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完祖母的身體後,我坐在床邊,緊緊握著祖母的手,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恍惚間,我仿佛迴到了小時候,祖母帶著我在花園裏玩耍,春日的暖陽灑在身上,暖融融的。那時的祖母身體康健,笑聲爽朗,總是將我抱在懷裏,親昵地唿喚著我的小名。可轉眼間,畫麵又迴到了這昏暗的房間,祖母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我一驚,從睡夢中醒來,才發現天已大亮。


    就在這時,祖母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我欣喜若狂,連忙喊道:“祖母,祖母,您醒醒!”緊接著,祖母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中還有些迷茫。我眼眶泛紅,激動地說:“祖母,您終於醒了,可把孫女嚇壞了。”祖母虛弱地開口:“好孩子,讓你受累了。”我忙不迭地搖頭,扶著祖母坐起身來,又端來溫水喂她喝下。


    自祖母臥病在床,每一分每一秒於我而言都是煎熬的。看著祖母毫無血色的麵龐,我心中滿是自責與惶恐。那些暗夜裏的陰謀算計,如影隨形的惡意,讓我深知這看似繁華的上京,實則是危機四伏的泥沼,稍不留神,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待祖母精神稍稍好些後,我便與她說道:“祖母,待你身體好些後我們迴廣陵老宅去看看可好?”“我們芸兒這是想老宅了?怎麽?在王府待得不開心?”我連忙搖了搖頭,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祖母心疼地為我擦拭淚水,我趕忙說道:“孫女隻是害怕,之前祖母在老宅那麽些年都沒事,如今這才迴到上京多久,就遭此毒手,所以……”話還沒說完,我又斷斷續續地哭了起來。或許隻有在祖母身邊,我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或許是真的害怕,又或許是因為即將的離別吧!祖母趕忙說道:“呦,怎麽又哭上了,你個小哭包,祖母答應了。不哭了不哭了。”我一把鑽進祖母的懷裏,仿佛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祖母輕輕拍著我的肩膀,一下一下…… 仿佛間我又迴到了小時候,祖母拍著我的背哄我睡覺的樣子。


    在祖母的懷抱中,那些被我深埋心底的恐懼與委屈,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我想起初入王府時的懵懂與憧憬,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婚姻便是兩心相悅、舉案齊眉,卻未曾料到我們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為了不讓祖母擔憂,隻能默默忍受,將所有的傷痛藏於心底。


    祖母的懷抱依舊溫暖如初,可我卻清楚地知道,我們的時光或許將在此處轉折。我害怕迴到廣陵老宅後,那些未知的命運會將我們祖孫二人越隔越遠,我怕此去便再無相見的可能。但我更害怕,繼續留在這上京,會讓祖母再次陷入危險之中。這段時間的擔驚受怕,讓我心力交瘁,我深知自己的渺小,我沒有能力護住我的家人,唯有離開,或許才能尋得一絲安寧。


    我在祖母的懷中抽泣著,迴憶著往昔歲月。小時候在老宅的庭院裏,祖母帶著我賞花撲蝶,教我吟詩作畫。那時的天空總是格外湛藍,日子總是充滿歡聲笑語。而如今,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如今的生活讓我失去了那份純真與快樂。


    “祖母,您可得好好的,不論孫女在不在您身邊,您都得好好的。”我哽咽著說道。祖母輕撫著我的發絲,輕聲說道:“好,祖母答應你,是祖母的錯,讓我的芸兒如此擔心了。”我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望著祖母慈祥的麵容,心中暗暗發誓,無論未來如何,我都要護祖母周全,哪怕傾盡所有。


    良久,我才漸漸止住了哭泣。祖母拉著我的手,說道:“芸兒,迴老宅也好。那裏雖不比上京繁華,但到底是我們的根,是個安穩的地方。”我用力地點點頭,說道:“祖母,等您身體完全康複了,我們就啟程。”


    說罷,那一夜,我便在祖母懷裏沉沉睡去就像小時候一樣。在睡夢中,我仿佛看到了廣陵老宅的青山綠水,看到了我們祖孫二人在庭院中悠閑度日的身影。那畫麵如此美好,讓我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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