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不。是她的三個人犯。


    “王晟。”佐孟看了他的證詞,嫌棄地擰了眉頭,“拉一邊去,杖打三十。”


    雖說他不是殺人的主兇,可死者的死亡和他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誰讓他辦事不顧人家意願呢。


    “張令。”看到堂下唯唯諾諾的人佐孟就來氣,無他。


    這小子的供詞裏說了他和馨兒姑娘的往事。昨日他去蘭香樓,見馨兒不成。索性偷溜進了屋子,在發現王晟後,拿起蓮花燈盞砸暈了王晟。


    至於後麵的事,這小子斷片的記憶裏是一片空白了。


    沒有後續,就解釋不了死者身上的刀傷。


    佐孟隻能將目光放在了三人中年紀最小的人身上,用手撐了腦袋。


    “衛圓,說說吧,為什麽殺害馨兒姑娘?”


    滿堂嘩然,這小童殺的人,怎麽可能。


    他一個十歲的幼童,能殺的了一個比自己大一倍的成年人?


    何況還是在煙花柳巷,他一個小屁孩,連進去都是問題。又怎麽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呢,他是怎麽做到的?


    衛圓抬頭,目光對視上了佐孟黑的過亮的目子,瞳孔微微瑟縮了一下。


    鐫刻的秀目輕闔,“我沒有。”


    “沒有……”他倒是淡定。


    佐孟的手無意識地敲擊在了案桌上,咚咚的清脆聲有節奏地迴蕩在了堂內的人心間。


    迴答這麽快,沒有絲毫掩飾的痕跡。這麽完美的迴答,怎麽看都不太讓人不相信啊。


    或許他是沒有直接動手,但若是間接呢。


    借刀殺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佐孟揚了丹紅如霞的唇角,白淨清俊的麵上蕩漾了一抹淺淡的笑容,在穿透了雕梁的陽光照耀下看起來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麗。


    讓對視的人驀然恍了神,好一個玉璧少年。如此龍章鳳姿,難怪他那個阿兄會對他念念不忘啊。


    衛圓暗下了目中的思索,切換了人畜無害的懵懂模樣。


    佐孟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用扇柄挑起了他的腦袋。“當真沒有?”


    “是。”衛圓努力忽略了胸膛下重如擂鼓的心跳聲,讓自己不露出什麽破綻來。


    還要繼續掩飾嗎,少年,可你的這些心思在佐老師麵前不管用啊。


    佐孟收了扇子,在指尖轉了一圈。“那就行刑吧。”不乖的人,可是要受懲罰的。


    “對了,請如夫人來一趟。”


    “請我阿娘做什麽?”衛圓慌張,怒目圓睜瞪向了佐孟。


    “自然是請她來欣賞一下自己的好兒子對峙公堂的戲了。怎麽,不高興了。”小的管不了,那就讓做家長的來教育吧。


    這樣的效果自是比他們來的有用的多。佐孟輕笑了一聲,麵上神情鬥轉。“你也知道害怕!”


    衛圓心裏咯噔一聲,害怕,他為什麽要害怕。這人是查出什麽了嗎,不對,他不相信。


    他沒有留下破綻,他查不到他的。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佐孟扔了蘭香樓內人的證詞,“昨日酉時,你借口鬧肚子滯留蘭香樓後,許久未出。


    此中間隔一個時辰,別告訴我你掉坑裏了。”雁過留痕,要想查到他的行蹤並不是難事。


    單憑他這消失的時間和拿死者的去世時間相吻合。就能給他扣上個嫌疑犯的罪名了。


    原來是這件事,“所以呢?”衛圓反問,僅憑這一件事就證明他是殺人犯嗎,“證據呢。”


    “證據。”佐孟看了一旁的張令,“你說,昨日你去蘭香樓前看到了什麽。”


    “是,大人。”張令看了衛圓一眼,道,“小的精神向來正常,近日來卻有了些昏睡的症狀。我原想著是天氣炎熱的緣故,並未在意。


    可是自從我吃了城西人家的一家攤子賣的果脯後,精神就好了許多。可是今日出門,……”


    在他說到果脯後,衛圓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瑟縮了一下。佐孟滿意,看來這事和他脫不了幹係了。


    果脯而已,並沒有什麽稀奇的。


    怪就怪在,張令是在吃了果脯前後精神才發現問題的。


    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這食品的問題了。


    吩咐三人對各自的對象審問時,佐孟分別給他們發了一頁詢問表。


    “大人,連他們最近吃什麽都要問嗎?”向前不解。不是審案子嗎,問這些做什麽。


    真相往往潛藏於細節微末之中,有時候“廢料”未必不是“好料”,重點是你能怎麽用。


    “所以,衛小公子。現在本官可以依律傳喚你的娘親了嗎?”


    這次佐孟給的是食品安全危害百姓罪,不是管教不力的小罪。衛圓有些慌了,秀白的小臉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說話,本官就當你默認了。”反正傳不傳喚,他說了不算數。算數的是她說的。


    “來人!”


    “等等!”衛圓出聲,抬起了腦袋。“此事和我阿娘無關,你們用不著傳喚她。要問就問我吧。”


    “你。”佐孟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算了,還是找你老娘吧。大人說話,總歸是比你這小兒說話強些的。正好,本官也想看看。


    這曾經,名震文德州的花魁娘子是什麽模樣呢。”


    她怎麽知道……


    衛圓大驚,她居然知道母親曾是文德州教坊魁首之事。


    佐孟看了眼身後的張朝,這得多虧她這流連花叢的情場老手的手下說起啊。


    若不是他對這文德州的大小青樓如數家珍,她又怎麽會打聽到這個小道消息的。


    看他反應,看來這小子的消息保真啊。


    對張朝投了個讚賞的眼神,好小子,這個月給你漲薪啊。


    “讓我來猜一猜,你呢,自卑困苦於自己母親曾是青樓人士。所以,你憎惡這些煙花柳巷,賣身求榮的女子。


    所以,你在得知馨兒姑娘為了金錢主動去侍奉從京城來的王家少爺後。


    便挑唆這個和她山盟海誓的張公子偷偷潛入了她的房間。並伺機殺害了她這個你們自以為朝秦暮楚的虛榮女。”


    “我沒有!”少年漲紅了麵色,為自己辯解道。


    “那慕雲呢!”


    佐孟語調一揚,緊接著拋出了一個他熟悉的名字。


    “她的死,你敢說和你沒有關係。”


    “你...”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他明明掩蓋的很好,沒有人注意到他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衛小公子。要怪,就怪你那死去的父兄太笨了啊。”


    笨到她至今都懷疑他怎麽的腦子是怎麽經營衛家的這些財富的。


    如今看到他,她才明白了。


    原來衛家真正的聰明人,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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