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迷迷糊糊再次醒來時,隻覺屋內一片寂靜,唯有那搖曳的燭火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將整個房間映照得通明。我微微轉頭,便看見阿聲斜靠在床邊,他的頭低垂著,幾縷發絲散落在額前,平日裏那總是筆挺的身姿此刻也略顯疲憊與佝僂。他的手,卻依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那掌心的溫熱與力量仿佛是他在睡夢中也不願鬆開的守護。


    我輕輕掙紮了一下,想要坐起身來,不想卻驚醒了他。他像是被什麽突然擊中一般,猛地抬起頭,雙眼瞬間睜開,那原本深邃明亮的眼眸此時卻布滿了血絲,通紅一片,眼神中還殘留著未散盡的驚恐與疲憊。他看到我醒來,先是一愣,隨即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在他憔悴的麵容上顯得有些牽強,卻又滿含著無盡的溫柔與欣慰。他連忙說道:“芸兒醒啦?可有哪裏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目光下意識地移向腹部,心中最擔憂的還是孩子的安危。我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隨即問道:“孩子怎麽樣了?”


    阿聲聽到我的問題,身體微微一僵,頓了頓,那短暫的沉默卻似有千鈞之重,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掙紮,最終還是緩緩開口說道:“孩子……芸兒,你聽我說,我們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


    我的心瞬間如墜冰窟,那剛剛醒來還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一種難以言喻的悲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我哽咽著說道:“為什麽?阿聲,到底怎麽迴事?我們的孩子怎麽了?”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淒慘。


    阿聲看著我悲痛欲絕的模樣,眼眶也忍不住泛紅,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伸出手,想要為我拭去淚水,卻被我輕輕躲開。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心中滿是自責與悔恨,不停地在腦海中迴想之前的種種,是不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對,是不是沒有好好保護好孩子。


    阿聲見我如此痛苦,心中更是難受萬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輕聲說道:“芸兒,你莫要太過傷心,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太醫說,是你孕期憂思過度,又過於操勞,才致使……”他的聲音漸漸低沉,最後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這時,如意端著一碗熱湯進來,看到我在哭泣,她的眼眶也紅了。她走到床邊,輕聲說道:“小姐,您先喝口湯,您現在身體虛弱,得補補。”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阿聲接過湯碗,對如意說:“你先出去吧。”如意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阿聲把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再次坐到床邊,看著我說道:“芸兒,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難受,可你這樣折磨自己,我看著心疼。”我哭著說:“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我想不通,為什麽我們的孩子會沒了。”阿聲握住我的手,說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的,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你要是心裏有氣,就衝我來吧。”我看著他,哭喊道:“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孩子已經沒了!”阿聲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會補償你的,我們以後一定會再有孩子的。”我絕望地說:“我不要什麽補償,我隻想要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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