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婉渾渾噩噩的,在禪房裏躺了一天一夜,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膝蓋的疼痛讓她瞬間就皺起了眉頭。


    李娜連忙跑過來:“老師,你好點了嗎?”


    秦婉婉點點頭:“好多了。”


    說著,秦婉婉就想起身:“已經耽誤了這麽長時間,我們下山吧。”


    李娜:“老師,你可以再休息一段時間的,醫院那邊,主任已經給您調休了,至於秦阿姨那邊,我也已經打過電話,說您出公差了。”


    秦婉婉沒有想到李娜竟然會有這麽細心,不禁心中微微暖了暖:“李娜,謝謝你。”


    李娜害羞的撓撓後腦勺:“你是我的老師嘛,跟著你我學了很多,應該是我感謝你。”


    秦婉婉欣慰的看著李娜,她在這個崗位上多年,帶過的學生也挺多了,但是李娜是唯一一個這麽對她的人。


    李娜:“那老師,我們就在這裏先休息兩天再下山好嗎?”


    秦婉婉動了動自己的雙腿,那種酸痛感一下子就讓她有些難以忍受,於是秦婉婉點了點頭:“行,那就再待兩天,我會跟主任說明原因的,你不用擔心工作。”


    李娜的眼睛都亮了:“謝謝老師!”


    她這個年紀,隻要不上班,幹啥都行!


    李娜:“那老師,我這就去給你端點齋飯來。”


    秦婉婉點了點頭,李娜就蹦蹦跳跳的去了。


    秦婉婉便這樣躺在床上,拿出自己求得的平安符,眼眶逐漸濕潤。


    一個月了,癌症晚期患者,如果沒有治療,是消逝得很快的。


    她所愛之人,是否還活在世上?


    而這個時候,林蘇也收到了來自私家偵探的消息,短信的內容很簡潔。


    ——林總,宋先生同意見麵了,地址是:q市x地。


    林蘇喜出望外,一個月了,整整一個月了,她終於等到了宋以朗的消息。


    林蘇狠狠閉了閉眼,隨後打電話吩咐小餘:“給我訂最快的去q市的機票。”


    在淩晨兩點,林蘇落地q市。


    林蘇不敢有半分耽擱,帶著小餘就直接打車去了宋以朗給的那個地址。


    林蘇到宋以朗門前的時候,是淩晨四點。


    宋以朗早就睡下了,屋內的燈也沒開,林蘇就這樣站在院子外麵,遲遲沒有動作。


    小餘:“林總,需要我去敲門嗎?”


    林蘇沒有迴答,小餘便默認了。


    小餘剛上前邁出一步,林蘇就拉住了她:“等等吧,聽說癌症晚期的病人都睡不好,還是別擾了他的好夢。”


    小餘便隻能靜靜的跟在林蘇身後。


    林蘇一句話都沒再說,夜色太濃,小餘也看不清林蘇的神情,隻是看著這副場景,難免有幾分唏噓。


    就這樣,林蘇一直站在宋以朗的門前,站到天色大亮,站到雙腿發麻,那扇門才慢慢的打開。


    林蘇有些慌亂的抬頭,宋以朗佝僂著身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林蘇和小餘同時瞪大了雙眼。


    因為宋以朗已經不是原來幹什麽都運籌帷幄的宋以朗了。


    他此刻變得雙目無神,原本就瘦削的臉,此刻更加瘦得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看到林蘇,宋以朗微微皺眉,在原地想了半晌,才想起來…這是他的前妻。


    宋以朗裹緊身上的大衣,走了出去。


    拉開門的那一瞬間,林蘇的雙眼早已濕潤,哆嗦著唇瓣:“你…你怎麽變成了這樣?”


    宋以朗似是想笑,卻沒什麽力氣了,想想也就作罷:“進來吧。”


    說完,宋以朗轉身率先進了院子,坐在了圓桌前的凳子上。


    林蘇也隨之坐在了宋以朗的對麵,而小餘見狀,沒有跟進去。


    宋以朗打開手機,將私家偵探發給他的照片擺在了林蘇的麵前。


    那些照片,每一張都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秦婉婉。


    秦婉婉這一個月以來的生活,以及秦婉婉跪拜上南城山的視頻。


    宋以朗瞧著心疼,而林蘇以此來威脅他出麵。


    宋以朗看著自己這個曾經的愛人,眼中已經沒有半分情意,但離奇的是,也沒有半分的恨意。


    宋以朗此刻的眼神,就像無底洞一般,看進去滿是深淵,讓人不忍再看。


    宋以朗問她:“林蘇,你以她威脅我們見麵,那現在…我們見到了,你還想怎樣呢?”


    林蘇深唿吸了好幾口,將眼中的情緒盡數壓了下去:“我來找你,不是逼你,是想問問你,當你看到秦婉婉為了你,付出這麽多時,你心裏是什麽感受?”


    宋以朗猛地抬頭,眼神如利刃般射向林蘇。


    雖然沒對林蘇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是林蘇的心卻如淩遲般疼痛,然表麵上,她卻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宋以朗不答,林蘇也沒逼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宋以朗。


    過了約莫四五分鍾。


    宋以朗問她:“你究竟想做什麽?我現在已經一腳在鬼門關了,還有什麽值得你利用的嗎?”


    林蘇低頭,自嘲一笑,她很想解釋,自己沒有利用宋以朗,但話到嘴邊。


    林蘇說的卻是:“你深受病痛的折磨,秦婉婉也飽受思念之苦,宋以朗…”


    “我不求你接受治療,但求你…”


    “允許秦婉婉在你身邊。”


    宋以朗看林蘇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他也想不明白,一個月前死活要和他複婚的人,現在怎麽放手放得這麽瀟灑?


    真的沒有什麽詭計嗎?


    林蘇慘然一笑:“如果現在,得了絕症的人是秦婉婉,你會放棄她一走了之嗎?”


    宋以朗皺眉,放在桌上的手指緊緊握起,他當然不會。


    秦婉婉對他情深義重,他怎麽可能一走了之?


    見宋以朗不答,林蘇也知道了宋以朗的答案。


    她低下頭,輕聲說:“所以你猜,你如今一走了之,對她來說,是不是一種折磨?”


    宋以朗還是沒答。


    林蘇繼續說:“她得了絕症,你想陪著她,那麽你得了絕症,你猜她是想陪著你,還是任由你遠在他鄉,逐漸走向死亡?”


    林蘇眉間是深深的疲憊:“若換做從前,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將你搶迴來…”


    “畢竟,你是我林蘇的人,就隻能是我林蘇的人,我不允許別人染指半分,可…”


    林蘇再次自嘲一笑:“她為你,心神恍惚到險些被貨車碾壓,還為你瞞著所有人,三拜九叩上南城山靈隱寺。”


    “我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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