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朗懶得理會程昆,不惹他,大家都相安無事,惹了他,他現在也敢好好教教這些小年輕怎麽做人。


    走了之後就逛了逛周圍,看了看風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有些犯困,就迴家了。


    而這個時候,秦婉婉卻滿眼通紅,她不是哭的,隻是因為上了通宵的夜班,又實在沒辦法入睡,熬成了這樣。


    她也已經拜托了自己的朋友去找宋以朗,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卻沒有半點宋以朗的消息。


    雖然林蘇說自己會盡力,但秦婉婉始終是不放心的。


    秦婉婉正坐在宋以朗常坐的躺椅上發呆,秦蔓就端了一碗熱乎的餛飩過來。


    秦婉婉察覺到動靜,轉頭看向秦蔓,期期艾艾的叫了句:“媽,我找不到他了…”


    秦蔓看著自己女兒滿眼紅血絲的憔悴模樣,忍不住心中酸澀。


    秦蔓:“婉婉,你有沒有想過,宋先生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沒了求生的念頭。”


    秦婉婉聞言,沉默的低下了頭。


    秦蔓將餛飩放在桌上,在秦婉婉身側的凳子上坐下,這才緩緩開口:“婉婉,一個人若是執意想離開,哪怕你用盡全力,也是留不住的。”


    秦婉婉看著麵前冒著熱氣的餛飩發呆:“可是…還有幾天,國內頂尖的醫療隊就來江市了,媽…這可能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機會,我沒辦法放棄,我真的沒辦法…”


    秦蔓看著秦婉婉這般模樣,不禁微微歎息:“他一個命不久矣的人,媽是真的不忍心你為了他變成這樣頹廢的模樣…”


    秦婉婉臉色白了白,隻痛苦的說了句:“對不起,媽媽。”


    秦蔓笑著替秦婉婉理了理淩亂的頭發,隨後說:“但媽媽也知道,你是真的喜歡他,你爸爸已經讓你成為了一生的遺憾,你不想讓宋以朗也成為你一生的遺憾。”


    秦婉婉落了淚,哽咽著:“我也不想這樣,可我隻要想到他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客死他鄉,我就好難過…”


    秦蔓輕輕將秦婉婉抱進懷裏,拍了拍她的背,紅著眼說:“婉婉,人各有命,如果活著,對宋先生來說,是一種折磨,那麽你應該尊重他的抉擇。”


    “你若真為他好,找到他之後,不妨好好陪著他,走完剩下的路。”


    秦婉婉聽著這話,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他是我的愛人,我如何能看著他這樣了卻殘生…”


    “我還是醫生,我看著我的患者一步步的走向死亡卻無能為力,那我曾經為了什麽而學醫?”


    秦婉婉嗓音顫栗:“八年前,我救不了爸爸,八年後,我救不了我愛的人…”


    秦婉婉抱著秦蔓,失聲痛哭:“媽,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


    秦蔓紅著眼,唇瓣囁喏著,幾次想出言安慰,最終卻還是閉上了嘴巴,默默的抱著秦婉婉,任由她發泄情緒。


    失去愛人的痛苦,她明白。


    陸勇去世八年,日子過得最難的時候,她都沒想過改嫁,她這輩子就盼著秦婉婉長大,盼著秦婉婉結婚生子,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


    秦蔓原本以為宋以朗是秦婉婉的良人。


    可沒想到啊…


    她們娘倆的命就是這樣的苦。


    秦蔓看向漆黑的夜空,忍不住祈禱:


    孩兒他爸,你若是在天有靈,就保佑一下宋以朗吧,讓宋以朗的病能夠好起來,讓我們的女兒能夠得償所願。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宋以朗每天就在出租屋裏搗鼓搗鼓吃的,困了就睡,醒了就吃,吃完了就自己去海邊走走,散散心,和周圍的漁民聊聊天,除了常常想不起來以前的人和事,還有偶爾在深夜疼得昏厥之外,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而秦婉婉這幾天也越來越消瘦。


    秦婉婉的狀態已經不適合上班了,所以和秦蔓聊完後,她向醫院告了假,第二天一大早,便跟著宋以朗的航班,分別去了航班經停的兩座城市。


    宋以朗的手機已經顯示空號了,秦婉婉不知道去哪裏找人,隻能每到一個地方,都去報警,讓警察幫忙注意。


    但這樣無異於大海撈針,然而秦婉婉卻從來不曾放棄過。


    一直到星期天,她都沒有任何的收獲。


    而林蘇那邊,同樣一無所獲。


    明天就是周一,天色一點點的暗下來,秦婉婉也漸漸的陷入了絕望。


    晚上十點,秦婉婉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陌生的街道上,看著人來人往,卻不知在想什麽。


    突然,口袋裏的鈴聲響了。


    是林蘇的電話。


    秦婉婉接通後著急的問:“找到了?”


    林蘇沉默了幾秒:“沒有。”


    林蘇也很無奈,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可是…


    宋以朗本身就是一個頭腦很聰明的人,他有意想躲,又怎會讓人這麽容易找到?


    秦婉婉的語氣冷了下來:“那你打電話做什麽?”


    林蘇:“我是想說,有個法子,或許可以讓他主動出來,這個辦法,可能隻有你做才有用。”


    秦婉婉立馬問:“什麽辦法?”


    林蘇閉了閉眼,說:“我會給你開新聞發布會,請江市所有有頭有臉的記者過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婉婉怎麽會不明白?


    林蘇這是要她公開露麵,去請求宋以朗迴來。


    現在這是大數據時代,隻要新聞一出,宋以朗無論在哪,都能看到。


    但同樣的,林蘇和秦婉婉都明白,這是個大的賭注。


    秦婉婉還沒嫁人,這樣在網上公開求一個男人迴來,以後聲譽勢必會受到影響。


    林蘇見秦婉婉遲遲沒有說話,剛想開口說什麽,秦婉婉便迴了句:“你安排好媒體和記者,我今晚就趕迴來。”


    林蘇啞然:“你真的願意為了他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秦婉婉笑了:“這能算什麽犧牲?我不過是露個麵罷了。”


    “再說了,你不是說…隻有我出麵或許他才能迴頭嗎?”


    掛斷電話。


    秦婉婉看著浩瀚無垠的星空,說了句:“就算他不願意迴來…起碼,讓我知道他在哪,生命最後的階段,我想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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