都不會成功!”朱由檢猛然提起調門嚇了王承恩一跳,不由自主的彎下腰。


    “而朕的改革如果不能成功,那麽將來這個天下要死五千萬、甚至是一億人!


    朕不能接受這個失敗,咱們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同樣無法接受這個失敗,因此,朕必須要替朝廷找迴丟失的公信力,而招安傅之純,就是找迴公信力的第一步。


    讓老百姓信得過朝廷,先得讓老百姓有一個信得過的領袖!


    很遺憾,朕不是那個領袖,起碼現在不是,朕無論多麽英明,多麽仁慈,頒行多少仁政,老百姓都不會信朕,因為他們不信這個爛透的朝廷,就不會信朕。


    傅之純要做河南布政使是招安條件,這也是朕教他的,告訴洪承疇,答應這個條件,讓濮陽的老百姓口口相傳,傳播他們取得的勝利,傳播他們如何憑借著奮命作戰,選出了一個多麽滿意的義軍領袖來做他們河南的父母官!


    如此,將來朕的改革政策傳到河南,經傅之純的手就能傳到河南老百姓身上,這丟失的公信力,朕,就能拾起來,再貼迴到這個已經腐朽不堪的朝廷臉麵上!”


    王承恩跪了下來,叩首泣聲。


    “難為,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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