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大廳正中央的那位年輕人,就是新聞網上一直在瘋傳的那個慕笙柯?”


    “舞會都已經開始了,他卻還在那裏不慌不忙地抹著嘴,舞伴也不著急找,這到底是因為高冷還是表示他根本就沒把我們這些人給放在眼裏啊。”


    “湊近仔細一看,原來這小家夥長得還是蠻帥的嘛,最開始看新聞上說他僅憑一人就強行擊退了三個高階隕魔人,我還以為他是個什麽大胡子滿身強勁腱子肉的大糙漢呢,誰知道原來是個這麽一個略顯瘦削的清秀小生。”


    “有意思,都說他是能跟獵異會以命相拚的危險瘋子,但是我從他的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一絲殺意或者是戾氣,隱瞞實力麽……很低調啊,真希望有哪天能跟他切磋切磋。”


    竊竊的私語聲此起彼伏,最開始還隻有離慕笙柯最近的那幾對舞伴在小聲議論著,但是很快,這種情況便如病毒般迅速擴散傳播,僅是過了約莫半分鍾的時間,全場的人都開始以他為話題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嘉賓們說話時所用的語言大部分都是英語,偶爾摻雜著幾句少量的俄文。慕笙柯這個半吊子文盲聽不懂,他隻覺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好像一直都投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一些女生說著說著,臉上忽然就流露出了一種怪異的笑容,看得慕笙柯的小心髒莫名一緊。


    以慕笙柯那有限的文化水平,顯然是不能理解他們所說的話具體到底是什麽意思。客人們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大堆,他就隻聽懂了“跳舞”和“慕笙柯”這兩個英文單詞。於是慕笙柯根據這兩個單詞的意思,結合了一下客人們當時臉上的表情以及投在自己身上的眾多目光,在經過長達五秒的認真思索後,這二百五最終得出了一個重要結論:


    這幫大老外們,太壞了,竟然聚眾看我洋相,嘲笑我不會跳舞!


    慕笙柯把餐巾紙疊了疊,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他低著頭,忽然在低低地冷笑了一聲。


    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就僅憑人多就能把我嚇退,就能挫敗我的尊嚴,就能讓我倍感丟人讓我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跑吧?!


    慕笙柯緩緩地從桌子地下拎出了一個什麽東西,他一手叉腰一手握著徑口,斜著眼冷冷地掃視全場,嘴角還掛著抹痞裏痞氣的笑意。


    你們,未免也有點太小瞧於我慕某人的聰明機智(mei lian mei pi)了吧?!


    他忽然起開了瓶塞,仰頭一口氣幹掉了瓶內的所有!


    他手上那玩意好像是……伏特加!


    遊萱已經看清了印在瓶子上的標簽,她很想撫額,但因為手還正搭在舞伴的肩上,所以她也隻得低頭看向地麵,努力地想要去忽視某個丟人顯眼的玩意。


    這二百五,在這交誼舞會上喝什麽伏特加,而且還是滿滿一瓶,待會要是真喝醉了趟地上咋整?


    酒精有點上頭,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搖晃模糊了起來。慕笙柯把酒瓶重重地摔在了桌上,打了個酒嗝,他努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眯著眼認真打量著在場的所有女生們。


    嘿嘿,想不到吧,小爺我還有這一手!


    以遊萱那正常人的頭腦,哪能看得透慕笙柯這堪稱清奇的迴路?這二百五想的是,反正事情已經變得這麽糟糕了,與其結束後留給自己一個尷尬且難堪的迴憶,那還不如直接敞開懷喝個夠,直接喝斷片算了。這樣他就能忘掉從現在開始所發生的一切,至於時候麵對眾人的嘲笑和指點?不好意思小爺我那晚喝嗨了,你們所說的那些我根本就沒有印象哦。


    是的,這小子已經徹底擺爛了,他方才的動作與其說是謀士的靈光乍現,倒還不如稱之為鹹魚的垂死掙紮。他喝那麽多也隻是為了借酒精麻痹自己,能逃避會兒現實是一會兒。


    唐國的寓言故事好像也早就對此種人有所詳細介紹,但是他忘了具體是哪個了,是“掩鼻偷香”還是“掩耳盜鈴”來著?


    景夕看著踉踉蹌蹌走得一步三歪的慕笙柯,片刻的沉默後,他別過了頭,默默地這麽想著。


    這二百五,他的酒量和酒品可是很差的啊,平常喝口白的就能醉倒,就更別提現在一口就幹下了那滿滿一瓶的伏特加了。


    隻希望他待會發酒瘋的時候,不要突發神經就去掀人家女生的裙子。


    遊萱心裏歎了口氣,默默地這麽想著。


    慕笙柯緩緩地抬起了頭,他四下顧盼,在觀察了片刻後,他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了一副俾倪天下的蔑視表情。


    哼,不就是隻有旋轉跳躍這兩種動作的舞蹈嘛(bu shi),小爺我也會!


    慕笙柯忽然高舉起了手臂,踮起腳尖,擺出了標準的躊躇步的姿勢。


    他“起舞”,標準的電動小馬達,全是感情,沒有任何技巧。他就跟著個黑陀螺似的旋轉了起來,歪歪斜斜地衝進了人群。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為慕笙柯閃開了一條路,不僅是有教養的紳士淑女們對這二臂的禮貌,更多的好像還是那種……在路上碰到了個耍酒瘋的醉鬼,人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自覺選擇了退讓的感覺。


    黑陀螺所到之地,皆是一片自由而寬闊的巨大空地。


    由於喝的有點多,再加上這麽一出瘋狂的旋轉,慕笙柯現在隻感覺自己有些頭暈目眩,胃裏也如小石猴鬧東海那般翻江倒海,已經幾乎要湧到喉嚨裏的穢物差不多快要唿之欲出。


    不行不行,我得趕緊找個地歇歇,再這麽轉下去我非得成嘔物大風車不可。


    慕笙柯稍稍放鬆些旋轉的力度,使得他看起來不再那麽像是一個大黑陀螺。借著眼角的餘光,慕笙柯終於瞅到了一個合適的目標,在距離他約十米遠的舞池邊緣,真皮座椅的腳下,恰巧就有數個宴會裏用來盛冰的鐵桶。


    好,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就確定是那裏了!一鼓作氣小陀螺,等衝到那裏再吐。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別忍不住就在人群中央就給釋放了,我還不想在18歲這年就得麵臨著社會性的死亡啊喂!


    在腦海內構思好了前進路線後,慕笙柯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狠下心來加大了旋轉的力度,目標方向直指位於角落裏的那個座椅。


    顯然這是個沒有生活常識的二臂,酒精麻醉的不僅僅是負責思考功能的大腦,它更多影響的其實是對運動具有調節作用的小腦。喝醉的人哪怕是睜著眼認真看著眼前的道路,還經常會出現踉蹌看不準方向而偏離了既定路線的情況。而慕笙柯初中如果有認真聽過生物的話,那他就不會愚蠢到閉眼前行,而且還是以旋轉這種極容易影響平衡感的方式走路。


    他如願以償地衝出了人群,雙手觸碰到了堅硬的牆壁。


    咦,奇怪,我記得那邊是塊很大的空地啊,位於全場中央偏右的位置,這牆壁不應該是在場地的最邊緣地帶嗎,我怎麽會來到這兒?


    慕笙柯左手往下滑,直至最後落到了某個瘦削而堅硬的東西,他摸索摸索,在觸及到一個柔軟而溫暖的部位後,慕笙柯才驚覺有哪裏不對。


    見鬼,這手感……好像是人的脖子!而方才他手所落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人的肩膀了。


    慕笙柯大驚,他猛地睜開眼,低頭看向下方。


    根本就沒有什麽木製座椅跟鐵桶,呈現他麵前的,隻有一麵金碧輝煌的高牆。在他的身下,則坐落著一隻矮小的木質椅子,而慕笙柯手所摸到的脖頸,它的正主就恰是那位端坐在木椅上的女孩。


    從外表上看去,慕笙柯單手支牆,滿身酒氣地低頭湊向女孩,一副十足的社會流氓調戲良家婦女的架勢……


    慕笙柯的額上登時就沁出了密密的冷汗,原本已經要唿之欲出的吐意也早就被他給強行咽了迴去。他低著頭,正好對上了女孩仰頭所投過來的不解目光,眼下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曖昧,而慕笙柯尷尬地直想要撓頭。


    見鬼,這是怎麽迴事,原來自己喝多了還左右不分的嗎?!


    慕笙柯尷尬地收迴了手,他砸吧砸吧嘴傻笑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麽向女孩狡辯以掩蓋自己其實不是流氓的這一客觀事實。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最開始她還因為慕笙柯突如其來的流氓行為給嚇了一跳,正準備抬手打掉那隻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鹹豬蹄時,卻發現那人反應還挺快,“刷”地一下就給收迴去了,跟蜻蜓點水似的。


    女孩抬起頭,正想責問麵前這流氓到底是什麽意思。但當她把目光轉移到慕笙柯的身上,在看清那張清秀的臉後,她卻在忽然間怔了怔,原本略帶慍怒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迷惘了起來。


    完蛋完蛋完蛋,這不會開學第一天就給我烙下個流氓渣男的帽子吧,不要啊姐姐,給弟弟個機會,我還年輕,還不想我那青澀而美好的大學戀愛就此葬送在搖籃裏啊!


    慕笙柯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在掀起了頭腦內堪稱浩大的風暴的同時,他也正在低著頭與女孩對視,一邊撓頭一邊尷尬地打量著麵前的這位女孩。


    那是一個有著典型亞洲人麵龐的女生,細長的桃花眼和密密的睫毛,留著一頭宛若絲綢般光亮絲滑的黑色長發。同其他女舞者一樣,女孩身著一襲素白寬鬆的長禮裙,腳踩著後跟長約兩英寸的紅底鞋。她沒有化妝,但是那張精致的小臉卻也依舊白皙而嬌媚。


    我超,有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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