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時禦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大概就跟香菜一個性質吧,有的人喜歡,自然也有人非常討厭。”


    “對。”豐爺爺夾了一筷子香椿炒蛋,“這段時間正是香椿發嫩芽的時候,很多人還會摘了拿去鎮上賣。”


    而且價格不低,他其實也有點意動,但這段時間地裏的活有些忙,他還真沒時間摘了去賣。


    見白逍似乎很青睞這道菜,簡時禦湊到他耳邊問道:“真覺得很好吃?”


    白逍邊吃邊點頭。


    “那我們迴去的時候去鎮上多買點帶迴a市。” 好歹也算特產,帶迴去讓白逍多吃幾頓也不錯。


    白逍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歡嗎?”


    簡時禦朝他寵溺一笑,“你喜歡就夠了,大不了我不吃就是。”


    “算了,那東西又放不了多長時間,買迴去糟蹋了就不好了。”


    見白逍都這樣說了,簡時禦也沒再堅持。


    他本來也隻是想讓白逍高興高興。


    這頓飯直到天開始擦黑才結束,碗筷是白逍和簡時禦洗的,豐爺爺既感動又覺得不好意思。


    家裏沒什麽可以娛樂的,大家便坐在堂屋開著電視聊天。


    豐年在看電視,偶爾還要分神聽幾人說話,看起來比所有人都要忙。


    或許是覺得氛圍到了,白逍將自己心裏的打算說了出來。


    “爺爺,我想帶你和豐年去a市生活,你願意去嗎?”


    豐爺爺吸旱煙的動作停下,布滿溝壑的臉上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是感動,最後又漸漸平靜下來。


    就連豐年都不看電視了,轉而直勾勾地盯著白逍。


    被兩人這樣盯著,白逍原本期待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因為他不確定兩人會不會答應。


    “小白,你有這份心,爺爺非常感動,可是,我不能答應你。”


    “爺爺……”白逍皺起眉頭。


    豐爺爺將手往下壓,示意他平靜下來,“小白,先聽爺爺說,你知道嗎,爺爺已經在這片土地生活幾十年了,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思想觀念,都已經和這片土地深深融和了,讓我換個地方生活,我還真不習慣。”


    “再者,a市的消費水平我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但我知道,帶一老一小兩個拖油瓶,在那樣的大城市生活,花費一定不小,這份情,老頭子我承受不起。”


    白逍迴道:“爺爺,你們不是拖油瓶,而且我是自願的,以我現在的能力,承擔你們的生活完全不是問題。”


    豐爺爺還是搖頭,“小白,爺爺知道你有能力,可我們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你能偶爾迴來看我們一眼,我就非常滿足了。”


    “這輩子我勤勤懇懇靠一雙手養大兒子孫子,不想臨到老了,還要背負一份巨大的人情,這樣我心裏會不好受的。”


    其實他是個很要強的人,寧願苦一點,也不願意麻煩別人。


    他透過門外,看了某個方向一眼,笑道:“而且這裏還有我要守護的人,要是我走了,以後就沒人去守著他們,看著他們啦。”


    他口中要守護的人,自然是他逝去的妻兒,這是他一生的痛,是一輩子也割舍不下的人。


    他都想好他的老年生活了,等孫子長大了,能獨自生活了,他就一個人守著這方小院。


    偶爾去給妻子、兒子兒媳掃一下墓,再和村裏的老頭們下下棋,嘮嘮嗑,平平淡淡地過完餘下的時光。


    要是他活得長一點,還能看到孫子娶妻生子,那樣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聽豐爺爺這樣說,白逍心裏有點堵,可他還想再爭取一下,“爺爺,難道你就不為豐年考慮一下嗎,a市有更好的教育,對豐年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豐爺爺臉色變了變,心裏有些掙紮。


    他知道孫子懂事又聰明,最重要的是還好學,就算有家庭拖累,他的成績依舊名列前茅。


    如果有更好的教育資源,肯定會……


    想到這裏,他閉了閉眼,心底是前所未有的糾結。


    正在這個時候,豐年開口了,“小白哥哥,謝謝你,但我不打算去a市。”


    “為什麽?”白逍本以為豐年會是最期待的那個人,沒想到他會拒絕。


    “因為這裏是我的家呀。”十歲的小少年眼神格外清亮。


    “就像爺爺說的那樣,我也是從小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這裏有我的爸爸媽媽、爺爺、我的小夥伴,還有很多很多東西。”


    “但你放心,我不會一直待在這裏,我會靠我自己的能力走出去,等我小學畢業,我就可以去鎮上讀初中,之後我還會努力考進市裏的高中,小白哥哥,你相信我嗎,我一定會憑自己的努力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


    “小白哥哥,你在a市等我好不好。”


    燈光下,豐年臉上的笑容刻進了在場每個人的腦海中。


    白逍愣了好一會兒,就連簡時禦都對這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孩子刮目相看。


    這樣一番話,換做其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還真不一定說得出來。


    而且爺孫倆不貪圖富貴,不挾恩圖報,這樣的人品,十分難得。


    “小白哥哥?”豐年捏著衣角,巴巴地望著白逍。


    白逍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要是兩人爽快答應,他還沒那麽難受。


    雖然兩人說了那麽多,還各有各的理由,但他總覺得爺孫倆是不想給他增添負擔。


    可他們態度太堅定了,他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迎著豐年亮晶晶的眼睛,他略帶沙啞道:“好,那你們也要答應我,要是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時間找我。”


    “嗯。”豐年重重點頭。


    簡時禦見氣氛有些沉重,而且白逍的心情似乎也不那麽好,想了想,開口道:“豐年,我資助你上學怎麽樣?”


    豐年家裏的情況白逍跟他提過,之前白逍說要帶人去a市生活,他就沒提資助的事情。


    如今人既然不願意去,那他作為白逍的男朋友,自然也要出一份力,就當是做善事了。


    而且說實話,他還挺喜歡豐年這個赤誠的小孩。


    “啊?”豐年傻愣在了原地。


    豐爺爺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最擔心的,其實就是以後孫子上高中和大學的費用。


    那時候他年紀越來越大,他害怕自己沒有掙錢的能力了。


    “小、小禦啊,你說的是真的嗎?”


    對於白逍去a市的提議,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但要是有好心人資助孫子上學,那他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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