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工部尚書究竟是如何想的,他可是土生土長的大夏之人,在大夏有家有室、有妻有子,竟鬼迷心竅,暗中投靠了胡人。”


    曲昭玥來昭陽宮向楊貴妃請安的時候,楊貴妃與他說了幾句剛剛獲取到的最新消息。


    曲昭玥本來就心不在焉的,當一聽到楊貴妃提及工部尚書時,他的眼皮就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


    他極不願意讓楊貴妃知曉他瞞著她與棠溪律合作,最終卻計劃落空的事情。


    他知道楊貴妃若是知曉他聯合棠溪律陷害大夏的朝臣,定然會罵他蠢。


    ——你是大夏的皇子,以後大夏都是你的,你聯合南幽的算計將來要為你辦事的朝臣有什麽好處嗎?


    ——母妃肯定會這樣說。


    曲昭玥對此不以為意。


    謝首輔又不能為他所用,那他毀了對方以免對方幫助其他兄弟又有什麽不對?


    ——母妃肯定不會理解他的想法,隻會覺得他吃裏扒外。


    於是,他生硬地轉移話題:“母妃,您說父皇這次真的會立太子嗎?”


    楊貴妃絲毫沒有懷疑他的異常,反手將手裏盤著的核桃扣在了桌子上。


    曲昭玥條件反射般地去看那顆光滑圓潤的核桃,卻聽到她說道:


    “不會!你父皇如今還沒有想好究竟立誰為太子,他根本還沒做好把手裏的權力分割出去的準備。”


    曲昭玥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否則他的父皇又為何遲遲不確立太子之位呢。


    “太子的人選左不過也就那麽幾個,大皇子生來就身患殘疾,二皇子已然失去了聖心,六皇子毀容且斷了手,七八兩位皇子乃是一胎雙生。”


    楊貴妃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已然十六歲的兒子,那目光中盈滿了無盡的期待,將自己所有的希望與夢想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仿佛已經看到了日後他們母子二人高高站在大夏頂端,盡享無限風光的場景。


    “能夠有資格被立為太子的也就隻有你和三皇子、五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十皇子的生母身份卑微,十一皇子年齡尚且幼小,他們二人根本不足為懼。”


    “三皇子和五皇子是你最大的兩個對手。”


    景熙帝或許是為了給楊貴妃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從來未曾透露過中意的太子人選乃是曲昭玥。


    楊貴妃也就無從知曉其實她大可什麽都不必做,隻需安然自若地靜看旁人爭鬥不休,便能在景熙帝駕崩之後順利坐上太後的尊貴位置。


    在楊貴妃的眼中,景熙帝遲遲不肯立曲昭玥為太子,是因為心中另有盤算,想要立他人為太子。


    早在看清景熙帝那渣男的本質屬性、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年選錯了人的時候,楊貴妃就已經對景熙帝徹底失去了信任。


    她深信自己試探所得出的結果,認定景熙帝並不像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喜愛曲昭玥,也不會立曲昭玥為太子。


    於是,她下定決心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搶奪想要的東西。


    太子之位必定是玥兒的。


    自從大兒子離世之後,楊貴妃便再也未曾將希望寄托在那個薄情的渣男身上。


    曲昭玥的想法卻與楊貴妃存在著一些不同。


    他對另外的幾個皇子同樣懷有警惕之心。


    “曲昭珩和曲昭珵的背後有鎮北侯撐腰,鎮北侯的身後又有著諸多武將的支持,倘若他們共同發力,曲昭珩二人未必不能被立為太子。”


    “……可他們是雙生子?”


    “曆史向來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若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最終成功了,將雙生子不可登基為帝的規矩抹去也並非是絕無可能之事。”


    曲昭玥頓了頓,想到一直以來自己的瘋狂想法,緊了緊手掌。


    “他們隻要更狠一些,將除他們之外的皇子全部解決,父皇便不得不立他們之中的一個為太子。”


    楊貴妃從未曾設想過曲昭玥所說的這種可能性,一門心思地認為雙生子無法登基,不會成為自己兒子登基路上的危險。


    他們兩個若是誰想登基,就必須先將另一個人置於死地。


    她看到燕澄與七皇子兄弟情深,便主觀地認為二人不會對彼此痛下殺手。


    隻要他們依舊是雙生子的身份,就不會對他們母子構成威脅。


    實際上,楊貴妃是個相當執拗的人,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就輕易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就如同當年被平王的深情厚愛所感動,篤定有平王的庇護,即便她隻是嫁給平王做側妃,也能夠將日子過得美滿如意。


    誰又能料到後麵竟然會發生那麽多讓她傷心欲絕的事情。


    這一次被曲昭玥如此這般地提及,她才猛然驚覺,勝利者是可以書寫曆史的,雙生子同樣也能夠登基稱帝。


    曲昭玥又道:“還有曲昭瓊,母妃隻說他生母出身卑微,卻沒說他與父皇極為相似。”


    “他的長相是我們兄弟幾個中最像父皇的,他如今的處境也與父皇作皇子時極像,都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聽他這樣,楊貴妃迴想從來沒放在眼裏的十皇子。


    再與記憶中年輕的景熙帝對比,發現兩人長得確實極為相像。


    “最小的曲昭瑛一直受父皇喜愛,生母燕昭儀是燕侍郎的親妹,燕侍郎如今得父皇看重,他的長子娶了四姐,他家又養大了曲昭珵……”


    “他們一家在朝中越發得勢,若是他們站曲昭瑛,那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燕家不是支持曲昭珵嗎?”


    “養子登基哪有親外甥登基更好?”


    曲昭玥認為血緣比感情更重要。


    楊貴妃聽完沉默了,感覺曲昭玥說得挺有道理的。


    曲昭玥:“母妃,我想要那個位置,你幫我!”


    “如果父皇隻有我一個能夠擔當太子之位的兒子,那該有多好啊。”


    *


    “為什麽你的計劃會失敗?”


    在楊貴妃那裏曲昭玥是個乖巧懂事但有點不甘的孩子。


    對上棠溪律,曲昭玥的態度就不怎麽好了。


    誰讓棠溪律一手策劃的計劃失敗了呢。


    “是我們的計劃。”


    棠溪律聲音溫溫和和的,不接受曲昭玥的甩鍋行為。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做的事,你在其中發揮的作用也不小,保管那份假證據的那個男人難道不是你的人嗎?”


    他說的那個男人是曲昭玥身邊的卓秀。


    曲昭玥信任卓秀,將這份計劃中最重要的證據交給卓秀保管,誰知道卓秀會看管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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