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薑家唯一的女孩,也是最小的一個,她有五個哥哥,但她卻不是甜寵文女主,她隻是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產物。


    她出生在1958年,那個貧窮又落後的村莊,旮旯村。


    她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一輩子不識幾個大字,受老一輩人的影響,這個時候人們的思想,都還比較落後,認為隻有男娃才能傳宗接代,延續血脈,女娃都是嫁出去的賠錢貨。


    很不幸,薑清就是那個賠錢貨。


    盡管她已經有了五個哥哥,盡管她從小就聽話又懂事,在父母眼中,她依然是那個,長大以後,就是別人家兒媳婦的賠錢貨。


    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中,幾個哥哥也根本不把她當妹妹,她就是這個家裏的傭人,仆人,是最低人一等的存在。


    她努力討好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她隻希望,父母把給哥哥們的愛,分給她一點點,哥哥們也像別人的哥哥一樣,在妹妹被人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


    隻可惜,沒人在乎她的需求,因為她的勤勞,父母隻會把更多的活分給她做,哥哥們隻會以欺負她為樂趣,誰讓她是這個家裏唯一的女孩呢,她就活該被孤立。


    哥哥們讀書再差,那也是男孩子,媽媽追在屁股後麵打,也得趕去上學,到了薑清這,即使她學習再好,她也隻能留在家裏幫忙。


    每當她質問母親:“為什麽這麽區別對待我和哥哥們,難道我就不是你親生的嗎?”


    母親總是抄起手邊的東西就砸過來,無論是石頭還是凳子,即使砸得她鮮血直流,眼中也無半分憐惜。


    隻會怒罵道:“死丫頭片子,你拿什麽跟你哥哥們比,他們是能傳宗接代的,為咱薑家傳遞香火,你能幹嘛?養大了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了,養你還不如養頭豬呢,蠢東西,趕緊滾去幹活,幹不完等下不許吃飯。”


    父親則在一旁噠噠噠地敲著旱煙,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絲毫不在意母女兩個之間的鬧劇,誰要鬧得他煩了,他抓起來就是一頓揍,在他眼裏,除了兒子,誰都沒他自己重要。


    1968年的冬天,幾個哥哥頑皮,他們嫌棄薑清整天髒兮兮的,跟個小乞丐似的,把她扒光了,扔進了冬天釣魚的冰窟裏,說是要給她好好洗洗。


    幾個人就站在冰麵上,笑嘻嘻看著薑清掙紮,無論她怎麽哀求,幾人都毫不理會,直到她沒了氣息。


    小小的人兒,瘦得跟隻小猴子似的,被凍得全身烏黑發紫,明明她的小手一次次扣住了冰麵,卻被哥哥們一腳又一腳踹迴了水底。


    那一刻她是想活下去的,無論父母多麽不喜歡她,無論哥哥們多麽討厭她,她都想活下去。


    她想讓父母後悔,想把哥哥們對她的欺辱,一點點還迴去,她的恨意在那一刻化為了實質,她隻想活著迴去報複所有人。


    可惜啊,現實沒有那麽多奇跡,小小的她,還是永遠留在了冰窟裏。


    明明她還是個孩子,明明大哥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就算其他哥哥不懂事,他也該懂的。


    可是啊,他沒有,反而他是最先提議,把薑清扔下去的,都是半大的少年,難道他們就真的不懂,這是會死人的嗎?


    也許他們懂,也許不懂,不重要了,他們隻是為了,在自己年少無知的叛逆期裏,加上這濃重的一筆戰績。


    直到看到薑清再也沒有動靜掙紮,過了好一會他們反應過來,趕忙把妹妹抱上來,隻可惜,她已經救不迴來了。


    知道闖禍了,幾人這才開始慌了,又把薑清扔迴了冰窟,幾人匆匆忙忙就跑迴了家。


    “幹什麽?幹什麽?要死啊,幾個小兔崽子,一身濕淋淋的,又去哪裏玩水了,大冬天的,凍不死你們幾個。”


    母親看到幾個兒子慌慌張張迴來,一個個神色緊張,凍得全身發抖,嘴上雖是說著罵人的話,手上卻是忙活不停,給幾人找衣服,把炕燒熱,生怕把他們凍出好歹。


    幾人悶不吭聲把濕衣服換下來,就全窩在炕上不說話,盡管身子已經暖和了,但人卻還是抖個不停,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母親收拾完,看到幾人還在發抖,她碰一下,就如驚弓之鳥一般瑟縮,意識到可能出事了,畢竟這幾個孩子,從小就調皮搗蛋,偷雞摸狗更是常事。


    出了房門把大門關上,看了下附近也沒人偷聽,她就迴到哥幾個房裏,開始質問:“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了?是不是又闖禍了?老大,你說。”


    老大低頭沉默不語,沒有說話,幾個孩子也都悶不吭聲,母親也是氣急,知道事情可能不小,抓起小兒子老五就打。


    老五年齡最小,經不住母親一番打罵,最後還是開口了:“娘,別打了娘,小妹,是小妹,小妹掉進冰窟窿裏,淹死了,嗚嗚嗚,跟我無關,跟我無關。”


    聽到老五的話,他娘第一反應,不是想到小女兒死了傷心,而是猜到了,這事可能是這幾個小子幹的,畢竟平時他們就喜歡欺負妹妹。


    “啊,天殺的哦,你們這幾個…”母親剛準備嚎叫,罵這幾個小子一頓,不知道想到什麽,又熄聲了。


    狠狠瞪了哥幾個一眼,轉頭就出門去找孩子他爹去了,對於小女兒,至今還泡在哪個冰窟窿裏,她並不關心。


    出了這麽大的事,她自然得把當家的叫迴來主持大局,等到父親迴來,了解了一下前因後果,也並未多說什麽。


    隻一句:“記住,今後不管誰問,你們小妹都是自己出去玩,自己掉到冰窟裏的,你們誰也沒看見,誰也不知道。”


    眾人忙點頭,他們這會怕的要死,自己犯的錯,肯定不會亂說的。


    就這樣,一家七口,誰也沒把小女兒的死當迴事,外人問起,也隻說她命薄,沒福氣,自己大冬天掉冰窟裏,這能怪得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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