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這天是謝廣陵成親的日子。


    由於之前曾和景熙帝提過自己和謝廣陵是多年的好友,燕澄今日可以去謝府參加婚宴,不用去上書房上課。


    與同行的還有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另外住在宮外的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也會去謝府。


    一群皇子參加一個小舉人的婚宴,可以說是很給謝首輔麵子了。


    兄弟們講究排麵打算卡點到,燕澄則不講究,要是參加友人的婚宴也要講究這講究那,那他就不是之前那個燕澄了。


    自燕澄做迴皇子起,宮裏宮外七皇子總是和他黏在一起,今日也一樣。


    所以燕澄和七皇子兩人是一起來到謝府的。


    即使在不久前的千秋節上被同時出現的兩人驚豔過,此時再見兩人頂著差不多的麵孔,眾人仍移不開目光。


    本來那樣角色的容顏就很惹眼,還一次出現兩張,這讓誰能移開眼。


    千秋節之前還有沒見過七皇子和八皇子的人覺得皇室突然認迴一個八皇子太草率了。


    千秋節之後所有懷疑八皇子身份的言論一夜間盡數消散。


    若非是雙胞胎,世界上怎麽會存在兩份一樣絕世的美貌。


    不過即使是一樣的長相,也不至於讓眾人分辨不出兩人誰是誰,參加過今年千秋節的達官顯貴都知道七皇子和八皇子是性格完全的兩個人。


    七皇子沉默寡言,喜歡板著臉,幾乎不會笑,而八皇子也許是因為在宮外長大,性格更為活潑些,總是笑得很乖巧。


    一個是冷美人,一個是暖美人。


    除了性格,兩人外貌上也有些微差距。


    七皇子麵如冠玉、麵頰粉潤,八皇子麵色、唇色皆發白,據說八皇子得了一種奇怪的病,身體虛得厲害。


    看著兩個步入謝府的少年,有些人通過麵色一眼認出誰是誰,算算時間發覺兩人來得太早了。


    七皇子八皇子來這麽早做什麽?


    打算和謝家少爺一起迎親嗎?


    他們好奇地瞅著並肩而行的兩個少年,然後果不其然看到新郎官匆匆迎上前。


    新郎官神色似有些憂鬱,八皇子不知道說了什麽,把他哄得眉開眼笑,再之後八皇子和新郎官一起迎親去了。


    隻見新郎官騎上最前頭那匹高頭大馬之後八皇子姿態優美地翻身上馬,雙手握住韁繩,兩腿夾緊,駿馬邁步向前。


    新郎官看見這一幕笑了笑,隱約可見眉宇間的溫柔,他的嘴唇動了動,離得近的人聽見他誇八皇子上馬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嫻熟優雅。


    聽起來八皇子和謝廣陵似乎是舊相識,八皇子隻是騎個馬,謝廣陵都要誇一誇。


    有人心想這謝廣陵也太舔狗了吧。


    別人怎麽想的燕澄和謝廣陵不知道,兩人看起來相處得親親熱熱,實則前者滿心緊張與警惕,後者從裏憂鬱到外。


    燕澄不是沒看出謝廣陵的憂鬱,隻是已經到了迎親這個地步,他就算想幫謝廣陵也不行。


    他要是幫謝廣陵,那毀的就是女方。


    有多年相處的經驗在前,他能猜到謝廣陵在憂鬱什麽,卻無能為力。


    謝廣陵不想娶海寧侯的侄女。


    這件事燕澄今天才知道,他住到皇宮後兩人相處的時間就少了,之前幾次見麵謝廣陵沒提過自己的親事,他也就不知道謝廣陵不想娶妻。


    要是早知道……


    哎,算了,世界上就沒有早知道。


    也許眼下謝廣陵不想成親,等成親之後他的想法就變了呢?


    燕澄真正擔心的不是謝廣陵想不想娶妻的事,而是這場婚禮會不會順利的問題。


    續集中穿越女之子與謝首輔長孫關係挺好,後者在前者的上位路上發揮了巨大作用。


    兩人的結緣就在後者的婚禮上,那場婚禮上出了亂子,穿越女之子幫忙解決了亂子,後者自那之後就對前者好感度蹭蹭漲。


    小說中倒是也有提到謝家真假少爺的事,隻是真少爺那時候已經死了,假少爺也就還是謝家長孫,娶海寧侯侄女的也是假少爺。


    現實中有燕澄的相助,馮廣沒死在幼年,還長大成為了謝廣陵,娶妻的自然就變成了真少爺。


    娶妻的人換了,燕澄不確定九皇子能不能解決婚禮上那個沒有詳寫的亂子,要是沒解決,那謝廣陵就倒黴了。


    為了友人成親順利,燕澄決定努力保駕護航。


    他本人陪在謝廣陵身邊,謝府和迎親隊內都藏著他的人,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忽視。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計劃中,就是友人對這場婚姻不樂意的態度有點超乎他的預料。


    從謝府到海寧侯府,迎親隊一路敲敲打打,銅錢散滿地,海寧侯府外催妝詩一首接著一首,大紅衣裳的新娘由兄長背入花轎。


    無論謝廣陵心裏的想法如何,為了謝府的臉麵他的臉上還是掛上了喜悅的笑容。


    隻是不情願的假笑終究是假的,別扭又難看。


    就連燕澄看著都不舒服,如果換個場合,他會直接問謝廣陵,既然不情願為何不早些解除這樁婚姻。


    看著正在和新娘拜堂的謝廣陵,燕澄想到友人的人品,又想或許友人不退親是不想損了女方的名聲。


    海寧侯侄女已經退了一次親,再退第二次,於名聲上有礙。


    隻是……


    燕澄神色複雜地看著拜完堂被扶著起身的新娘,她應該不希望嫁給一個不情願不願娶她的夫君吧?


    “阿澄。”


    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耳旁響起,走神中的燕澄不禁抖了下身體,差點一拳打過去,好在及時認出這聲音屬於誰。


    他前麵看了一眼,見新娘被帶走,帶著不知道如何擠到前麵但衣袍平整得神奇的冷焱朝人少的地方走。


    一直走到一個角落,左右看看確定在這裏說話不會被聽到才小聲問:“發現什麽了?”


    “一具屍體。”


    屍體?


    燕澄眼睛睜圓了些許。


    那具屍體就是的這場婚禮上的麻煩嗎?


    差點導致謝家沾上大麻煩的屍體身份必然不簡單。


    燕澄低聲問:“是誰?”


    “沐釗。”


    “……”


    燕澄看看冷焱平靜無波的臉,拍拍自己的小心髒,心說怪不得差點讓謝家惹上大麻煩呢。


    沐釗失蹤了三日,今日屍體突然出現在謝府,怎麽看都是個陰謀。


    這沐釗是誰?


    慶陽長公主獨子,昌平四大家族之一沐家嫡支二房唯一男丁。


    昌平是大夏文風最鼎盛之地,四大家族牢牢把控文脈,昌平士人想要出頭就要倚靠四大家族,是以官場上與四大家族有瓜葛的人比比皆是。


    沐釗死了,沐家嫡支二房算是血脈斷絕了。


    謝首輔就算在朝堂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下,也招惹不起慶陽長公主和沐家,前者有皇帝相護,後者有三大家族同氣連枝。


    別管沐釗是誰殺的,總之人死在謝府,這事若是曝光,慶陽長公主和沐家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謝家。


    想著,燕澄在心裏為謝家點了根蠟,好好的婚禮上竟然死了個人,還要被人找麻煩。


    不過蠟燭上的火苗很快就被他掐滅了。


    這種不利於謝廣陵的事,他肯定不會讓其發生的。


    話說,小說中的穿越女之子是如何解決這個麻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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