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將上京的繁華與喧囂層層籠罩,也裹住了我這顆滿是傷痕的心。我手中緊握著那冰冷的瓷瓶,蕭硯伸手接過我手中的瓷瓶,,神色複雜難辨,他輕聲說:“何必如此麻煩,如今顧穆聲不在上京,即便我帶你走,他也無可奈何。”


    我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抬眸望向遠方,那是侯府所在之處,有我的家人。“帶走我容易,可我怎能忍心讓家人受牽連。讓他們以為我死了,或許日後能少些痛苦。況且顧穆聲欠我的,我要他餘生都在愧疚中度過。”我的聲音輕柔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然,往昔的愛恨在心頭纏繞,化作眼中的清冷。


    蕭硯眼中閃過痛惜,他輕歎:“唉,若我能早點尋到你,會不會……”那未盡的話語被風帶走,卻沉甸甸地壓在我們心間。我微微搖頭,輕聲道:“即便你我早些相逢,也改變不了什麽。你是大靖皇子,我是大魏侯府小姐,兩國之隔,如天塹般難以跨越。”


    “如若我願舍棄這皇子之位呢?”蕭硯的聲音猛地拔高,眼神中滿是懇切與執著。我隻是淡然一笑,笑容裏皆是滄桑與無奈,“蕭硯,莫要再打趣了。如今我已嫁為人婦,而且這般話,我早不是第一次聽聞。”曾經的山盟海誓,都已如煙雲消散,歲月讓我的心變得堅硬,不會再為情輕易動搖。


    “嫁與他人又何妨?過了明天,這世上便再無沈芸,你也不再是從前的你,你應有新的生活。我與顧穆聲不同,至少我不會懷疑你,自始至終都不會。你給我個機會可好?”蕭硯上前一步,似要抓住那即將消逝的希望,抓住我這個他念了多年的人。我卻下意識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新生活?我已不敢再有奢望。我本就是將死之人,你莫要在我身上虛耗光陰了。若不是為保兄長平安,以此作為交易,我斷不會隨你離開。蕭硯你值得更好的女子。”我的眼神空洞無神,仿佛生命之火即將熄滅,如今隻為家人而活,哪怕舍棄自己的性命。


    蕭硯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凝視著我,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誰許你死的?沒有我的應允,你不準死!沈芸我便這麽不值得你跟我走嗎?況且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我自己說了算。”言罷,他似氣急敗壞地轉身,衣袖在風中舞動,匆匆跳窗離去,像是不忍麵對這殘酷現實,又似是不耐煩與我繼續說下去。


    我靜靜佇立原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眼中泛起一層薄薄的霧氣。曾經的青梅竹馬,如今卻被命運分隔兩端。我深知,有些愛從萌芽便注定無果,身處亂世,個人情愛微小如塵埃,隻能在家國的洪流中身不由己地飄蕩。而明日,等待我的是新生還是毀滅?我緩緩閉上雙眼,聽憑命運的風在耳畔唿嘯,默默等待著那未知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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