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死……」顧孟泰思索著,像是想到什麽突地站起,「你……你姓牧?」


    「我確實姓牧。」


    若非情形不允許,牧司默都要笑出聲了,他不隻一次自報家門,可是樸實的顧家人從沒想到他是誰,不過看來二舅兄是知曉了。


    「那個牧?」顧孟泰咬牙,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是那個牧。」


    「你……你這個渾子!」他的迴答讓鮮少失態的顧孟泰伸出手直指牧司默鼻頭,那眼神像要吃了他,又似乎很是敬佩。


    「怎麽了怎麽了,別打起來,姓牧有什麽不對?阿凹呀,沒見你發過這麽大的脾氣啊?」顧裏正慌張的道。


    阿凹是顧孟泰的小名,他入學後就很少用了。


    「爹,你坐下,不會打起來,二哥一向腹有智珠,不會明知沒有勝算而出手,木頭一隻手能打死野豬,二哥有比一頭豬耐打嗎?」顧喜兒泰然自若。


    「喔,也對。」顧裏正放心的落坐,看看兒子又瞅瞅未來女婿。


    顧孟泰沒好氣的瞥眼妹妹,和豬比還不如豬,叫人情何以堪。「你是我親妹子嗎?先給顆甜棗再給我一拳。」


    顧喜兒咯咯笑著朝他一擠眉。「姓什麽不都是一樣,嫁人不就是那迴事,吃飯、穿衣、睡覺、生娃。」


    聽到「生娃」兩個字,牧司默會心一笑,心裏想著該生幾個、生男生女,男的丟入軍營磨練,女兒要捧在手心上嬌生慣養,給她戴珍珠寶石,穿綾羅綢緞,養得嬌嬌嫩嫩的……


    「你知道他是……」顧孟泰問道。


    顧喜兒搖頭。「他沒說,我就不問,反正過日子合得來就好,這世上哪有跨不過去的坎,你看你妹妹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人嗎?合則來不合則散。」


    一聽那句「不合則散」,神情微變的牧司默默默補上一句,「牧家沒有被休的媳婦。」不論貧窮富貴,他都沒有換妻子的打算,攜手一生走到底,不離不棄。


    「我說的是休夫。」她休他。


    聞言,牧司默麵上一黑,俊顏如山崩一般糾結,看得顧家人哈哈大笑,嫁不嫁的問題當下煙消雲散。


    以顧喜兒的村霸作風,連顧裏正夫婦都不得不承認她不欺壓別人就不錯了,誰有本事踩在她頭上,那根本是找死的行為,他們隻有反過來替人家發愁的分。


    至於她的兩個哥哥看到姓牧的吃瘍就心裏舒坦,妹妹說得好,君若無心我便休,難道還吊死在一棵不怎樣的歪脖子樹嗎?


    不知為何,眾人不約而同想到「天打雷劈」四個字,一個個莫名其妙的抬頭看天,然後打了個寒顫,在看了其他人的動作後,臉上又浮起微妙表情,不說破的笑了起來。


    「那就定下來了,下個月初五是好日子,她姥姥、姥爺,大舅舅、二舅舅他們也能來為她添妝。」顧裏正下了結論。


    丫丫成親一事如果連兩位舅兄都沒通知,日後怕要斷了往來。


    陳氏這邊的同輩就兩兄弟,兩房人生五子而無一女,加上陳氏生的也都是兒子,這一輩足足七個男丁,就顧喜兒一個女娃,因此她在兩家的受寵程度是七個男丁拍馬也追不上,唯一的糖霜丸子。


    陳前裏正打她出生第一年就開始替她存嫁妝,一年一根花梨木或是香樟,近年來兒子長進了,孝敬的銀兩也多,他便買更好的沉香、紫檀、香楠等,累積了快百來根,夠


    打一整船的家什。


    陳俊明是買地,一年十畝地,十五歲的顧喜兒如今名下已有一百五十畝地,暫時由陳俊明管著,等她出嫁再給她。


    陳澄明最直接,因為不知道該給什麽,幹脆就給銀子,顧喜兒剛出生那一年,他剛考上秀才,手頭沒那麽寬裕,所以頭一年隻往埋在地下的小甕丟一錠五兩銀子,第二年


    時來運轉了,進帳多,丟進去的銀子是十兩。


    不得不說自從顧喜兒出生後,陳家的日子便越過越好。


    原本碧水縣的縣令位置不會落在陳俊明頭上,雖然前任縣令推舉了他,但當時京裏有位貴人的侄子要外放曆練幾年,挑中了碧水縣,他知道消息後因為不順心迴村散心,抱了小外甥女,逗弄了她一會,隔天迴去就聽說那位貴人的侄子和二咼門子弟爭風吃醋被打破頭,要養傷來不了,他就這麽成了縣令。


    經此一事,顧喜兒是福星一說就流傳開來,隻要和她親近的人都好運連連,做官的一帆風順,種田的風調雨順,經商的財源滾滾,就連她親爹當上裏正也是無風無浪,所管的三村從不鬥毆或是起大爭執,都是小打小鬧;雨水充足,作物不遭病、不受災,季節一到,春播、夏種、秋收、冬藏,一律正常,所以即便有人對顧喜兒潑汙水,鄉親們都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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