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破認錯人,演技不夠的六公主當場變了臉色,尷尬地手足無措,連帶她身邊的宮人也尷尬地要命。


    六公主捏著小拳頭,看看五公主和扶著她起來的四公主,再看看站在五公主身邊的燕澄和七皇子。


    轉頭看看自己身邊頭也不敢抬的宮人,愈發覺得自己孤立無援。


    內心深處還生出些許膽怯,在尹德妃的教導下她認為公主和皇子是不一樣的,公主天生低皇子一頭。


    眼看著燕澄和七皇子要幫五公主,她色厲內荏地小小哼了一聲,瞪了五公主一眼後提著裙子就跑了。


    燕澄:“……”


    燕澄握緊從七皇子手裏拿迴來的提燈,懷疑人生:“我說了什麽過分的話嗎?怎麽感覺她像是要哭了?”


    七皇子也不懂,他和六公主不熟:“沒有,你隻是實話實說,你是她八哥,我是她七哥,沒問題。”


    “不用管她,她就那個德行,一點不招人喜歡,就沒哪個姐妹喜歡和她一起玩。”


    四公主衝著六公主的背影翻白眼。


    她身邊的宮女見了頭痛欲裂,心說幸好教養嬤嬤沒在這裏,不然還不得被公主氣個人仰馬翻。


    “你們怎麽吵起來的?”


    既然遇上了,燕澄也就問了一句。


    四公主拉著五公主嘰嘰喳喳交流一下,然後左看看右看看,把宮人都趕一邊去才小聲說:“聽說父皇要把她嫁到南幽國去。”


    “她也聽說了這件事,心裏不爽,又拿我沒辦法,可不就找小五出氣了嘛!這次幸好被我遇到了,要不然小五還不知道被她欺負成什麽樣呢。”


    四公主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五公主一下:“你也是,她是公主,你也是公主,你害怕她做什麽?”


    五公主扯了扯嘴角,真公主和假公主能一樣嗎?


    四公主一看就知她怎麽想的,更氣了:“父皇都說了你還是五公主,你總想那麽多做什麽嗎?”


    “算了,不和你說了,越說越氣,總之現在我還在宮裏,總能庇護你幾日。”


    五公主感激地看著她,然後又悄悄看了一眼燕澄,見他沒為四公主這番話生出反感,鬆了一口氣。


    四公主拉著五公主的手好一頓姐妹情深後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兩個弟弟,也悄悄地看了看兩人。


    見他們似乎沒因為被忽視而不滿,臉上尷尬稍微掩飾下去一些。


    燕澄早發現兩個女孩的小動作了,見四公主總算想起他們,麵不改色地繼續之前的話題:“四姐從哪聽到的消息?”


    四公主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正在和他們說小道消息呢。


    “母後那裏啊。”


    她瞬間將自家娘親出賣了,見燕澄露出一副說這些沒關係嗎的表情,她淡定揮手:“這件事宮裏的娘娘們差不多都知道了。”


    燕澄和七皇子對視一眼。


    娘娘們知道了,皇子公主們也能從他們母親那裏知曉此事,所以隻有沒娘疼的他們不知道嗎?


    “母後說了,雖然是南幽那邊主動提出結束戰爭的,但其實若不是南幽皇帝突然駕崩,仗打到最後不一定是誰贏呢。”


    皇後是南幽庶出公主,當年在南幽早有心儀的男子,被迫和親後便對南幽皇室生出了怨恨之心。


    她不向著南幽,對女兒說起南幽的事也就毫不顧忌。


    “南幽那邊新帝登基後說為表兩國友好的成績,年後會送和親公主和質子過來,父皇覺得大夏不能沒有表示,所以也想送個和親公主過去。”


    七皇子:“……有必要嗎?”


    “父皇覺得有必要就是有必要,這是我們不能左右的事。”


    燕澄聳聳肩滿不在乎,要去和親的人又不是他在意的人,他有什麽好關心的。


    “六公主才十二歲吧?”燕澄忽然想起這事。


    “嗯,馬上就十三了。”


    說起年齡,四公主的心情有些複雜。


    “其實若是和親的話我的年齡是最適合的,但母後不希望我嫁去南幽,就去和父皇說給我相看好了駙馬。”


    “又說我本來身上就有南幽血脈,相比其他公主我嫁去南幽能為大夏帶來的利益更少。”


    “而且父皇還算喜歡我,又覺得母後給我挑選的駙馬確實不錯,就同意了不讓我當和親公主。”


    五公主也說:“我的年齡比六公主大些,但我的身份尷尬,未免落得敷衍的名聲,父皇不會讓我做和親公主。”


    四公主:“而小七今年七歲,過了年也才八歲,年齡更小了,所以和親的隻能是曲雅。”


    燕澄本來覺得六公主為人囂張跋扈、總是喜歡欺負人,是個不招人喜歡的惡人派。


    然而知道她小小年紀就有可能去異國和親又覺得她很可憐。


    微弱燈光照不亮黑沉的夜,雪越下越大,帽簷上的雪越積越厚,燕澄沒有心情理會,又一次覺得身體被看不見的重負牢牢壓著。


    在這個封建王朝的時代裏,皇子要當質子,公主要當和親公主,還有誰能脫離“身不由己”這個詞。


    四人分開之際,燕澄冷不丁想起第一次和死公主相見時對方說的某件事,又叫住四公主。


    “四姐,弟弟能不能知道你的未來駙馬是誰啊?”


    “未來駙馬?”四公主巧笑嫣然,“八弟可以猜猜,是你認識的人哦!我相信你能猜到。”


    五公主又在旁邊悄悄看燕澄,嘴角掛著看熱鬧的笑。


    燕澄:……


    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兩個女孩走後,兩人繼續往北所走,七皇子還惦記著四公主那別有深意的話。


    “澄兒,四姐說她未來的駙馬是你認識的人,你能猜到是誰嗎?父皇母後都認可那人,想來他真的很出色。”


    “簡單的‘出色’二字用在他身上不太合適,應該用‘驚才絕豔’才對。”


    “能被你這樣評價,我倒是真的想要認識一下他了。”七皇子道:“澄兒,看來你已經推測出那人是誰了。”


    “嗯。”


    燕澄迴憶起幾個月前的事,抬手抖了抖帽簷的雪。


    “四姐之前誇過我在燕家的姐姐好看,還問她有沒有哥哥,最好是和她長得像的哥哥。”


    七皇子當然知道燕澄在燕家有個才華橫溢的哥哥,初次聽到的時候他還不怎麽高興,因為他不是第一個被燕澄叫哥哥的人。


    後來知道燕澄叫燕濯大哥,叫他哥哥,有明顯的區分,他才把燕濯從記仇本上抹去。


    “燕濯隻差會試和殿試就能六元及第了,‘驚才絕豔’這個詞確實很適合他。”七皇子道:“所以四姐看上他了?”


    “應該是,我能猜到的就是他了。”


    燕澄一臉慶幸:“幸好咱們大夏沒有駙馬不得幹政的說法,不然大哥就太可惜了。”


    七皇子:“幸好燕濯生在大夏,若是生在南幽,又被選為駙馬,那可就埋沒他了。”


    兄弟倆在這裏慶幸這慶幸那,宮外的燕濯完全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天降嬌妻砸到了。


    大過年的他還在書房一筆一筆地練字,燕家上下誰也沒來勸他休息。


    他們都知道若是燕濯無法練出一手出色的左手字,那麽明年的會試和殿試燕濯的成績就懸了。


    這就不得不提燕濯的黴運了。


    過年前幾天他出門買了本書,迴來的路上遇到一匹發瘋的馬,若非他當時躲得快,就不止是右胳膊骨折了,小命都要搭進去。


    迴家看過大夫,說他的胳膊至少兩個月才能養好,到時候有沒有後遺症也說不準,畢竟他是被馬踩到了胳膊。


    猶如晴天霹靂,燕濯受傷的事一出,全家上下都沒過年的心思了。


    燕濯本人倒是比他們淡定,沒有右手,他還有左手,隻要有手他就能參加會試和殿試。


    以前在燕澄的各種歪理下燕濯練過左手字,但不如右手寫得快寫得好,需要好好練練。


    為了二月份的會試,燕濯決定這兩個月都不出門,就在家中練左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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