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伽華上了車,宋天朗才放心返迴屋內。室內冰涼的氣溫和屋外熱騰騰的夏日氣息完全不同,他的心也跟著冷靜下來。


    走到客廳,宋天朗慵懶地坐在沙發椅上,雙手自然地垂放在身體兩側,身上殘留的夏日暑熱已經完全消散。


    與此同時,伽華坐在車內,眼神拂過別墅幽靜的風景,再想起兒時的貧困環境,不可同日而語。


    她至今都認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夢,總會在某一個時刻像晶瑩剔透的泡泡一樣破損。


    更何況,人生又何曾不是大夢一場,夢中人被紅塵纏身,卻欲罷不能。


    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懷念小時候的日子,即使艱苦,但是仍舊滿懷希望,小孩子的夢想無非是一塊糖那麽簡單,人長大了,既要愛,又要錢,活的太過辛苦。


    家鄉漫山遍野的茶樹,家家戶戶茶香四溢,還有涼涼的晨露,縈繞山尖的晨霧,自山上傾瀉的溪流……


    想著想著,她竟然想最近迴故鄉一趟,去看看奶奶,而且很快就要到奶奶的忌日了,她要去祭拜奶奶。


    一想到家鄉和奶奶,連心都跟著安靜下來。她想迴到奶奶的懷抱,懷念被她喚一句,“丫頭,迴家吃飯了。”


    不一會兒,混亂的記憶再度如潮水湧來,久遠的記憶是淩亂的碎片,而這幾天的記憶,卻清楚得像是徐徐展開的素描。


    網友們的謾罵,“臭婊子,拜金女,撈女,去死吧,下作,破壞人家庭,就該誅九族,浸豬籠……”像一記記重拳打在身上。


    她的心驟然變成一個空洞,所有煩亂的心情都被卷入旋渦,攪動得她的五髒六腑都跟著劇烈疼痛。


    那是一種無法控製的感覺,像是一場猛烈的海嘯席卷城市,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林小姐,林小姐……”司機喊了幾遍,伽華才驚醒過來,原來她在車上睡著了。


    伽華輕聲道謝,旋即下了車。


    宋天朗已經發來了密碼。她從金色旋轉大門進入公寓大廳,眼前擺放著體積巨大、絢麗無比的花藝裝置,在金色鏡麵牆和大理石地麵的映襯下,散發著金色光澤。


    電梯裏依舊延續著貴氣的金色,直接上了頂層。


    宋天朗和宋曜德依舊坐在客廳,那是許久未見的兩父子相處時特有的冰冷和沉寂。


    宋曜德一邊翻看那本財經雜誌,一邊緩緩開口,“你媽在給曉夢辦退學了,估計下下個星期就能迴來。我看這幾年,我們還是太信任,太放縱你了。”


    “好,到時候我派人去接她們。”薛嬸給宋天朗倒了一杯龍井。他聞了聞馥鬱的茶香,品了一口。


    宋天朗語氣略帶抱怨,“爸,你今天太突然了。明明宋家老宅在,怎麽特意來這。”


    “如果不是來這,我能見到你和她鬼混嗎?”


    宋天朗提高音量,“什麽鬼混,她是我女朋友!”


    宋曜德眉毛上挑,語氣裏有難以置信,“好一個女朋友。”


    他坐直身子,微微轉身朝向宋天朗,語重心長道,“爸媽給你介紹過多少好人家的女兒,你一個都看不入眼。你說你之前忘不掉若晴,我們也能理解,但是,你好歹昭找一個各方麵都比得上她的人才是啊。”


    “我剛才沒拆穿你,我是看得出她和若晴有幾分相似,但是你不能不看人品啊。”


    “爸,她跟若晴完全不同。而且你一口一個人品,她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她善良,仁慈,堅強,獨立,她比任何一個女生都好。”


    宋曜德越說越激動,右手響亮地拍在桌子上,“就憑她介入別人的家庭,就說明她人品差!”


    宋天朗不忍心伽華受到家人的詆毀,“爸,你坐飛機也累了,今天先休息吧。”


    宋曜德見宋天朗油鹽不進,急火攻心,“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個狐狸精!”


    宋天朗已經起身,他雙手插在西褲兜裏,眼神帶著一絲冷漠和不滿,但是語氣仍舊在克製,“爸,我愛她,請你以後不要這樣說她。”


    宋曜德氣得背過去身,惡狠狠道,“混賬!滾。”


    宋天朗徑直上了二樓,吩咐薛嬸幫伽華整理些衣服,又吩咐其他人幫橙子整理行李,打算把橙子一起帶去公寓。


    公寓是朗發集團開發的,宋天朗特意預留了一套頂層複式公寓,方便加班太晚,直接在附近休息。


    伽華開了密碼鎖,推門而入,立刻被將近180度的全景玻璃窗吸引。她脫了鞋,光腳踩在大理石地麵上,冰涼的觸感讓伽華一掃夏日的燥熱。


    她慢慢走近窗邊,將滬城江景盡收眼底。


    江邊聳入雲霄的高樓大廈錯落有致,五彩斑斕的燈光訴說著滬城的繁華。江上悠悠的遊輪蕩起粼粼波紋,在霓虹燈的照耀下如隨風飄蕩的裙擺。


    相比於窗外絢爛繁華的夜景,室內裝修卻顯得簡約,以黑白灰色為主,是典型的現代風格,目之所及的名貴家具透露著低調的奢華。


    伽華以為的公寓,卻沒想到是空中豪宅。當然,房間過於華麗,更顯得不沒什麽生活氣息。


    她又走到中央廚房,從冰箱裏隨意拿出一瓶蘇打水,拿起手機,盤腿坐在窗前的獨立沙發上,看著靚麗的夜景,可是心思卻飄迴了宋天朗那裏。


    一想到宋曜德,想到剛剛父子倆劍拔弩張的場麵,心裏一陣發怵。


    約莫半小時後,見宋天朗還沒迴來,伽華打算先洗個澡。


    她翻看了衣櫃,發現隻有宋天朗的衣物,無奈隻能拿了件宋天朗的白襯衫,進到洗手間。


    她簡單衝了個澡後,從浴室出來,濕漉漉的秀發包裹在白色浴巾裏,身上則穿著宋天朗的襯衫。還好襯衫比較長,能遮到大腿根。


    她看了眼手機,已經十點了,可是宋天朗還沒有來。無奈,她繼續迴到窗邊,拿了條羊絨毯蓋在身上,窩在沙發上繼續看向窗外。


    不知過了多久,宋天朗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伽華慵懶入睡的模樣。


    她穿著自己的白襯衫,從領口下來的三顆扣子沒有扣,正好露出她纖細的鎖骨和玲瓏的曲線。


    他快速扯了下領帶,喉結上下滑動,試圖將心頭的燥熱壓下去。


    等去了袖口,將袖子挽起後,將雙手撐在沙發扶手上,半跪著,身子前傾,輕輕地吻在伽華的唇瓣上。


    伽華驚醒,一雙璀璨的雙眸睜大,聲音有剛睡醒的慵懶,“你迴來了……”


    宋天朗伸手刮了下伽華精致小巧的鼻尖,“怎麽沒吹頭發就睡著了,會著涼的。”


    伽華小心詢問,“你和伯父談得怎麽樣了?”伽華雙手環上宋天朗的脖頸,清爽的薄荷沐浴露香氣卻在此刻顯得格外旖旎,


    “沒事,不用擔心。”宋天朗凝視著伽華璀璨的星眸,喉結上下滑動,將被伽華勾起的欲望繼續壓下去。


    “天朗……”伽華一向自控,此刻卻突然撲進宋天朗懷抱。她渴望感受他炙熱的胸膛,有力的心跳,還有百分百的愛意。


    “對不起,寶貝,你受委屈了。”宋天朗看著伽華主動求安慰的樣子,知道她這次一定是非常難過,過往的堅強不過是她偽裝的外殼。


    他慶幸自己可以成為她唯一的依靠,於是挺直身子,將她抱緊,恨不得讓她身上的清新香氣包裹自己。


    被宋天朗緊緊抱著的伽華,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她也不知道今夜為什麽那麽脆弱,她自詡自己有強大的內心,可以抵擋千軍萬馬的誹謗,但是為什麽,僅僅是宋曜德一人的詆毀,就讓她潰不成軍。


    她越想越難過,仿佛明天就要與宋天朗各奔天涯,眼淚更加洶湧地從眼眶跑出來,然後一滴滴落在宋天朗的背後,濡濕了他的襯衫。


    宋天朗知道接連幾天的委屈,和今天晚上宋曜德當麵給的難堪,伽華一定是心裏委屈極了,索性放任她痛痛快快哭一場。


    他語氣像在哄小孩,恨不得拿出一萬分溫柔,“乖,想哭就哭出來,但是眼淚隻能截止到今晚,明天我們不要再哭了。以後我都不要再看到你流淚,尤其是為我流淚。”


    伽華繼續抽泣,斷斷續續道,“我……我不值得……你為我做這麽多。”


    宋天朗假意嗔怪,“你怎麽這麽說,哪裏不值得?”宋天朗心裏一緊,她依舊將自己看得這麽低。他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她的港灣,給她足夠的依靠。


    “伽華,你是天上月,你是我的守護星,如果沒有遇見你,可能我這輩子也就這麽渾渾噩噩過下去了。正是因為遇見了你,我的生命又有了顏色。我恨不得現在就娶你。隻要你願意,我們立馬去結婚,去哪裏結婚都行,美國,歐洲,加拿大……隻要你願意。”


    伽華仍舊哭泣,“天朗,你對我太好了,好到我以後都不知道怎麽一個人生活……”


    “傻瓜,你怎麽會一個人生活,我們會結婚,也會再有寶寶……”


    伽華聽著宋天朗描繪的未來,既向往又擔憂,她心裏知道,未來的路一定不會那麽輕鬆。


    可是此時此刻,她隻想做一個貪婪的人,她想把握這一刻的流星,即使未來不會再有,此刻的燦爛足以照亮餘生。


    抽泣聲逐漸弱了下來,宋天朗輕輕捧起伽華嬌小的臉,吻在她淚眼婆娑的雙眸,吻在她被淚水洗過的臉頰,吻在她柔軟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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