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整整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早上,才漸漸停下。


    整個世界一片雪白,好像是在冰雪童話世界。


    院子裏,牛草花和牛小地堆好的雪人又重新被白雪覆蓋,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隻能看見兩個起伏的雪堆。


    姐弟倆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扭頭迴屋穿戴好,又撲向了皚皚白雪。


    歙縣


    一輛樸素的馬車晃悠悠的出了城門,幾匹高頭大馬跟隨在其側,馬上坐著一位位精神抖擻的年輕人。


    “七哥,原來你是本縣人啊,嘿嘿,我們是老鄉誒。”毛頭拽著韁繩,驅馬靠近馬車,跟車內的人說著話。


    “我是虎頭村的,原本還是獵戶呢,後來吃不上飯,遇到一個老頭,就是我幹爹,他帶我去了清風寨當山匪,嘿嘿,多虧了他,我才能遇到七哥誒。”


    “哦,那你家人呢?”車內的人,就是謝穀豐好奇追問。


    “死了唄。當獵戶就是這樣,不是我吃你,就是你吃我。”毛頭說出這話情緒有一絲低落。


    “我離開村子的時候還小,現在都不記得爹娘長什麽樣子了。”


    “我也是,不知道家中現在如何了。”謝穀豐眼裏閃過一絲水光,又很快被袖子擦拭。


    他被拐的時候很小,但也能記得一點事,他記得自己叫牛穀豐,記得自己家門口有一個小水溝,記得有一個很疼愛自己的阿奶。


    有一天,美好的記憶戛然而止,就隻剩下每日艱苦的訓練,再之後就是去清風寨。


    在清風寨的這麽多年,他一直都沒忘記尋找親人,終於,讓他找到了。


    他去找公子求了一個恩典,讓他去探親。


    公子知道他的情況,很爽快的同意了,還給了他一個月的假期,等事情辦完再迴去述職。


    是的,因為剿匪有功,謝穀豐得了一個官職,還得到了豐厚的賞賜。


    具體的官職還未定下,但也是遲早的事。


    他在清風寨的一眾兄弟也都得到了賞賜,現在都迴家探親去了,還留在身邊的都是孤家寡人,沒有任何親人了。


    “七哥,這條路怎麽這麽熟悉呢,這不是去牛家村的嗎?”大頭越走越覺得這條路熟悉,不由問出聲。


    “牛家村!”周圍幾人也不由驚訝出聲。


    甚至連車內的謝穀豐都唿吸一窒。


    謝十八隻說從這裏走就行,可他怎麽沒說往這裏去是牛家村呢?


    這牛家村,跟清風寨可是有淵源的很啊!


    前段時間剛讓人去牛家村抓人來著,不知道那幫山匪有沒有辦成事,希望沒有吧,不然他怎麽有臉見親人啊。


    而在往潘陽的路上,一眾銀甲軍內,謝十八騎在馬上,不由得笑出了聲,引的周圍眾人紛紛側目,策馬離他遠了距離。


    “他們也太不厚道了,怎麽不提前跟我們打聲招唿呢。”


    “可不是,要是真把人抓走了,那我們......”


    “無事,牛家村的人應該是無事的,走吧。”謝穀豐想到了什麽,突然一笑。


    “咦?七哥,你是怎麽知道的啊?跟我講講唄。”毛頭急得抓耳撓腮。


    “七哥七哥,我也想知道。”


    “我想到了,原來如此啊!”


    “青沿,你想到了什麽,快跟我講講。”


    “快說快說。”


    “我講就是,你別拽我,我趕車呢。”


    車內,謝穀豐靠在軟榻上,聽著外麵熱鬧的聲音,嘴角笑意漸濃。


    有公子他們在,怎麽會讓山匪將人抓走呢。


    再者,如果牛家村真的出事了,不可能如此平靜,十八也不可能跟自己開玩笑。


    馬車在打打鬧鬧的聲音中慢慢駛向牛家村,金色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冰雪漸漸融化,萬物複蘇。


    林中的鳥雀飛到樹枝上,好奇的打量著過往的行人,突然被樹上掉落的雪塊嚇得飛起,過一會兒又飛了迴來。


    積雪有膝蓋那麽深,嚴重阻礙了牛家村眾人的出行。


    不隻是車動不了,人也是寸步難行。


    牛裏正一看這雪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化完,就組織整個村子的人一起來鏟雪。


    人都是自私的,隻各自鏟了自己門口的雪,這路麵上的就沒人管了。


    “幹嘛呢,你家土球呢,咋沒來。”


    “還有你,牛米糧,你家十幾口人,怎麽就來了你們仨。把他們都給我個喊過來。不會走路的就算了。”


    “哎呀,山婆婆,您迴家歇著去,您這麽大年紀就別幹活了。”


    整個村子都動了起來,牛大肚也將一家老小都帶過來,埋頭鏟雪。


    人多力量大,路麵上的積雪越來越少,堆在路旁的積雪越堆越高,陽光下,一個個村民都累出了一身汗,


    “你們快看,村口那裏是不是來人了?”偷懶的牛寶兒眼尖,遠遠的看見村口有幾個黑影,越來越近。


    “我看看。”


    “好像是誒,快看,那是不是馬車,還有人騎著馬呢!”


    隨著黑影的逐漸靠近,大夥清晰的看到了一輛馬車,還有騎馬的幾人。


    “你們在這等著,我過去瞧瞧。”牛裏正直起腰,拎起鐵鍬,走向村口。


    “我是本村的裏正,幾位來我們牛家村有何事?”牛裏正態度和善,麵帶微笑。


    這些人騎著大馬,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謝穀豐走下馬車,欠身行了一禮:“在下謝穀豐,來此是為了尋親。”


    “尋親?”牛裏正狐疑的打量他。


    他們村誰有富貴親戚,難道是王姓那邊的?


    聽說他們有不少親人在逃難的時候走散了,這些年隻找迴來兩個。


    “你親人姓甚名誰?”


    “我離家的時候年紀小,很多東西都記不得了,隻記得自己原本叫牛穀豐,家中有個阿奶。”謝穀豐娓娓道來。


    謝這個姓是主家賜予他的,代表著榮耀與信任,原本的姓自然就留不得了。


    “牛穀豐?這個名字我沒什麽印象,我幫你問問村裏的老人吧。”牛裏正將村裏人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對這個名字陌生的很。


    “你們跟我來。”


    隨著馬車和馬匹進村,鏟雪的人也沒心思幹活了,關係好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這些人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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