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運坊,下城區有名的賭坊。


    賭坊所在的山樓街,因其變得熱鬧非凡,每日人流如梭,常常能見到沒錢的賭徒被打得血肉模糊。


    更有甚者,賣房、賣女好似魔怔,隻為能坐上賭桌,享受那短暫的心理滿足,最後如一條喪家犬,兩手空空地出來。


    路沉聽著喧囂的唿喊聲,看著被拳打腳踢,吐出一口血水還要爬迴去的賭徒,得出一個荒誕的結論。


    這個賭坊很正常。


    “難道不在這裏?”路沉眉頭緊擰,站在人群中陷入沉思,如果今天找不到線索,任務就要失敗告終。


    “還以為有什麽線索,原來是條賭狗。”


    葉無涯的聲音從旁傳來,目光有些玩味,似乎看到路沉吃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路沉挑起劍眉,“依我看,你才是一條聞著味來的狗,有本事自己去找線索。”


    “路兄,我一路都未隱藏氣息,你是知道的。”雲守心笑眯眯地站出來,望向興雲坊,“這賭坊看起來是沒什麽問題。”


    “但我們沒多少時間,敢不敢賭一次。”路沉聲音提高許多,迴望熱鬧的興雲坊,“將這賭坊掀個底朝天,不信找不到線索。”


    雲守心雙手插在袖子裏,眼睛微微眯起,大聲附和:“也是,一座賭坊而已,哪怕將其砸了,本公子也賠得起。”


    路沉屈指一彈,黑金儀刀落入掌心,行至賭坊大門,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狂暴的黑風如潮水般自大門噴湧而出。


    路沉抽身閃避,臉上有了笑意,“看來甲師也是個沉不住氣的,隻是詐一下,就能將你逼出來。”


    黑風唿嘯的興運坊中,傳來一道有些沙啞的嗓音,“因為天罡煞陣的原因,隻要你們進入賭坊就能發現,我隻是提前動手罷了。”


    噴湧的黑風化作黏液,將整個興雲坊都是包圍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賭坊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雲守心看著突然發生的異變,也是忍不住有些詫異,想不到甲師還真被路沉逼出,這人還真有幾分算計。


    葉無涯望著那被黑色液體包裹的賭坊,眼中有幾分振奮,挑釁似的看著路沉的背影,“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輸!”


    不斷噴湧的黑色液體,將整片區域都是覆蓋,沒過路沉的腳踝,散發濃鬱的惡臭,漂浮起一具具白骨。


    而在興雲坊中,一道身影走了出來,他披著黑色袍子,雙手沒有血肉,露出質地猶如玉石般的白骨。


    他約莫四十來歲,留著濃濃的胡須,麵色不正常的慘白,像是多年不見天日,黑色眼眶凹陷,導致眼球看起來有些凸起。


    甲師一步步走出賭坊,站在粘稠的黑色液體中,看向路沉,“發現我的位置又如何,天罡煞陣開啟,通道將會被打開。”


    路沉從他身上感到威脅,皺眉道:“打開通道的目的是什麽?”


    “自然是為了解救我教天師。”甲師很樂意迴答問題,這樣能有效拖延時間,“我教枯蟬天師被天機院封印在地底三百年,我要讓他重見光明。”


    說罷,隻見其兩隻白骨石舒展開來,遠處的天空,三道黑色霧氣衝天而起,連接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天幕。


    滾滾黑雲如怒海翻騰,將陽光遮蔽,這片空間頓時被黑暗籠罩,一股陰冷的氣息自興雲坊中爆發開來。


    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整座興雲坊轟然瓦解,一顆水桶粗的眼球,自那粘稠的黑色液體中升起。


    眼瞳如明月高懸,緊接著快速眨動,釋放一陣紫色光芒,將麵前的空間扭曲,有將其轉化成旋渦的通道。


    甲師站在森白眼球下側,渾身氣息暴漲,好似磅礴大海唿嘯,他雙眼有紫芒,笑道:“現在,就憑你們,拿什麽來阻止我?”


    ……


    興運坊不遠處的屋簷上,錢文舟看著甲師爆發的氣息,挑了挑眉頭,“這家夥還真是頑強,實力又增加許多。”


    黑裙飄飄,目光陰沉的葉倩,望著葉無涯的身影,沉聲道:“取消這次考核,我親自去將其擊殺。”


    “別著急,突然取消,豈不浪費這些小子的努力?”錢文舟擋在葉倩麵前,“讓他們鍛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鍛煉?”葉倩冷哼一聲,有些忌憚錢文舟,“若是葉無涯有什麽損傷,你就準備用鍛煉二字糊弄我葉家?!”


    說罷,她指著那快速轉動的眼球,“若真的將枯蟬放出來,你擔不起這個責任。童無焰你啞了麽,說話!”


    “雖然這個女人說話很難聽,但是老錢,我也同意取消考核。”童無焰心中不快,對葉倩的話很不爽。


    “二比一,考核取消,立刻動手肅清。”葉倩避開錢文舟,打算前往興運坊。


    就在這個時候,錢文舟再次擋在葉倩前方,深邃的眼瞳帶著一抹淩厲的勢,笑嗬嗬地說道。


    “若是枯蟬敢出來,將其殺了便是。”


    那深邃的眼瞳,讓得葉倩不寒而栗,隨即似乎猜到什麽,“你又突破了?!”


    “老火,我們再來打個賭,看誰能擊殺甲師。”錢文舟沒理會葉倩,而是看向興運坊的方向,對童無焰說道。


    “你這家夥,還真是個妖孽。”童無焰有些無奈,對方散發出來的氣息,他和葉倩聯手都不是對手,攤了攤手,“現在你說了算。”


    “那好,我押路沉。”錢文舟笑道。


    童無焰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搖頭,錢文舟是個有想法的人,顯然是鐵了心要站在那群老家夥的對立麵。


    黑雲之下,興雲坊。


    “不能讓他打開通道,在這之前要殺了他。”路沉對雲守心說了句,手腕一抖,儀刀發出振奮的顫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勁風驟然自後方襲來,直殺路沉的背心,刀鋒淩冽,帶有無盡的殺機。


    “甲師隻能由我來殺,你這個卑賤的螻蟻,給我滾開。”葉無涯暴怒衝來,眼耳口鼻皆有黑色顆粒溢散。


    路沉側身閃避,原本站立的位置,被那刀鋒擊中,瞬間塌陷三丈見方的坑洞,狂風吹得黑水波瀾不斷。


    唿啦啦……葉無涯落入黑水,雙腳滑行三米,隻見其手握殘刀,臉龐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線條蠕動。


    他的雙眼充斥墨色,看不見眼白,身形有些佝僂,雙臂隨意甩動,嘴裏流出腥臭的黑色黏液,臉頰愈發消瘦。


    “被煞氣入體,控製心神了?”路沉挑起劍眉,看向不遠處的甲師。


    甲師從容地整理衣衫,笑道:“此人心智不穩定,還敢進入天罡煞陣,被我控製心神並無出奇。


    “不過你倒是需要小心,被煞氣入體的他,實力會暴漲一大截,若是稍有不慎,死在他的刀下,倒是可惜了。”


    “不牢掛念,解決他再來收拾你。”路沉揚起儀刀,看向對麵的葉無涯,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後者如惡狼暴起。


    大片的黑色水花炸裂開來,葉無涯狂笑中暴起,右手如大龍甩動,殘刀將大地生生撕裂開來。


    噹的一聲,勁風吹拂浪花,大地轟然塌陷,路沉擋住殘刀,左手化掌,琉璃手陰雷閃爍間按在其胸膛。


    緊接著掌心釋放烈焰光球,半徑三米的碗形火焰擴張開來,葉無涯身形一頓,如炮彈倒飛出去,濺起大片水花。


    但他仿佛不知痛覺,任由胸膛被炸開,鮮血滴落間,兇悍地再度朝著路沉衝殺而來。


    另一邊,雲守心提著鏽劍,步履平穩地走向甲師,“你的人頭落在我手中,倒是有些對不住路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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