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仲秋看出了謝瑄心中的內疚,寬慰他道:“你不要多想,這事你自己做的很好了,如果你沒有及時發現大燕的陰謀,死傷的人數會是現在的十倍乃至百倍,你挽救了榆陽縣的百姓,他們也不會怪你的。更何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每年大燕過來劫掠都會有人死傷,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


    謝瑄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今天的計劃是他一手製定的,他難免會把那些人的死攬在自己身上。


    孫仲秋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可在戰場上待久了就會知道,在這種地方人命是最不值錢的,像這樣的傷亡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每年都有人因為戰爭死去,像榆陽縣這樣比鄰邊境的地方每年都會死人,哪怕是榆陽縣的百姓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謝瑄不過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戰爭中死去,所以心中格外不能釋懷罷了,不說謝瑄,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也是這樣的,他見得多了。


    “傷亡士兵和衙役的家人都已經派人去撫恤了,你還自己掏銀子補償了他們,實在用不著耿耿於懷。在邊關生活的,誰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此次我們大獲全勝,也算是對那些死去的人有一個交代。”


    謝瑄不會讓自己被情緒所左右,逝者已矣,多想無益。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怨與愧,他說道:“孫將軍,此次查抄張家我們抓到了大燕承安侯世子,我待會兒把人移交給你,麻煩你向皇上請示一番該要如何處置。”


    孫仲秋聞言興奮道:“承安侯世子錢明曄?你們居然把他抓到了?好!太好了!大燕厚顏無恥算計我們,這次非要讓他們脫層皮不可。”


    謝瑄對如何處置錢明曄沒有興趣,孫仲秋跟大燕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自然知道怎樣對大盛才是最有利的,他還是專心修建水渠更好。


    孫仲秋動作很快,前腳剛迴了陽城,後腳就派人往京城中送消息了。


    正月十六,早朝恢複。好巧不巧孫仲秋的折子剛好在這個時候送到。因為是邊關的折子,擔心是邊關有敵情,收到折子的人沒等早朝結束直接就把折子遞到了盛安帝麵前。


    聽說是邊關的急報,群臣不禁擔憂起來,難道說是大燕又要發起戰事了嗎?


    自從前幾年蕭燼去了邊關,在邊關大發神威將大燕打得節節敗退後,大盛與大燕再也沒有發生什麽大的戰事,偶爾起些摩擦,也都隻是小紛爭。但畢竟已經過去了幾年,蕭燼也被盛安帝召迴了京城,大燕這些年也開始不安分起來了,難保對方賊心不死,又卷土重來。


    眾人都緊盯著盛安帝,看到他打開折子,麵上先是驚喜,隨後又皺起眉,他這番表現著實讓人猜不著頭腦,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倒是說一聲啊。


    眾人心裏跟貓撓一樣,雖說如今設立了內閣,但百官之前都習慣了以徐雲洲為首,紛紛把目光投向徐雲洲,意思讓他問問,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徐雲洲被他們殷切期待的目光看得嘴角微抽,但還是認命的上前道:“皇上,邊關急報定是有大事,不知孫將軍說了些什麽,可是邊關又起了戰事?”


    盛安帝放下手中的折子,麵上看不出喜怒道:“孫仲秋在折子裏說除夕夜時大燕夜襲了陽城和榆陽縣,敵軍已被擊退,希望朝廷能夠派發銀兩撫恤傷亡的百姓和士兵,邊關的糧草也告罄了,希望朝廷盡快運送糧草過去。除此之外,他們這次還抓到了玉城的守將,大燕承安侯世子錢明曄,孫仲秋詢問該如何處置對方。”


    聽到第一句話,徐雲洲和謝家父子倆就變了臉色,哪怕聽到盛安帝說進犯的敵軍都已經被擊退了,他們也絲毫開心不起來。謝瑄此時就在榆陽縣,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其他人聽完隻覺得高興,能夠活捉敵方將領,這可是大功啊。更別說這人還是侯爵世子,是大燕皇帝寵妃的侄子,其重量不言而喻。有這麽一個籌碼在手,他們就能跟大燕談條件了。


    蘇秉行道:“皇上,孫將軍此乃大功一件,皇上當重重封賞他才是。”


    盛安帝聞言臉色微沉道:“這人不是孫仲秋抓的。”


    蘇秉行詫異道:“竟不是孫將軍抓獲的?邊關除了孫將軍外居然還有這樣的勇武之士,不知對方是何人?”


    盛安帝看向謝筠道:“此人是誰,應當問謝愛卿才是。”


    謝筠不解怎麽扯到他身上來了,站出列道:“微臣不知皇上此言何意,微臣一直待在京城,對邊關情況一無所知,實在不知皇上所說的究竟是何人。”


    盛安帝聞言突然笑了,說道:“愛卿當真不知?蘇愛卿所說的這位勇士正是你的次子,朕親任命的工部侍郎謝瑄。謝氏從文,不曾想愛卿的次子居然還是文武雙全,不僅看破了大燕的詭計,抓住了軍中的奸細,還一次出手就抓到了敵方的大將,實在令人驚歎,朕該恭喜愛卿,有這麽一個智計無雙、有勇有謀的兒子。”


    孫仲秋不是貪功之人,他在折子裏說得清清楚楚,從頭到尾都是謝瑄發現了大燕的陰謀,人也是謝瑄抓到的,他在其中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這也是為什麽盛安帝看到消息後會有那樣的表情變化了。


    謝瑄之前因為沒有什麽突出的功績,無法服眾才被派到榆陽縣,結果人家才去了沒多久就立了這麽一個大功,想到是他給了謝瑄這樣一個立功的機會,盛安帝心裏當然覺得膈應。


    眾人聽到這話自然十分驚訝,不明白這種事是怎麽跟謝瑄一個文臣聯係起來的,他們記得謝瑄是去修水渠的,怎麽修著修著還把人武將的事也做了?想到謝瑄的年紀,幾乎所有人都有些不太相信,就謝瑄那樣一個年輕得過分的文弱書生能幹得了這事?可別是孫仲秋誇大其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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