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東西,方辰從趙文宇手裏搶過車鑰匙,道:“天天包子,稀飯,人生能不能多點趣味。”


    趙文宇衝著方辰翻了個白眼,道:“少來,我知道你想吃什麽,我來開車。”


    又一把從方辰的手裏把鑰匙搶了迴來,從火車站迴家的那段路中,變速箱受的罪,趙文宇是心疼無比。


    車剛買三個月,還算是一手車,給方辰開一次,趙文宇已經算夠大度了,即便是生死交情的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小餛飩好吃不假,但不好停車。”路口處等待紅燈的趙文宇向方辰吐槽著。


    綠燈亮起,趙文宇起步掉頭,笑道:“帶你去吃一家我平常去吃的館子。”


    趙文宇也懶得詢問方辰的意見,畢竟讓方辰選,不是牛肉麵就小餛飩,畢竟他沒吃過其它的。


    副駕駛上的方辰也懶得去爭,隻是雙手抱在懷裏,打了個哈欠。


    趙文宇一路開車往北,路兩旁的風景逐漸變得陌生。


    “這是什麽地方?”


    麵對方辰的問題,趙文宇挑了挑眉毛。笑道:“這條路叫天寧大道,你所見的,就是正在全麵建設中的南部新城。”


    方辰皺了皺眉頭,問道:“四周都還在開發,旁邊都是挖掘機,我們吃什麽?”


    趙文宇臉上帶著笑容,並沒有說話,而後一處正在粉刷外立麵的大型廣場前停好車。


    方辰跟著趙文宇下車,陽光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退伍費和部隊裏攢的錢,都投在這裏了?”


    方辰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好幾年,現在趙文宇的行為,對他來說不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趙文宇對他豎了一個大拇指,方辰走上前,看到項目開發商的名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轉身看向身後站著的趙文宇點了點頭:“你是真敢賭,真怕你血本無歸。”


    “18年迴來的時候,我就看中了這個項目,加上家裏給的一些,我全部錢都砸進去,買了兩間門麵,後來開發商總部出事,我真怕爛尾了,就天天晚上下班跑過來看著,現在看起來,有模有樣的。”趙文宇原本相當保守,從部隊出來後,沾染了戰友的一些脾性後才有這壓上全部身家的驚天豪賭。


    方辰仔細觀察附近的環境,在建的體育館,文化館,市醫院的新院區,還有幾棟寫字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裏將成為小城市的新經濟中心。


    方辰摸了摸下巴,:“如果順利的話,期房不算貴,所以三四倍的迴報收益應該還是有的。”


    “我們兄弟兩個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正如火如荼建設的新政務區,像是趙文宇正在瘋狂生長的野望。


    心情激昂的趙文宇,絲毫沒有注意身旁方辰的臉上表情開始變得怪異。想到這裏,方辰有些想笑,怎麽到哪都有人給自己畫大餅?


    當時在南京,曹建宇給方辰畫的大餅已經到了上市以後,給他原始股,套現個幾千萬,後半輩子靠銀行利息就能躺平生活。


    無論公司能不能上市,如果方辰願意,完全可以簽了那份股份贈予協議。


    現在迴到老家,生死之交的好兄弟竟然也要給自己畫大餅。


    看趙文宇滿肚子的衝勁,想著,萬一真的能給他衝成了呢?


    人都會做白日夢,因為那是離自己最想要生活,最近的一刻。


    關於朋友的夢想,方辰不會去打擊,但他清楚,第一次創業,大概都會失敗,就算自己全力相助,倒不如賣門麵和出租收益高。


    方辰轉身往車走去,揮揮手說道:“等著兩間門麵什麽時候交付了,我再決定幫不幫你。”


    趙文宇依依不舍的看著還沒完工的廣場,趕忙追上了方辰。


    方辰一宿沒睡,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看著趙文宇說道:“已經十點半了,請我吃午飯算了。”


    “吃什麽?”


    “隨便。”


    開車趙文宇一陣語塞,怎麽感覺又被坑了?本想著去吃個早飯,就借口不用去吃午飯了,省錢。


    當聽到隨便,趙文宇更是一口老血吐出來,“五十是隨便,五千也是隨便,接待也有個標準啊!”


    “折個中,按五百來。”


    “你讓我想想,我兜裏能不能湊得出五百。”


    方辰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道:“你請客,我付錢。”


    趙文宇挑眉露出個笑道:“多嘴問你一句,這幾年存下多少錢的。”


    “反正,夠我一兩年衣食無憂的。”方辰隻給了趙文宇一個相當模糊的概念。


    迴家的地鐵上,方辰賬戶裏收到曹建宇轉的十萬塊,並留言告訴他,如果想迴去,公司隨時都歡迎他。


    曹建宇給的十萬塊加上方辰自己攢的四五萬,這些錢足夠他在這座小城生活很久。


    趙文宇也不再多問,開車直奔天寧廣場。非節假日,廣場的地下停車場空空蕩蕩,但趙文宇就倒不進去。


    看著趙文宇試了一次又一次,方辰有些不耐煩了,催促著趙文宇把位置讓開,讓他來。


    “我怎麽也倒不進去?”誇下海口的方辰試了數次也倒不進去,蹲在車前,抱著頭,像是在懷疑人生。


    趙文宇則是胳膊搭在車蓋上,臉上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道:“我以為你可以的。”


    方辰狡辯道:“我隻是太久沒碰車了,生疏了。”


    “不然車頭往裏?”


    “不行?”


    “為什麽?”


    “那是尊嚴。”


    方辰和趙文宇在原地相互掰扯的時候,一輛瑪莎停在了二人身後。


    車門緩緩打開,一名女生從車上走了下來,走到兩人身旁,道:“請問,你們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女生輕柔的聲音傳來,才讓爭執中的方辰和趙文宇清醒過來。


    方辰轉頭迅速打量了一番女生,黑色連衣長裙,齊腰長發,姣好的容貌,還有背後那輛閃爍著三叉戟銀灰的白色瑪莎。


    趙文宇本想解釋,方辰裝作無奈歎氣說道:“我朋友剛拿到駕照,倒庫不熟練,我也沒有駕照,所以停在這裏了。”


    坑朋友,方辰向來不遺餘力。


    麵對來自方辰的誹謗,趙文宇更是氣的笑了出來。


    於是便帶著一臉笑容,道:“不好意思美女,是我的問題,因為我這個朋友科目二考了四次沒過,本想演示給他看,沒想到也出醜了。”


    “他說的對。”方辰衝著趙文宇比了一個大拇指。


    女生掩麵輕笑,道:“沒事,多練練就好,當初我也倒不進去,我來幫你們。”


    看到女生上車,方辰嘴角一挑,雙手一攤說道:“你為了詆毀我還真是不遺餘力。”


    “彼此,彼此。”趙文宇的眼光一直盯著自己的車,對方辰的嘲諷也是極度敷衍。


    方辰看了眼身邊的趙文宇,又看了眼剛好入庫的車,思路瞬間清晰,心想,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把嘴角口水擦一擦。”方辰輕輕咳嗽兩聲,示意趙文宇別盯著女生看了。


    方辰的提醒下,趙文宇也趕忙恢複正常模樣,義正言辭道:“你能不能不要汙蔑我?我是一個正人君子。”


    趙文宇口中冠冕堂皇的說辭,方辰權當是聽了一個笑話。


    他打個哈欠,點點頭道:“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你……”趙文宇剛試圖爭辯,女生就已經停好車,邁著小碎步向兩人走來。


    趙文宇臉上的嚴肅和不屑,轉變為諂媚,變臉速度讓方辰都瞠目結舌。


    他迎上去說道:“謝謝啊,可真是幫了我大忙。”


    女生將頭發撂倒而後,帶著甜美的笑容說道:“幫你們也是幫我自己,不然我的車,也得堵在這。”


    趙文宇本還想再多說兩句,哪知女孩轉身就走。


    方辰走到趙文宇身邊,幽幽的聲音恰逢適宜的響起:“你開的日產,她開的瑪莎,這車落地大概需要噶你兩腰子再搭一套房進去,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趙文宇輕歎口氣,道:“過過眼癮,好車配美女,天仙配。”


    “還是想等會吃點什麽才是最實在,上不封頂,不浪費就行。”


    “有家港式打邊爐,走吧。”


    上不封頂四個字讓趙文宇眼睛放光,聯想到方辰剛剛誹謗自己,更是堅定了要好好宰他一頓的決心。


    方辰再次攤手,示意自己無所謂,畢竟趙文宇再能吃,也不可能把自己吃破產。


    小城市的物價算不上貴,趙文宇全往貴了點,方辰也隻是揪心算不上心痛。


    等待菜品上桌,方辰伸了個懶腰,露出久違的笑容,“這樣的日子,真舒服。”


    摘下口罩的他,露出的笑容因為臉上傷口而猙獰,但趙文宇卻在那張猙獰的臉上的,看到了至少七分的真誠笑容。


    趙文宇的眼神有些複雜,他的心中覺得方辰一直遊離於真誠和偽善之間。


    真誠中透著虛偽,聊天之中會不自覺的產生一種距離感,兩個人中間像是隔著一堵牆,無法撼動。


    那些過去,使方辰難以對任何人產生信任,他築起一座高高的堡壘,把自己困在裏麵,任何企圖翻越的人都將摔的粉身碎骨。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困在暗無天日的堡壘中,默默的蹲在牆角,他始終隻有一個人。


    葉依清像是懸在天上的太陽,陽光,曾經短暫的透過堡壘的縫隙照耀方辰。


    “你除了錢曉雨,還有其它心事嗎?”望著心事重重的趙文宇,方辰的語氣卻很是輕鬆。


    趙文宇擠出個笑容,搖搖頭道:“沒什麽心事,就是有點累。”


    方辰背靠在椅子上撇了撇嘴,這麽多年趙文宇還是不會撒謊,那副臭臉,差點就把我我有心事寫在臉上了。


    心事說出來那就沒有意義了,所以他不選擇去追問。


    他伸手拿起餐桌花瓶裏一束花,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玫瑰已經淪落到用來當裝飾了嗎?”


    “玫瑰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廉價。”


    方辰看了一眼趙文宇,道:“廉價的不是玫瑰,是那些散落在街道的愛情。”


    泛濫的感情是這個畸形時代的產物,語言沒有重量,隨便說出口的喜歡與愛,還有不堪一擊的海誓山盟,讓愛情這個詞聽起來不過是一句笑話,也讓一顆顆赤誠的心轟然破碎。


    感情好像在這個時代分為了兩個極端,有人一直幸福,也有人萬劫不複。


    但我們隻願意相信自己看見的,對於那些殘忍,真實存在的卻置若罔聞。


    趙文宇打了個哈欠微微搖頭:“還是愛恨真是奇怪的東西,有的早早入土,有的卻像根刺橫在心裏,隱隱作痛。”


    方辰嗅到一絲奇怪的味道,“我們兩個單身的,在這裏討論愛情?”


    “愛情是永恆的主題,言論自由,討論一下。”趙文宇已經完全放棄自己的臉麵。


    方辰點點頭,隨口敷衍了趙文宇兩句。


    在方辰看來,在座的自己和趙文宇,一個從來沒談過戀愛,另一個隻有過一段感情,還被折磨的死去活來,好像沒什麽資格能夠談論愛情?


    兩個都想開口說些什麽,欲言又止,兩個人幹瞪著眼,尷尬的看著彼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菜上桌,趕緊吃。”


    方辰怎麽也沒想到,能緩解尷尬氣氛的竟然是一盤高鈣羊肉,雖然紋路看上去像是科技產品。


    “來,別客氣。”趙文宇趕忙附和著方辰的話。


    吃飯的時候,趙文宇想找些話說,但全被方辰給攔下,“聊不出什麽名堂的,還是趕緊吃飯。”


    說完,又端起一盤肉,倒進了滾燙的鍋裏。


    “大病初愈,暴飲暴食,真的沒事嗎?”


    “不然我問問林小妍?”


    提起林小妍,趙文宇似乎想到什麽,低下頭喃喃道:“你說張白到底去哪了?”


    “不清楚,但我們得先弄清楚林小妍和張白到底發生了什麽。”趙文宇的自言自語被方辰洞悉。


    高中時期,張白曾經短暫的和方辰和趙文宇組成過鐵三角。


    晚上放學到晚自習前,有將近四十分鍾的自由支配時間,不吃完晚飯的兩個人,經常一對一鬥牛。


    “你們倆的籃球技術真的爛到家了。”


    方辰和趙文宇在籃球上一對一的糟糕表現,讓一旁好奇觀看的張白不忍直視。


    這時候的趙文宇還不認識張白,麵對挑釁,直接將球砸了過去,放話道:“別光說不練,來試試。”


    張白站在原地,抬手接住砸過來的球,冷笑一聲。


    方辰和張白認識很久,自然清楚他的實力,趙文宇話說的太快,他壓根沒來得及解釋。


    看著事態逐漸加重,方辰默默的站到了球場邊緣。張白站在握著球站在三分線外,轉頭看向方辰,露出潔白的兩排牙齒,笑道:“他不夠看,你倆一起來吧。”


    方辰搖搖頭,有些心虛的說道:“我們兩個防你一個,不公平。”


    “沒事,盡管來。”張白的臉上帶著極度自信的笑容。


    趙文宇向著方辰點頭,示意他一起來後,方辰才帶著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站在了場上。


    兩個人剛站穩,張白瞬間啟動,一個變向晃過方辰和趙文宇,還沒反應過來,球已經應聲落入框中。


    趙文宇迴頭看去,眼神中透著驚駭,而方辰則是打了個哈欠,這樣的結果是他意料中的。


    趙文宇嘴硬道:“就一個球,有什麽了不起的?”


    張白麵露微笑,微微搖頭,將球扔給趙文宇:“你來過我,打到你服為止。”


    方辰退到一旁,雙手抱懷,等待好戲的上演。


    趙文宇持球剛剛起步,張白上前一個切斷,便直接從趙文宇手裏搶過了球。


    攻防轉換間,趙文宇被張白的變向晃倒在地,隨著一個上籃,迴合宣告結束。


    “再來。”被晃倒在地的趙文宇怒拍地板,從地上站了起來。


    兩個人攻守轉換,各有得分,趙文宇靠著自己恐怖的體力消耗著張白,方辰就站在一旁看著。


    隨著張白一個三分命中,趙文宇率先體力不支倒在地上。


    張白看著倒下的趙文宇,剛想宣布自己獲得勝利時,站在球場邊緣觀戰的方辰忽然動了。


    在張白的注視下,方辰緩步走到籃筐下,拿起跳動的籃球,走到張白麵前,平靜的說道:“他不行了,現在到我了。”


    張白看著方辰驚訝的張大嘴巴,下巴甚至都快要掉了下來,最後衝著方辰點點頭,豎起個大拇指,道:“你們贏了。”


    躺倒在地上的趙文宇捂著臉哈哈大笑,“你小子,怎麽喜歡玩陰的?”


    張白也沒力氣,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問道:“不算他,咱倆多少比多少?”


    “沒記,反正你沒贏我。”


    “有本事起來繼續比。”


    “來就來!”


    方辰看著累的已經站不起來還在鬥嘴的兩人,翻了個白眼,蹲下身子,給他們拉了起來。


    張白疑惑的看著方辰:“你怎麽不去上晚自習?”


    趙文宇是藝術生,早退或者遲到都是可以的,方辰和張白是一個班的人。


    方辰答道:“因為我一個人迴去肯定會被處罰,拉你一起有個伴。”


    聽完方辰的迴答,張白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嘿嘿笑道:“你失算了,我今天有晚訓,三節課下才能迴。”


    說完,張白和趙文宇勾肩搭背的離開了球場。


    “你這體力真可以。”


    “你的球技其實也不錯。”


    風中迴蕩著趙文宇和張白的相互吹捧,而遲到的方辰則是被罰站了一整個晚自習。


    正在吃飯的兩個人,相互迴憶關於張白的記憶,那次之後,張白也參與進了趙文宇和方辰之間,那是一段相當不錯的時光。


    直到高三來臨,趙文宇竭力備戰十二月的美術統考,張白和方辰也將所有心力投入到備戰高考中。


    趙文宇覺得迴家太浪費時間,索性住在畫室裏,沒日沒夜的練習,每周去在附近租房的朋友家洗個澡,循環往複。


    方辰心中和明鏡一般,他清楚自己考不上本科,數學和英語對他而言和天書,想過清醒的墮落,最後卻又拚死一搏。


    張白的情況要好過兩人,他穩定有本科讀,但為了心中的目標選擇放棄運動,一個月隻有一次假期,想打籃球熱身時,卻閃了腰,進了醫院。


    高三整個上半年,三個人幾乎碰不到麵,平時下課和晚自習的間隙,兩人都在睡覺。


    僅有一次的碰麵是在趙文宇統考铩羽而歸後的某個中午,三個人在趙文宇平常的畫畫的天台上。


    除不盡的心魔,趙文宇啤酒是一瓶接著一瓶,香煙一根接著一根,但因為下午要上課,方辰和張白隻能坐在一旁,陪喝了一瓶。


    高考後張白全家搬去合肥定居,鐵三角又重新變成了雙人行。


    趙文宇以前刷空間還能刷到張白分享生活,也加了微信,但後來大家都很忙,不刻意聯係的人就將徹底失去消息。


    “該不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張白身患重病,然後為了不耽誤林小妍,默默離開吧。”


    方辰嘴上調侃著消失不見的張白,但作為朋友,心中卻不希望他有任何事。


    趙文宇搖頭道:“等你過兩天去吃飯把事問清楚。”


    “我說的話,你相信嗎?”


    “不清楚。”


    從方辰在籃球場迫使張白認輸開始,趙文宇才認清真正的方辰。


    他平時臉上帶著微笑,話也少,誰說他兩句,也從不反駁,看上去待人真誠,人畜無害。


    但從某一刻開始,趙文宇看方辰像一隻隱忍,蓄勢待發,擇人而噬的猛獸,心中甚至對他產生了一些恐懼。


    所以方辰說的話,他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這樣的人慶幸是自己的朋友,如果是自己的敵人,那他或將死無全屍。


    但趙文宇有時候也在思考,兩個人真的算得上朋友嗎?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的,但好朋友間不是應該真誠以待?


    而這次方辰突然的迴來,讓趙文宇倍感疑惑。


    他對方辰還算了解,哪怕吃不上飯,睡公園都沒和他開口借過錢,這種咬碎牙都能往肚子裏咽的人,怎麽可能放棄即將到手的未來,拋下幾年間所打拚下的一切,再說迴就迴?


    趙文宇在開車去地鐵站的路上腦補了一出大戲,甚至有腹黑少年隱忍多年迴歸複仇的戲碼。


    可是現在,想到方辰孑然一身,父母反目,滿臉落魄,加上最近的表現,讓他的陰謀論產生些許的動搖。


    “等臉上的傷好了,我就去找工作。”方辰在手機上結完賬,打了個哈欠。


    趙文宇朝著方辰豎起個大拇指,低下頭感歎一聲,“你還算爭氣,我本以為你要啃老,努力工作,你還是爸爸的好大兒。”


    “好,想做我長輩,我給你機會,先給我來杯冰美式。”


    趙文宇站起身,拿起掛在背後椅子上的衣服,“喝多少都行,隻要你不怕拉肚子。”


    “是我太久沒迴來了。”方辰看著必勝客旁邊的星巴克,微微愣了一下。


    趙文宇摟著方辰的肩膀,笑道:“就是一個再普通的咖啡品牌,剛開業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人擠人。”


    “新鮮感作祟。”“唉!”


    “你歎什麽氣。”


    “新鮮感結束,故事也就講完了。”


    “你是該死的戀愛腦,三句話離不開愛情。”


    方辰最煩一種人,就是在聊天的時候總能扯到愛情上,好像他的生活裏除了愛情外,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成年人之間的感情,喜不喜歡,愛不愛的,都已經全部寫在了臉上,就連掉眼淚都要考慮時間,分手後再撕心裂肺,再難過,第二天也要調整過來,因為不好好工作,連飯都吃不上。


    人是很奇怪的,當對方絕情的時候,往往會開始抱怨,大家明明是和平分手,為什麽何必把話說的無比絕情?


    如果,對方不忍心傷害你,把話說的稍微委婉一些,那內心又會給自己加戲,無時無刻不再想,那個人心裏是不是還有我,也同樣放不下我。


    當對方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很明白的時候,該識趣一點,頭也不迴的離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再去聯係對方隻是把自己放到一種卑微的位置,自討沒趣。


    如果是一個理智成熟的人,忍住和及時止損是必修課,如果忍不住那也隻是自己不想忍住,忍住不聯係確實很難,但要知道,忍住不聯係的人,如果認為你也同樣重要的話,比你還更加忍不住。


    每個人都渴望擁有一段平等的戀愛關係,如果這段戀愛關係是你靠著卑微求全換來的,對方心軟,你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但那也不是對方的第一本意。這樣的戀愛關係走不長久的。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對的人終究會重逢,而錯的人終究也會走散。


    方辰想起自己的一個大學室友,偶爾的夜聊,話題無論處於何種程度,都能被他拉到感情方麵。


    寢室裏的眾人對此嗤之以鼻,給他取了一個戀愛腦的稱號,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對感情的理解確實獨到。


    方辰已經記不太清那個室友的名字,隻記得他家做家具生意,家庭條件不錯,還沒畢業就在河西給他全款買了房,大概生活沒有煩惱就會胡思亂想。


    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個室友文筆不錯,本身是和他一起專升本,但後來機緣巧合下開始寫小說,成了全職作家後,雖然每個月收成不定,也有家裏幫襯,但至少能養活自己。


    其實六個人一起生活了三年,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感情算不上多深,無非就是臨別時喝了一頓酒。


    方辰也記不得班上幾個同學的名字,如今大家天各一方,也沒必要維持那些虛假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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