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丟臉啊!


    感覺有兩道視線落在身上,丁尚腳尖畫圈圈,不敢抬頭去看兩位皇子的臉,怕看了尷尬的心死如灰。


    ——嗚嗚嗚,兩位殿下,我錯了,能不能放我走?


    七皇子無所謂,他又不認識麵前的人,丁尚走不走和他沒關係。


    倒是燕澄沒打算把丁尚放走,他發現了一件事。


    丁尚比燕澄大幾歲,身高也比燕澄高些,就算他低著頭,燕澄也看清他的表情。


    見他滿臉苦悶,燕澄歪了歪頭肯定道:“你在躲著我。”


    真有意思。


    以前丁尚總喜歡在他麵前找存在感,現在見到他竟然恨不得馬上溜掉。


    “……”丁尚抬了下眼,身體抖了抖,“我怎麽敢!”


    燕澄看他那怯生生的樣子,噗地笑出聲:“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你確實在躲著我,但是不敢說。”


    “不不不,我沒有對殿下不敬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迴答,燕澄把正要出口的話又吞迴嘴裏。


    打量丁尚怯懦的神情與緊張的身軀,隻覺有一塊小小的石頭砸在心底。


    不輕不重,卻真實存在。


    心裏無聲歎息。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走吧!”


    丁尚不敢相信八皇子就這樣輕鬆放過他了,又悄悄抬眼一看。


    隻見八皇子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又不過分冰冷,很像曾經在榆林府的那個燕澄,鬆了一口氣。


    看起來八皇子沒有記他的仇,大伯說得一點也不對。


    燕澄明明是個心胸開闊的人,怎麽會因為成了皇子就尋他麻煩。


    過去他也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吧?


    頂多就是在燕澄跟前蹦躂幾下,大人有大量的八皇子肯定不會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


    丁尚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但還是有些怕身份大變的燕澄,一聽可以走了,麻溜地跑了。


    七皇子問:“他是誰?”


    燕澄道:“丁尚,他大伯是大理寺少卿丁威遠。”


    丁威遠之子丁宏和楚王世子私下交好,偶爾深更半夜出門相會,密談陰謀詭計。


    七皇子又道:“他看起來很怕你。”


    “他不止怕我,還怕你。”


    燕澄知道丁尚怕的不是他們的人,而是他們的皇子身份。


    怪不得他的記憶中很久沒出現丁尚的身影了,原來是對方故意躲著他。


    丁尚的膽子變小了。


    在榆林府的時候,丁尚名聲遠揚,尋常人皆躲著他,到了京城,反倒成丁尚躲著人了。


    燕澄斂眸不再想下去。


    七皇子看著天色,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扯了扯燕澄的衣袖。


    “前麵宴席應該快結束了,我們去找三哥吧,我們今夜去三哥府上借住一晚。”


    三皇子性格沉穩,為人低調,不喜熱鬧,目前被景熙帝安排在禮部學習。


    其生母陸昭媛在後宮是個極為低調的存在。


    若非她幾乎每次鳳儀宮請安日都不會缺席,又生了三皇子,還真不一定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


    宮裏人皆知,她平日裏喜愛禮佛,無事時不是在小佛堂念經就是在抄經書,不喜與人來往。


    她既不與嬪妃交好,也不得罪嬪妃,活得像個透明人。


    燕澄見過陸昭媛幾次,每次對方沒能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給對方打的標簽僅僅隻有一個“三皇子生母”。


    *


    夜幕籠罩天空。


    慶陽長公主內,一個黑衣人背著一個麻袋悄然翻牆入府,片刻後又從同樣的位置翻身出府。


    不知過了多久,起夜的太監提著腰帶匆匆往茅房跑去,卻在半路被什麽東西絆倒,爬起來後提著燈照去。


    “什麽東西橫在這……啊!是屍體!”


    “大半夜的,你鬼叫什麽呢?讓不讓人睡覺了……屍、屍體。”


    “天啊!這不是大少爺嗎?!!”


    夜半尖利的驚叫驚醒了一個又一個人,慶陽長公主府內霎時燈火通明。


    得知外甥的屍體夜半出現在慶陽長公主府內,景熙帝震怒,命大理寺和刑部徹查此案。


    然慶陽長公主府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大理寺和刑部查來查去也沒查到有用線索,更別說找出殺人兇手。


    事情如此,景熙帝也不好怪罪他們。


    屍體是在自己府內發現的,慶陽長公主就算想要遷怒也不知道該遷怒誰,得知找不到兇手,生生被氣病,一連臥床數日。


    這幾日內,慶陽長公主府內一應事務皆是寧安郡主處理,包括安葬胞弟。


    沐釗時年九歲,死後不入祖墳,寧安郡主為他在京郊找了個好地方下葬。


    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尋常孩童死去無法在京城掀起什麽大風大浪。


    可沐釗不同,他是慶陽長公主唯一的兒子,景熙帝放在心上的外甥,身份非比尋常,他的死在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


    有人說慶陽長公主虧待府中人,府中人過不下去才謀害沐釗性命;


    有人說沐釗橫行霸道,得罪了人才使得有人要了他的性命;


    有人說……


    京城內眾說紛紜,這場熱鬧持續了好幾天,直到南幽求和的消息傳到京城,京城人才有新的熱鬧看。


    人的忘性很快,當新的熱點出現,沒幾個人記得有一個九歲的孩子死於非命。


    就連景熙帝也驚喜於戰事結束,忙著開宴會慶祝,早把外甥的死拋於腦後,唯有慶陽長公主還對此事耿耿於懷。


    大理寺和刑部不再查沐釗之案,她就自己查。


    所有得罪過她和她仇恨的人都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認為這些人都有可能是殺害她兒子的兇手。


    她無法確定仇人究竟是誰,所以她決定無差別報複所有人。


    她的兒子死了,她要別人的兒子下地獄陪她兒子。


    於是在景熙帝興起之下舉辦的冬狩中,一群刺客翩然上場,目標為在場的年輕男子。


    隻是刀劍無眼,總會有誤傷別人的時候。


    刺客出現時景熙帝正打算射出冬狩的第一箭,身旁沒有多少侍衛,反倒圍著數位皇子。


    皇子們皆是年輕男子,也在刺客的目標範圍內,刺客都是亡命之徒,自然不會因為他們的身份而放過他們。


    好在他們身邊還有些侍衛護著,不至於在猝不及防間被砍死。


    景熙帝是現場最重要的人,理所當然被護在最中央,他也不是年輕人,照理說他比皇子們更安全。


    然而刺客拿劍刺景熙帝背後的二皇子時,二皇子躲了一下。


    “父皇小心!”


    九皇子高聲喊道。


    景熙帝茫然迴頭,正好見到他那剛找迴來沒多久的兒子奮力用劍擋住刺客的劍。


    那瘦小的身板抖啊抖,似乎擋住刺客的攻擊對他來說有多麽費力。


    即使這樣他卻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牢牢擋在老父親的身後。


    趕來的侍衛一刀砍死那刺客,鮮血濺到少年臉上身上,弄得少年好生狼狽。


    幾聲咳嗽之後,那張有豔色點綴更顯得白得過分的麵容映入景熙帝眼中,景熙帝心髒跳了跳。


    少年打量的視線其實有些冒犯,但景熙帝心想小八這是在看他有沒有受傷吧。


    少年問:“父皇你沒受傷吧?”


    果然,小八就是在擔心他的安危。


    小八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父皇沒事就好。”


    話落少年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景熙帝瞳孔微縮,剛要說話就見少年用衣袖抹掉嘴邊的血跡。


    然後若無其事笑道:“老毛病了,兒臣無事。”


    景熙帝熱淚盈眶,身體這般不好,還要為他擋劍,真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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