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新生實踐任務?”慕笙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沒完全從昨天的宿醉裏迴過神來“具體去哪裏,要做什麽,難不難完成?”


    “獵殺個低階蜃死屍的b級丙等任務而已,小心行事的話是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的。”亞卡斯抹了把臉,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更何況你們這邊還有個專業人士——陰陽門世家的雨晴奈,專修鎮壓邪祟的道術,像對付屍,失控血裔或者妖祟這一類邪門玩意,人家可是一等一專業對口的職業高手。”


    雨晴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兩隻小手忸怩地在胸前絞著。


    “不過呢,考慮到你倆還都是些新手,為了秉持安全第一的原則,你們這趟任務還是有個資曆稍微高點的人進行陪同比較好。”亞卡斯轉頭,朝著沙發上某個正在怪叫著的男孩說道“喂雞脖,別鬼嚎了,過來陪著你這兩學弟學妹出任務去。”


    “阿西,深淵螺旋又沒打過,又是差那最後一層的最後一間!”焦博關閉手機揣進兜裏,一邊咬著大餅一邊恨恨地說道“該死的策劃,下次填問卷我還選非常簡單。”


    “喂,雞脖,聽到沒有?”


    “哎哎,我在聽在聽,等我穿好褲子,這就來這就來。”焦博叼著張餅,手忙腳亂地在那提著褲子,連連應道“哦對,順便一問,是要去哪裏,以及具體任務是什麽呢?”


    “韓國釜山,某個偏僻的村落。”亞卡斯看了看手機屏幕,大致掃了一眼“僅兩個星期的時間就死了37個人,在被發現的屍體當中,有八成是像被什麽東西咬碎過一般,屍首殘缺不堪。而剩下的僅有兩成,雖說軀體完整,但體內的精血卻是全無,活生生的成了幾具人皮骷髏。”


    “看碎屍上的狀況,都有著動物撕咬過的痕跡,韓分部初步推測這是行屍所為。至於隻吸食人類精血,不食其血肉的嘛……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蜃死屍幹的好事。”亞卡斯叼著根利群,深吸一口“行屍那沒腦子的玩意還好說,警察的幾杆槍一塊掃射就能突突死它。麻煩的主要是是那個蜃死屍,據韓分部的執法者所言,那家夥的神通好像還蠻擅長隱匿跟逃跑的。他們那邊缺少感知型的人手,在那種地形崎嶇又難走的山區裏實施抓捕,很難辦的。”


    “還保留著食人的習性呢?那看來是低階蜃死屍沒錯了。”焦博把剩下的半張餅全塞進了嘴裏,一邊往脖子上套衛衣一邊含糊不清地道“ok,這活就交給我了,我會把它撕的連渣兒都不帶剩的。”


    “那抓緊時間,現在咱就出發吧。”焦博正了正帽子“早幹完活早收工,因為任務點那邊不管飯,所以咱最好爭取趕在晚上宴會開始前迴來。”


    “what?我沒聽錯吧,今晚?”慕笙柯一愣“可我們甚至連到韓國的機票都還沒買,現在咱連早點到那兒都是個問題,怎麽可能在一天內就完成任務並迴來?”


    “坐飛機?那玩意又慢又貴,而且學院還不給報銷路費的,坐它幹嘛?”焦搏迴過頭,有些奇怪地撓撓後腦勺。


    “誒,不坐飛機?那我們要靠什麽過去,飛著去麽?”


    “對啊,不然呢,你還想從俄羅斯這裏走著到韓國去?”


    “……?”


    看著滿臉都是疑惑的兩人,焦博搔搔頭,在思考了幾秒鍾後,才反應了過來。


    “哦哦對,你們還是新生,剛來莫斯德堡還沒上過‘禦物飛行術’的課。”焦博“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這玩意是我們專業的必修課,我先入為主下意識地就以為你們也學過呢。”


    “不過小問題,有師兄在,沒意外。”狼尾男往後捋著頭發“畢竟我可是咱團裏知名的快樂風男,對我來說一個人飛跟多帶上倆人都沒啥區別,順手的事。”


    “禦物飛行,那好像是西歐那邊的巫師才會學習使用的魔法吧?”一旁一直沉默著的雨晴奈忽然說道“但師兄你之前不是說你是唐國的麽,身為術者本身並沒有魔力,怎麽會選了一個跟魔法有關的專業呢……哦,難道說師兄你其實是個唐歐混血兒,繼承了父母雙方的血統,既會術者本體的圖騰又能使用巫師一脈的魔法?”


    “嗯,不錯,從生物學角度來看,我確實是個混血兒。”焦博聳聳肩,並沒有否認這個事實“不過說來慚愧,身為半術者半巫師的我,卻並不會調動體內的魔力施展魔法,我隻會使用我老媽這一邊的術者圖騰。選魔法類的專業,也隻不過是想學會巫師到底是怎麽用魔法的而已……雖說直上到大三,我也沒學到什麽有用的東西罷了。”


    “不會魔法,那師兄你是怎麽過的考試啊?”慕笙柯一愣。


    “嘿嘿,誰說‘禦物飛行’一定得靠魔力來催動了?”焦博詭秘一笑“反正期末考核隻看結果,又不看過程。我隻要是能催動魔杖或者長劍飛起,並站在上麵堅持一分鍾就算過關。這麽簡單的事,明明隻單憑我的圖騰就能做到,何必再費那麻煩事去調用魔力呢?”


    “要知道,你們師兄我的圖騰,可是正兒八經的風係哦。風係的圖騰屬性,外加上我個人所特有的術法,別人出門以車代步,我出門則是直接以風代步,偶爾會站劍上以提升b格。”男孩頗為自得地道“不然你們以為我快樂風男的稱號是怎麽來的,有我在,團裏每次組織出遠門旅遊的時候都不用花錢買機票的,每人隻需備好自己所要乘坐的劍或者魔杖即可。平均每100公裏僅消耗一個炸雞腿,多值啊!”


    “當真芥末摔?我靠我也好想有個師兄你這樣的圖騰。”慕笙柯搓搓手,兩眼放光“請務必讓我嚐試一次空中禦劍,我也想體驗一下,第一人稱視角的禦劍到底是什麽感覺啊喂!”


    “哇哈哈哈,不錯不錯,小夥子很有眼光嘛。走著,師兄這就帶你出去,滿足你的這個願望。”焦博眉開眼笑地道“帶好氧氣罩,咱這次直接上高空八千米,帶你體驗一迴當奧特曼的感覺。”


    ——


    一個小時後,韓國,釜山,某座孤山之中


    “嘔——”


    慕笙柯半靠在樹上,正在朝地麵嘔吐,雨晴奈則是站立在旁邊,一下又一下地給他輕捶著背。


    “才是這麽點小場景,你就這般受不了嘔吐了?”焦博站在巨樹的下麵,仰頭打量著那顆已經腐朽,還正在向下滴著黑血的行屍頭“你這不行還得練啊,以後去外麵實習的時候,你所麵對的怪物可要遠比這些要血腥危險得多了,在那種稍微疏忽就會斃命的生死關頭,敵人可沒時間讓你反胃嘔吐。你在學院擂台上打得那一場我也看了,還算不錯,單論實力的話你在你們這屆裏也算是佼佼者了,但就是心理素質還亟待加強。”


    “師兄,我都說了半天了,我在這頭暈想吐不是因為這惡心的現場,而是剛剛坐的那躺超速的空中飛行。”慕笙柯接過雨晴奈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擺擺手虛弱地道“時速堪比超音速就算了,師兄你這禦劍飛行的軌跡怎麽還這麽囂張不羈的,一會高一會低,一會左一會右,跟坐火山車似的。整得我是這個頭昏腦脹,險些在天上沒忍住就給吐了。”


    “謔,你還想給下麵的人天降甘雨?可真有你的,師弟。”焦博低頭仔細觀察著地上的碎塊血痕,他忽地從滿是狼藉的地上抓了把塵土,放在指間細細地撚著。


    兩種不同的屍氣?在釜山作亂的蜃死屍原來不止一個,它還有同夥的麽。


    風元素在他的掌心集結,帶走了殘留在指間處的髒血汙穢,焦博從兜裏掏出了盒煙,捏出來根點上,叼進嘴裏。


    不,不對,現場所殘留的神通氣息異常紊亂,加上地上那灘不堪入目的屍類血肉,那兩蜃死屍明顯是發生了爭鬥,而且還是以一方碾壓式的勝利為結束。


    焦博看著腳下橫著的那半截腐爛胳膊,小口地吸了口煙,默默地這麽想著。


    蜃死屍有著強烈的領地意識,彼此之間依據實力劃分地盤,控製著其領域內誕生的各種行屍。它們之間為了爭奪屍氣濃鬱,受執法者所幹涉影響小的地盤,經常會大打出手玩命廝殺,隻有最後存活下來的蜃死屍才能接管所有的領地。


    因此,像這種蜃死屍彼此之間的相互廝殺並不少見,戰鬥結束後的現場遠比這種還要慘烈的也比比皆是。畢竟它們都是死物,不受人類法律的約束,真對上的話那純粹就是兩頭失智的野獸相鬥,雙方必須得死一個才能結束。


    隻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一點是,正常蜃死屍之間的決鬥,現場雖然確實是慘烈了些,可也不至於將對付附屬的行屍一並殺死。行屍本質上就是個不會思考的無腦怪物,隻聽命於其領主的蜃死屍,對於戰鬥獲勝的蜃死屍那一方而言,行屍純粹就是它們最靠譜的手下和替死鬼。收編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會殺死它們。


    理論雖是這樣,但眼下的現實卻並非如此,獲勝的蜃死屍不僅殺死了這些行屍,而且還專門切下它們的頭顱,懸掛在了樹枝上。見鬼了,學院給的任務行動手冊上可沒寫過碰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焦博的目光從地上轉移到巨樹的樹冠處“還有刻印在樹上的那兩朵雲,頂上有個窟窿的骷髏頭,以及這貫穿過其雙目的刀槍……搞什麽鬼,這不獵異會的專屬胸徽麽,可現場遺留的氣息隻有屍氣,全無半點人類的生機啊。”


    “那個外來的蜃死屍,在重創這一帶的領主屍後,連帶著殺了它手底下的一眾行屍,而且還把它們的頭割下來釘死在樹頂上,在其旁邊留下獵異會的標誌性圖案。”焦博微微皺眉“它這是,在向外界傳達著某種信息?對誰,以及它具體想表達的是什麽。”


    焦博撓撓頭,沉默思考片刻後,他放棄式地聳聳肩,彈了彈煙灰,伸直左手開始施展術法。


    超出任務範圍的事全都不用管,上麵隻要求斬殺掉在釜山一帶作亂的蜃死屍及它手下而已,多出來的那個外來蜃死屍又不在獵殺目標裏,還管它幹啥?


    “師兄你……在幹啥?”


    慕笙柯已經將胃裏的東西全都給吐幹淨了,他站直身子,一邊抹著嘴一邊朝焦博這邊走來。


    “我giao,小型3d地圖?原來師兄你還有這麽高級的術法麽。”慕笙柯看著出現在焦博手上的小型藍色俯瞰模型,瞪大了眼睛驚訝地道“我去,有黑科技,這玩意放在遊戲裏,不就是那種地圖全開的外掛嗎?”


    “嗯,你也可以這麽理解,這個術法的本質就是借風觀測周邊的環境構造,用來勘探地形或者尋找某個具體的目標可是再為合適不過了。”懸浮在焦博身前的模型越來越大,上麵的景物也變得愈發清晰“瞧地上的那半截胳膊,長得雖跟枯木一般但卻並沒有腐爛,而且屍氣仍殘留在表體,並沒有消散。這說明它的主人雖然很虛弱,但還沒到將近死亡的程度。”


    “剛剛我借那半截胳膊上的屍氣,以風為媒介,進行反向追蹤。”焦博看慕笙柯還是不懂,隻得耐著性子繼續解釋道“等我的風遇到跟這上麵的屍氣同源的家夥後,這個術法,也就是‘天風的指引’會給予優先顯示,並以特殊的顏色來為我標明它的具體方位。”


    “哦,比如說現在這種情況。”模型裏,一抹鮮紅的顏色出現在了地圖正上方,焦博深吸一口濃煙,指著那顏色說道“這個跟周邊環境不同顏色的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嗯,讓我來瞅瞅,這家夥的位置是在哪兒?”


    “喲嗬,巧了,這byd蜃死屍,不就正在咱們的頭頂麽。”


    “等等,what?”


    三人同時猛地抬頭,隻見高懸掛在樹頂上的行屍頭上,一隻全身漆黑的烏鴉正單腳站立在上麵,一邊啄著頭顱上的爛肉,一邊歪著鳥頭,睜著雙空洞的鞏膜同他們相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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