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濯過幾天就要參加鄉試了,燕澄不願自己的心情影響他的心態,很快打起精神,張羅準備燕濯要提進考場的東西。


    然而,科舉考試向來以嚴格著稱,對於考生能夠帶進考場的東西有著極為明確且嚴格的規定,能夠被允許攜帶的物品寥寥無幾。


    燕澄無奈地發現自己能夠發揮的空間著實極為有限。


    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至今,能夠真正被燕澄放在心坎上、倍加珍視的人,數量著實算不上多。


    燕澄自己承認,他骨子裏本質上就是一個生性較為冷漠之人。


    在每一段友誼之中,燕澄從來都不是那個率先主動去靠近他人的角色。


    隻有當對方真正深深地觸動了他內心深處那根敏感的弦,他才會毫無保留、全心全意地付出自己的真摯感情。


    和康景的友誼中最早是康景為了一口吃的向他靠近,康景為人真誠,處事大方,相處起來很舒服,日複一日的交往下來他把康景的臉和朋友兩字對上號。


    而在他和馮廣的友誼當中,雖然最早是燕澄向身處困境、孤立無援的馮廣伸出了援助之手。


    但在那個時候,他僅僅隻是想到自家娘親曾經的教誨,要做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又看到馮廣年紀尚小,處境著實可憐,這才微微動了惻隱之心,對他產生了些許憐憫之情。


    他原本壓根沒有期望能夠得到馮廣的任何迴報,可沒想到馮廣就好像緊緊地黏上了他一樣,怎麽也甩脫不開。


    燕澄也是無可奈何,他終究還是架不住馮廣的這般執著與糾纏,很快便認下了這一個朋友。


    康景和馮廣這兩人,都是燕澄真心相待、視為知己的朋友。


    如果有可能的話,燕澄滿心期望他們能夠健康長壽,千萬不要遭遇什麽不幸之事,落得個英年早逝的悲慘結局。


    那實在是太過令人膽戰心驚、難以接受了。


    冷焱見他不高興,知道他喜歡吃的,天天跑到廚房板著一張俊臉督促廚娘開發新新品小點心。


    那抱著劍、神情冷酷如同殺手一般的模樣,實在是太過令人畏懼。


    廚娘們哪敢有半句怨言,隻能一邊膽戰心驚、瑟瑟發抖,一邊拚命地從自己的腦海中竭力擠出新奇的靈感。


    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各種各樣稀奇古怪、別出心裁的小點心接連不斷地出現在人們眼前。


    為了能夠確切地確定這些小點心是否符合燕澄的口味偏好,冷焱僅僅在廚房待了短短兩天的時間,這個月的糖度攝入量便嚴重超標了。


    以至於未來的整整一個月,他都絲毫不想再碰任何點心了。


    燕澄品嚐了那些造型可愛迷人、味道美味可口的小點心之後,心情確實變得愉悅了不少,也逐漸想開了一些。


    往好的方麵去想,也許那兩個人是見到了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正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盡情地享受著幸福呢。


    反正當下也找不到他們的任何蹤跡,那就暫且這樣吧,說不定哪天那兩個人就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了呢。


    後來有活潑的年輕廚娘跑來告狀,燕澄這才知道最近幾天每天都有新點心是因為冷焱每天跑去廚房催。


    燕澄感動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內心既充滿了感動,又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冷焱板著臉的樣子真的很嚇人,真是辛苦廚娘們了。


    加工資,必須加工資。


    當然,硬生生吃了很多甜度超標點心的冷焱也必須要好好報答。


    於是把屋裏的其他人趕出去,燕澄清了清嗓子,張口就來講了一段狗血小說劇情。


    他愛她,但他有個身患尿毒症的白月光,她與他的白月光血型匹配,他割了她的腎,於是她死了。


    一晃四十年,他終於意識到他的真愛是誰,萬分後悔,他發誓如果有來生他寧願放棄千億家產也要挽迴她。


    然後他重生了,他驚喜萬分,誓要找迴真愛,結果割腎而死的她也重生了,誓要逃離現實。


    她逃,他追,她插翅而飛……


    冷焱知不知道從哪摸出了小本本和筆,麵無表情地捏著筆刷刷地寫,燕澄每說一句話,小本本上就多一段字。


    無論看多少次,燕澄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一看就高大上的冷焱,板著臉時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私底下卻喜歡看各種小說。


    說實話這個愛好冷焱藏了很久,直到三年前的某天,燕澄意外發現藏在冷焱枕頭底下的狗血話本。


    燕澄這才發現原來冷焱也有這麽有意思的小愛好。


    之後冷焱幹脆破罐子破摔,私下裏經常當著他的麵翻看各種市麵上的話本。


    冷焱真是什麽話本都看,連那種千金小姐愛上窮書生的話本都看。


    不過冷焱看書的時候總是麵無表情,燕澄也不知道對話本內容冷焱有個什麽感受。


    市麵上的話本類型也就那些,燕澄間冷焱看的話本內容都大差不差,翻動塵封的記憶,偶爾會給冷焱講起過去看過聽過的某些小說。


    大概是覺得他講的小說新奇,冷焱會把沒聽過的小說寫在紙上,等他講完一本小說,冷焱手裏也就有了一本成冊的小說。


    然後生意頭腦靈活的燕澄來靈感了。


    借走冷焱親筆書寫的小說讓別人拿去抄,然後印刷出來,放到自家書肆去賣,之後確實掙到了不少錢。


    *


    親眼看著通過搜查的燕濯提著考籃進入考場,燕澄比自己參加考試還要緊張。


    雖說知道以自家大哥的才華能輕輕鬆鬆通過鄉試,但就是忍不住擔心。


    生怕自家大哥在考場裏冷到熱到、餓到渴到,嗯,還有熏到。


    考場裏的臭號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燕澄你來送你大哥啊?走,去那邊坐坐?我定了雅間,就我一個人,不用擔心有人來打擾我們。”


    旁邊擠過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冷焱垂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沒有阻攔。


    “燕渺?”


    燕澄這才想起來上次見麵燕渺說過家裏有個哥哥也要參加今年的鄉試。


    “行,過去坐坐。”


    茶樓的雅間裏坐著四個人,一側是燕澄和冷焱,另一側則是燕渺和他的書童。


    燕光翼一脈不受燕氏宗族待見,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但總有人不會過分在意那些祖輩的陳年舊事,在與人交往時更注重對方的品行和為人,燕渺便是其中的一個典型代表。


    燕渺乃是這一代燕氏族長的孫子,族長對燕光翼一脈百般厭惡、極不喜歡。


    然而燕渺卻對燕澄格外喜愛,兩人相識之後,燕渺經常熱情地邀請燕澄一同出來遊玩。


    “再過一個月,你們是不是就要去京城了?”


    剛一坐下,燕渺便殷勤地給燕澄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眼巴巴地瞅著他。


    那模樣有點像家養的寵物狗聽說主人要出去遊玩卻把自己留在家裏時所表現出的委屈和不舍。


    “是的,我和兄長在武定府停留太久了,我爹娘他們一直催我們早點迴去。”


    “此一別不知多久才能再見麵,澄弟,我真舍不得你。”


    “……你好肉麻。”


    燕渺表情認真:“我說真的,你別一臉震驚不信,雖然我們隻認識兩年,但我覺得你比我親弟弟還像我弟弟。”


    燕澄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他還以為燕渺把他當朋友,沒想到人家把他當弟弟。


    他就那麽像弟弟嗎?


    燕渺撇了撇嘴,露出一個略帶不屑和嘲諷的嗤笑表情:


    “你是清楚了解我家裏的具體情況的,我那兩個弟弟都是後娘所生的,和我一點兒都不親近,甚至在我後娘的教唆和影響之下,他們都認為我和我大哥是阻礙他們順利繼承家業的絆腳石。”


    “我大哥這次參加鄉試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他之後還要前往京城參加會試。他讓我也一同去京城,免得我在家裏被那些令人討厭的人煩擾。”


    “我心裏非常明白大哥是為了我著想,他擔心我一個人在家沒有人保護,鬥不過後娘,可我……想去西南邊境。”


    燕澄聽到這話,不由得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不受控製地仔細打量了一下對麵的少年。


    隻見他的身體健壯結實,完全不像是十六七歲的稚嫩少年,反倒更像是身強體壯的成年人,身上布滿了結實有力的腱子肉。


    乍一看,就像是那種能夠三兩下就輕鬆撂倒好幾個人的勇猛壯漢。


    聯想到這兩年一直蠢蠢欲動、不安分的南幽國,燕澄福至心靈,瞬間猜到了燕渺的想法:“你要去投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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