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澄走在前頭,七皇子就在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位置,另外三個皇子更靠後些。


    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三人是一丘之貉,不管他們內核如何,平日裏經常混在一起。


    眼下三人看著前麵背影極其相似的兩兄弟,嘖嘖稱奇。


    六皇子壓著聲音道:“真是稀奇,我還是第一次見七弟這般緊張無措的樣子,以往他總是板著一張冷淡臉,看來他真挺喜歡八弟的。”


    九皇子道:“他就是個冷情冷性的怪物,除他之外我可不知道誰能做到過目不忘,我三歲時不過打了他一下就叫他記到了現在。”


    六皇子看他,見他氣鼓鼓的麵頰,心說那可不是打一下那麽簡單。


    你那一下把他腦袋都打出血了,人差點就沒醒過來,醒來後又嘔吐又頭暈,他能不記恨你到現在嗎?


    九皇子又道:“那個宮外迴來跟他一胎出生,肯定也是個怪物,真討厭,讓那家夥在外麵自生自滅不行嗎?父皇為什麽還要認迴他。”


    五皇子胳膊肘懟了他一下:“噓,你小點聲,這是父皇的決定,我們可說不了。”


    九皇子嘟囔:“又沒有別人聽到,你們倆肯定不會說出去對吧?我都成了九皇子,不高興還不能私下裏說說啊?”


    沒有人注意到燕澄的腳步頓了一下。


    路過玉芙宮,聽到裏麵傳出女孩的笑聲,五皇子想到了五公主。


    “你們知道五妹現在怎麽樣了嗎?”


    “也沒聽說過你和五妹關係好啊?你怎麽關心上她了?”


    六皇子奇怪看他,倒也沒隱瞞,把從自個母妃那裏聽到的消息說出來。


    “五妹還住在攬月殿,到底寵了這麽多年,父皇要收她為義女,雲淑妃不想認她,父皇便讓她認皇後娘娘為義母。”


    “不過義女就是義女,五妹已經在玉牒上除名了。”


    六皇子說得有些唏噓,義女說得好聽,但也隻是個名頭。


    但也不是皇家血脈,以前朝堂上下有的是權貴之子想娶五公主,如今嘛……


    五公主恐怕嫁不到什麽好人家了。


    “喂喂喂,五哥,你知道五公主是誰家女兒嗎?”九皇子好奇問。


    “誰知道呢,估計是雲淑妃隨便弄來的孩子吧。”


    雖然景熙帝對外公布的調查結果是宮女心生歹意調換皇子,可誰能相信一個小宮女能把真皇子換成假公主。


    那隻是一層遮羞布而已。


    私下裏,後宮眾人都認為雲淑妃是個狠人中的狠人。


    連自己剛出生的孩子都能下狠手,紛紛表示以前還是把雲淑妃看得太淺顯了。


    位低又無子嗣的妃嬪以往見到叱吒後宮的雲淑妃都繞著走,如今見了人更是恨不得躲到十萬八千裏,生怕得罪了人。


    人家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放在眼裏,她們這些小嘍囉算什麽。


    總之,雲淑妃在後宮裏的風評一降再降,原本就沒幾個妃嬪願意靠近她,如今更是發展成妃嬪對她避而遠之。


    不過一貫目中無人的雲淑妃不在意這些。


    旁人異樣的眼神算什麽,她要的是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隻要她的孩子坐上皇位,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


    鳳儀宮是大夏皇後居住的宮殿,景熙帝登基以來,這裏先後住進兩位皇後。


    景熙元年,第一位皇後景熙帝原配劉皇後入住鳳儀宮,半年後病逝。


    景熙二年,景熙帝迎娶南幽和親公主,鳳儀宮迎來第二位主人,直至今日。


    初入皇宮,第二任皇後還有鬥誌心,然而時間久了,底下嬪妃鬥來鬥去,天天處理糾紛,燃燒的鬥誌生生被磨滅了。


    於是有了女兒的皇後佛係了。


    鬥吧鬥吧,反正日子挺無聊的,看看戲也不錯。


    要不是皇後手持鳳印,掌管後宮諸事,她真能不知不覺成為背景板一樣的人物。


    今日不是請安日,鳳儀宮大殿內卻坐滿了嬪妃,後麵還站著不少低位嬪妃,皇後見狀就知又有好戲看了。


    平日裏請安通常時間不會太長,基本上就是走個形式,今日太陽越來越高,眾嬪妃卻沒一個走的。


    沒嗑嘮也硬要嘮。


    你說一句今天天氣真好,我說一句是啊是啊,她再說一句今日的茶味道不錯。


    皇後坐在上麵,一盞茶喝了半個時辰,底下生硬的對話還在持續。


    等啊等啊,終於有太監進來通報八皇子來給皇後請安。


    皇後眼看著眾嬪妃眼睛放光,支棱起身子,一個個都等著看戲呢。


    生硬的話題有了轉折,嬪妃們肉眼可見地活潑了不少。


    “喲,這千盼萬盼總算盼得八皇子歸來,想必淑妃姐姐樂壞了吧?”


    蔣賢妃樂嗬嗬道:“都說這八皇子和七皇子麵容極像,七皇子那般風姿,他們兩兄弟站一起定然養眼。”


    楚修儀道:“聽說八皇子年紀輕輕就考中了秀才,七皇子在上書房也經常被太傅誇獎,臣妾可真羨慕淑妃娘娘有兩個這樣聰慧的兒子。”


    蔣賢妃笑道:“也是淑妃姐姐運氣好,滿宮上下除了淑妃姐姐還有誰能生下雙生子,好好養著,將來……定能把淑妃姐姐借出去榮養。”


    這兩人配合著陰陽怪氣,話裏話外的重點都在“雙生子”上,明裏暗裏諷刺雲淑妃隻要有這麽兩個兒子就不能如願。


    雲淑妃果然如她們所料黑了臉。


    “本宮的兒子如何與你們有什麽關係?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哎呦呦,淑妃姐姐怎麽生氣了?妹妹說得都是實話啊,哪裏惹到姐姐了?”蔣賢妃故作委屈。


    雲淑妃冷眼看她:“有閑工夫管本宮的兒子,不如給你那三個孫女找個好娘。”


    這次該蔣賢妃黑臉了,剛才的笑意全僵在臉上了。


    誰不知道大皇子天生有足疾,不得景熙帝喜愛,至今未封王,又是個好男色的,哪個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為妻。


    就算有願意嫁給大皇子的,那也是小門小戶出身。


    不管怎麽說大皇子都是景熙帝長子,六皇子同母兄弟,娶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妻子也丟臉了。


    蔣賢妃一直在愁上哪給大皇子找個妻子,如今被雲淑妃點出煩惱,能笑得出來才怪。


    手帕被她捏成了一團。


    “臣妾倒不是不給孫女們找娘,隻怕找個像淑妃姐姐這般的娘,自己的孩子都下毒手,更何況是別人的孩子。”


    她陰陽怪氣道。


    如今誰不知道雲淑妃是個連自己孩子都能下手的人,隻是當著雲淑妃的麵說出來這事的隻有蔣賢妃一人。


    眾人不禁佩服地看著蔣賢妃。


    這也是個狠人啊!


    正在此時,李廣德帶著燕澄等人進入鳳儀宮大殿。


    隻是眾嬪妃正關注著雲淑妃和蔣賢妃的大戰,沒幾個發現他們。


    “本宮的孩子,本宮自己管得了,與你有何幹係。”


    “本宮身上掉下來的肉,本宮要他死,他就得死,更何況他還沒死。”


    雲淑妃大放豪言,蔣賢妃正要繼續陰陽怪氣,上首的皇後忽然站起身,匆匆往下跑。


    “怎麽迴事?”


    眾人扭頭,隻見嘴角染血的少年捂著胸口閉著眼睛朝後倒去。


    最終倒入一個容貌相同的少年的懷中。


    “八弟!”


    “……!!?”


    嘖,雲淑妃這是傷透了一個孩子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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