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子坤帶著盧陽衛與程遠山、李普、張開、甘文進等官員,以及燕澄等自己人和羌州衛在輝縣外會合。


    雙方見禮後,程遠山跳出來大聲質問羌州衛指揮同知齊肅:“怎麽是你?”


    “怎麽就不能是我?”齊肅反問。


    武官一般都長得糙,齊肅也不出其外,他長得身強體壯,站在那裏像是一堵牆,燕澄看著覺得他有一米九多。


    而程遠山就是正常體型,頂多身上肌肉多了些。


    程遠山:“你難道不知道盧陽是我地盤嗎?你為什麽要來盧陽?”


    齊肅:“嗬,這天下都是皇上的,盧陽也是皇上的,你在狗吠什麽?還有你為我想來盧陽看你這張狗臉嗎?要不是指揮使命我來,我才不想來呢。”


    兩軍會合,剿匪對策還沒商量出來,兩人便先吵了起來。


    原來兩人過去便是死對頭,見麵就吵。


    “好了!別吵了!”


    在兩人打起來前馬子坤喝道,然後目光如炬地掃過他們兩人的臉。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剿滅山匪,有什麽事等剿匪結束再說。”


    “哼!”


    “嗤!”


    程遠山和齊肅同時出聲,各自歸隊。


    現場安靜下來,這時眾人便發現了盧陽衛和羌州衛的區別,前者與後者相比就是小孩和成年人的對比。


    比起紀律嚴明氣勢十足的羌州衛,懶懶散散的盧陽衛就像是個剛剛成立的小作坊。


    兩相對比,盧陽衛都有些抬不起頭。


    看到這種情況,齊肅看好戲地望著臉黑得跟炭差不多的程遠山。


    嗬,丟臉丟到巡撫麵前了吧?


    馬巡撫要是迴京在皇上麵前說一說,那程遠山這個盧陽衛指揮使就做到頭了。


    想到這齊肅嘴角勾起,心情美妙,可謂是喜怒無常。


    平日裏收受賄賂的時候程遠山覺得盧陽衛窩囊挺好的,眼下在羌州衛的對比下他的麵子掛不住了。


    再看齊肅看他的目光,那明顯是看迫不及待想要看他落魄的眼神。


    程遠山握緊掌心,眸色暗沉幾分,轉瞬揚起爽朗的笑。


    “馬大人,令侄的安危重要,我們還是快商量剿匪對策吧!”


    馬子坤:“好,諸位大人可有什麽意見?”


    一時無言。


    李普試探道:“黑風寨就在輝縣東邊的後燕山上,是附近最大的一夥山賊勢力了,我們把黑風寨先拿下,能震懾其他山寨。”


    “黑風寨男女老少加起來也就兩千多人,我們兵力更多,不如直接攻上去?”


    程遠山表現得很急切:“馬大人,讓我帶兵上山,我一定拿下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黑風寨。”


    齊肅嗤笑:“就你?你在盧陽衛這麽多年也沒拿下黑風寨,現在馬大人來了,你就能拿下黑風寨了?”


    “你……”


    “怎麽?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


    齊肅斜視臉紅脖子粗的程遠山,“誰不知道你程遠山最厲害,剿匪剿了好幾年也沒成功,還讓山匪一年比一年強。”


    程遠山:“哼!我不與豎子說話,馬大人,請讓帶兵上山。”


    “我知道程大人剿匪心切,不過程大人是指揮使,和我一起坐鎮後方即可。”


    馬子坤不信這個剿匪多年一事無成的盧陽衛指揮使,但也願意當下便與對方撕破臉子。


    等程遠山不情願地應了,馬子坤又對齊肅說:“齊大人,盧陽衛和羌州衛的人就交給你了,等我們商量完對策,你帶著他們去拿下黑風寨。”


    程遠山這次反應過來了,馬子坤這是要奪他盧陽衛的指揮權啊!


    這他可不敢。


    “馬大人,我才是盧陽衛的指揮使,盧陽衛隻聽我的,我不讓他們動,誰也不能動。”


    媽的,管他什麽巡撫不巡撫的,盧陽衛是他的,誰也不能越過他去動盧陽衛。


    膽戰心驚一路的男人徹底擺爛了,今天他就不配合了,盧陽衛早被他訓得跟聽話的狗似的。


    沒了他,看這威風凜凜的馬巡撫如何剿匪。


    嘖,剿匪?不行!這山匪可不能剿啊!


    他們可是他的錢袋子,要是沒了他們,他怎麽過現在這種好日子?


    等沒人的時候他一封信送出去自有人來為他解決麻煩。


    上次的殺手無能讓馬巡撫活著來盧陽,這次他要雇傭更多殺手,隻要沒人活著迴京城就沒人能知道盧陽這邊的情況,他還能在盧陽當地頭蛇。


    程遠山漆黑的眸子中閃過隱晦的殺意。


    然而這裏不是誰都沒見過血。


    寶劍見光,鋥亮的刀麵反射出閃耀的光,卻最終沒有完全出鞘。


    一隻白皙但小巧的手按在了另一隻顏色更深骨骼更大的手


    燕澄踮腳靠近黑衣的男人:“冷焱別在意他,隻要有你在我不會對麵危險對嗎?”


    “……嗯。”冷焱放手,寶劍歸鞘,“他的眼神太難看了,雖然不是對你,但我還是很不愉快。”


    在他眼皮子底下釋放殺氣,簡直是在挑釁他。


    “那就別看的他,看點別的。”


    天上飄過一朵形狀像小豬的雲,燕澄正想說看雲,就聽冷焱笑著反問:“所以你是想說讓我看你嗎?”


    “說的有道理,我的小主子長得這樣賞心悅目,我不看他竟然去看那個愚蠢的男人,我可真傻。”


    白嫩光滑的臉頰微不可察地鼓了一下,燕澄撇頭:“隨你。”


    “這是命令。”


    正前方,馬子坤正在和程遠山對峙,此時的程遠山像是撕掉了一層臉皮,完全不把程遠山放在眼裏。


    “你隻是一個巡撫而已,又不是皇上,想命令我?下輩子吧!”


    馬子坤冷笑。


    “嗬!”


    他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程遠山,再環視周圍,將每個盧陽官員的神情都記在心裏。


    “程遠山,你這般不配合我剿匪,可是和山匪有勾結?”


    從剛才到現在李普聽得全身冒冷汗,此時一個勁地給程遠山飛慎言的眼神,程遠山跟個瞎子似的,一點也沒領會到他的意思。


    李普隻能看著傻大憨不經大腦思考地吐出幾個字:“是又怎麽樣?盧陽是我的地盤,這裏還有我兩千兵力,你能把我怎麽樣?”


    完了,全完了!


    不行,要暈了。


    以前怎麽不知道程遠山這麽蠢,問什麽答什麽,程遠山你是什麽聽話的乖孩子嗎?


    徹底暈過去前,李普心裏求神拜佛,隻求程遠山千萬別把他供出來,也千萬別讓人找到他們勾結山匪的證據。


    旁邊直麵李普直挺挺後仰,一把接住人的甘文進:“……?”


    李大人怎麽忽然暈倒了?


    難道是……


    “馬大人,不好了,李大人發病了!”


    站著就突然暈倒,李大人一定有不可言說的隱疾!


    “暈倒了?”剛命人將程遠山拿下的馬子坤看過去,似笑非笑,“心虛了?”


    甘文進:“心虛什麽?”


    “誒?等等,這是怎麽了?”


    他隻顧著暈倒的李普,錯過了剛才的發展,一轉頭就見馬上就要被捆上的程遠山叫囂著讓盧陽衛把現場所有人都抓起來。


    旁邊兩千多盧陽衛麵麵相覷,想到程遠山過去的那些陰狠手段,再想想衛所中另外兩千兵力,扭頭看看旁邊的羌州衛,衡量著雙方實力。


    羌州衛隻有一千,而盧陽衛有四千多,前者肯定打不過後者。


    衛所中有指揮使的親信,隻要指揮使一聲命下,他就會帶著剩下的盧陽衛指哪打哪。


    這麽看,他們還是得程遠山的。


    這個推斷令盧陽衛失望不已,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們還想好好活著。


    盧陽衛們很快做出決斷,齊肅給親信一個眼神,羌州衛瞬間警惕起來,每個人都把自己手中的武器拿好。


    燕澄這邊,這次他沒阻止冷焱拔出寶劍,冷焱目光冷漠,隱藏在各處的暗衛也蠢蠢欲動。


    燕澄藏在冷焱身後,探出一個腦袋觀察局勢,對程遠山的突然發瘋感到茫然。


    這程遠山也太不能激了吧?馬叔父不就是不想把盧陽衛的指揮權給他嗎,他怎麽就一言不合自爆了呢?


    所以以他這個智商到底怎麽當上盧陽衛指揮使的?


    走後門走關係得來的官職嗎?


    燕澄懷疑不已。


    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一步?


    他們不就是剿個匪嗎?


    怎麽就發展到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甘文進不知所措,貼近馬子坤支支吾吾地詢問:“馬、馬大人,我們怎麽辦?”


    “放下武器!難道你們要造反嗎?”


    馬子坤大喊一聲,盧陽衛又猶豫起來。


    他們是盧陽衛,他們為朝廷效力,拿起武器攻擊巡撫算不算謀反?


    程遠山也大喊:“怕什麽?隻要把他們都宰了,誰能知道咱們做過什麽,到時候上麵問起,就說巡撫剿匪失敗被山匪殺了。”


    盧陽衛再次抬起武器。


    “哼!張口閉口都是殺,上兩任巡撫是你殺的?我來盧陽前遇上的刺客是你找來的?”


    “沒錯,都是我幹的!”程遠山大笑後厭惡道,“你們這些人太煩了,好好在京城享樂不好嗎?”


    然後他催促盧陽衛:“兒郎們,上啊!”


    猜測得到認證的馬子坤冷哼。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看這是什麽?”


    短劍在陽光下閃耀,一麵刻有騰飛的巨龍,一麵刻有展翅的鳳凰。


    此劍一出瞬間奪得所有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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