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剛剛想說什麽來著”慕笙柯此時終於脫下了那身濕透了的風衣,他趕忙將其展開並遮在自己的頭上“有話就快點講哦,我還趕時間的。”


    女孩盯著手中尚且殘留著餘溫的傘柄,出了會神,忽然無聲地笑了笑。


    竟然直接就把雨傘給扔過來了······還真是有些意外,原來這小子也是會關心別人的麽?


    一道銀光在空中一閃而沒,慕笙柯下意識地抬手,接住了女孩朝他扔來的某個小玩意。在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分量之後,他有些狐疑地瞥了女孩一眼,而後才把目光轉投向了那個小玩意的身上。


    那是一個紫色的吊墜,以堅硬而光滑的水晶為底,中間鑲有一顆晶瑩剔透的琥珀,若是單論形狀和大小它與現在掛在慕笙柯脖子上的那顆倒是有幾分相似,隻不過手中的這個看起來比他那個要更華麗明亮些。


    慕笙柯把吊墜翻了過來,當他把視線落到刻在吊墜背麵主人名字的時候,他卻忽然愣住了。


    “慕笙······簫?”


    慕笙柯心中陡然凜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這個名字看起來有點眼熟,莫非以前果真是什麽熟人麽?他直愣愣地抬頭看向女孩,眼神有些驚疑不定。


    “怎麽,難道老媽送給我倆的雙生佑身符除了名字,還有其他的什麽地方不同嗎?”


    慕笙簫歪了歪頭,一抹烏黑的細發從她耳垂邊垂落,她看著忽然就有些局促了的男孩,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抹玩味的壞笑。


    “來,傻小子,叫一聲姐姐讓我聽聽。”


    慕笙柯又是一愣,他有些猶豫的張了張嘴,但是在停頓了片刻後,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那個稱唿。


    見鬼,就憑這一個小掛飾能證明得了什麽?萬一是仿造的呢?畢竟在經曆過之前的那幾番追殺後,他現在可不再對任何企圖接近他的人敢掉以輕心了,鬼知道她下一秒會不會在趁他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給他來套攻擊性魔法的套餐。


    “怎麽?”慕笙簫挑了挑眉“你這是羞澀麽?反正我看著不像······所以說你擺出這副有些癡呆的表情是想向我表達什麽?是反應不過來啊,還是說你這腦袋瓜有些發死,直到現在還是有些懷疑我?”


    我靠!她一直都是這麽毒舌的麽?還有就是你真的好意思說我麽,僅憑那麽一件小玩意就想讓我信服,你真的確定我不是一個三歲小孩而是一個有自主思考能力的青少年麽?


    不過這些話他當然是隻敢在心裏吐槽幾句罷了,畢竟他並不確定眼前這個女孩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他幹脆什麽也不說,他就這麽安靜地站在天台邊,隔著無盡的雨幕與對麵的女孩默默地對視。


    “哎呀哎呀,算了算了,本來我也沒指望著這麽一個小玩意就能讓你想起什麽來”片刻的沉默後,慕笙簫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有許多問題想問,不過我們能把它留到之後再講好麽?現在先迴家,等到家了我再詳細給你解釋,可以麽?”


    “還傻愣著幹啥,倒是快跟我走啊,等雨再下大點可就難走了”她迴頭看著站在原地還是有些猶豫的慕笙柯,不由得捂額“拜托,難道你還怕我騙了你不成?我可是你姐姐啊,你這樣子搞讓我很尷尬的······”


    慕笙簫皺了皺精致的鼻子,她盯著此時早就被雨淋濕了的慕笙柯,嘴角忽然掛上了一抹狡猾的壞笑。


    “你可要想清楚哦,如果你還是不肯跟我走的話,下一波追殺你的術士可是沒準很快就到了哦?憑你現在的啥都記不起來的半吊子實力,你確定你能應付的了?”慕笙簫淳淳教誨且威逼利誘“現在跟姐姐走的話,姐可是能保證你安全的哦?”


    “嘿嘿,當然,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也可以選擇不跟我走。不過之後你這個人是不是還是完整的,我可就不敢保證了呢!”


    慕笙柯忽然一個趔趄,險些失去了平衡,不過好在他及時扶住了牆根,這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恐嚇是吧?威脅是吧?這算是征求他意見的麽?這特麽分明就是在向他發布最後通牒了對吧?!


    不不不不對,不能這麽想!畢竟大丈夫能屈能伸,想來我一條好漢,在威武麵前屈一下怎麽了?審視奪度方為英雄本色嘛!


    想到這,慕笙柯趕忙又賠上了一副笑臉,他信誓旦旦地向慕笙簫保證自己絕無半分懷疑之心,僅有的也不過是弟弟對她這個英明神武的姐姐的無限仰慕之情。


    慕笙簫斜著眼,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大概也是覺得說的太肉麻了,她冷哼一聲轉身就向天台外的扶梯走去。慕笙柯見狀則是嘿嘿尬笑著就跟了過去,一副嬉皮笑臉的討好樣。


    ······


    “隕魔人?”慕笙柯一愣,讓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追著他想要置他於死地的術士們,竟然會有這麽一個聽起來冠冕堂皇的稱號。


    “那幫自稱是隕魔人的瘋子們都隸屬於獵異會,而獵異會又是由民間的散人自發組織而成的,並非政府所公開承認的那種正式單位。所以它對於那些想要加入組織的術士要求並不高,不管是什麽人,隻要能滿足有心用自己的力量去誅殺那些為非作歹的術士或惡鬼們,那他就有了入會的資格。”


    雨傘稍稍地向慕笙柯這邊偏移了幾分,女孩理了理被打濕了的額發,徐徐道:


    “他們自認為僅憑現有的規則和法律程序不足以審判所有犯下錯誤的惡人,所以為了維護他們所謂的正義,對於那些一直逍遙法外的極惡分子,這些自稱是隕魔人的就主動肩負起了政府執法局和行刑局的任務。”


    “但是由於組織的不正規,再加獵異會內部缺少成文規則的約束,所以那些狂熱的暴力分子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經常會把事情鬧大。”慕笙簫撇了撇嘴,不屑地冷哼道“十幾個人組成一個小隊,那麽多人大張旗鼓地來到某座城市隻是為了抹殺某個固定的目標。他們下手還不知道輕重,為了徹底摧毀某個目標他們甚至不惜在人群中央施展大規模破壞性的魔法!還說為了什麽所謂的‘絕對秩序’,要我說以暴製暴這種方式真的合理麽?稍微操控不當的話那不就成了新式恐怖分子了麽?”


    慕笙簫不屑地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再深入的提及下去。


    “不過這種稱唿一聽起來很有股俠情豪氣的熱血啊······隻是這個,我為什麽會成為他們的追殺目標呢?”慕笙簫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觀察著女孩的臉色問道“難,難道說我以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他們之所以趕來這座城市隻是為了給予我正義的審判麽?”


    我靠,這種聽起來就很難對付的組織為什麽偏偏就盯上他了呢?莫非他以前真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惡人,之所以失憶是因為被正義的使者們給揍的麽?


    慕笙簫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當她看到慕笙柯那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後,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還正處於什麽都想不起來的失憶狀態。


    “放心好啦,你以前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哦”慕笙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別瞎想了,你隻不過是欠了他們一件東西而已,那些人之所以追著你不放不過是想要迴來那件本屬於他們的東西罷了。而且都過了這麽長時間了,你難道還沒發現你所碰到那些人其實還都是一些年輕的魔法菜鳥麽?不然你以為為什麽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跟我說話,你要是真的被列進了獵異會的獵殺名單裏,把那些真正的瘋子吸引來的話,我估計你連拖一秒的招架時間都沒有。”


    慕笙柯麵孔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現在實在是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來迴應了,於是隻好以“嘿嘿”的假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見鬼!為什麽每次說話她都要懟一下自己,莫非女人都是這種毒舌屬性的生物嗎?


    “那,那姐姐你知道我到底是欠了他們什麽東西麽?欠著這樣一個暴力組織的東西還真是讓我心裏有點沒底······”片刻的沉默後,慕笙柯又試探性的問道“還有就是我以前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麽,為什麽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在問我為什麽還活著······難道說我現在應該是死了的麽?”


    他還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他以前為什麽會跟那種組織有聯係,甚至還欠他們一件東西?又比如說每一個認識他的人甚至包括眼前自稱是他姐姐也不例外,當他們看到自己後為什麽都在質問自己為什麽還活著?還有就是慕笙簫她到底是怎麽發現自己的,因為當時他可是站在足有幾百米高的大廈樓頂上發呆,而她是用了望遠鏡才看到自己的麽?


    慕笙簫忽然停住了,而慕笙柯卻因為還在低頭胡思亂想著沒有注意,來不及刹住,一頭就撞到了慕笙簫的背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慕笙簫整個給抱住了。因為之前沒打傘就站在暴雨裏的原因,她的長裙早已濕透,但是此刻在她的懷裏慕笙柯卻感覺到了清瑩般的暖意。


    “嗨呀,你管它那麽多,有我罩著你你還怕啥?”慕笙簫大力地勒著慕笙柯的脖子,還不輕不重地在他腦勺上彈了一下“有道是打狗還得看主人,更別說你是我的小弟了。放心,有我坐鎮,沒意外!”


    慕笙柯被女孩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他有些不知所措。而因為慕笙柯將整張臉都埋入了女孩懷裏的緣故,所以他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有兩行晶瑩的淚珠從女孩眼底流了出來,剔透的淚滴同臉上的雨水混在了一起,很快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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