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為重,重蓮隻好暫時放下所有事情,在家裏休養了整整五天。


    等到劉太醫幾次診脈,確定她能正常活動了,她便立刻協助重頡查案。


    案子越查越讓人心驚,小小一個縣城,卻能窺見整個長樂郡的真相——長樂郡已經成了邪道們的遊樂場。


    那個告訴皇帝她孩子身世的邪道莫雲,糾集了不少修道者,以教導邪門術法為誘餌,誘使他們不斷拿人練手。


    這些修道者還以為莫雲是個叛出師門的貪財之人,隻要錢給到位,就能夠學到通天的手段,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摻和一個什麽樣的陰謀。


    整整十年,他們不斷殺人玩兒命,將無數無辜者的鮮血和冤死的靈魂,獻祭給妃陵裏的那位邪靈。


    臨縣的牢房都快要被殺人犯填滿了,連搶劫傷人竟然都成了輕罪。


    重頡一封封死囚求複批的折子往京城刑部發,人都有快麻了。


    看著還幫自己整理材料的女兒,重頡神色複雜:“邪道就這麽厲害?動動手就能讓普通人變成殺人犯?”


    重蓮點頭又搖頭:“不是他們厲害,而是他們會大多會辨氣看相,一開始就選擇心胸狹窄,喜歡逞兇鬥狠的人做目標。


    這樣有犯罪潛力的人,隻要連續刺激,再稍稍加以能激發情緒的小手段,就能激情殺人,接著殺無止境。”


    她將一摞摞資料挑出來,標注出兇手們招供的引誘者的容貌特征:


    “如今整個臨縣的環境氛圍不好,大環境會加強這種動輒殺人的緊張感,讓百姓們民風狂躁,我們需要盡快將所有隱藏的邪道人都清除出去,如此,百姓們休養生息幾年,臨縣就會漸漸迴歸平靜了。”


    見重頡還是眉頭緊皺,她安慰道:“爹也不用太擔心,邪道雖多,卻都不成氣候,否則何至於過去極少聽聞呢?”


    這裏畢竟是法末時代,還不至於就讓這些人動搖了國本,改變了天道。


    但如果一直由著那個隱世門派胡搞下去,亂世將出必有妖孽,世道就要真正改變了。


    重蓮眉眼舒展,眼底的墨色卻很深:“必須要阻止他們啊。”


    重頡點頭:“爹明白輕重。”


    他給手下人再次一一核對明天各自的詳細任務,等他們都走光了,才迴來對重蓮道:


    “事情再著急也有做完的一天,爹知道你現在本事大,既是急著立足,也是想為百姓們做事,所以才這樣拚。


    可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麽樣了!誰家懷孕的婦人會把自己瘦脫相?!


    爹知道你心裏顧慮多,可再有顧慮,難道還能重要得過你的身體嗎?”


    重蓮無奈:“爹……”


    重頡搖頭:“叫爹也不行,迴去休息。”


    重蓮又感動又無奈:“也就是您了,旁人要是有我這麽個小棉襖,不得好好哄著讓多幹活兒,好讓爹爹升官發財!”


    重頡板著臉收走她手裏的東西:“你爹我當然要升官發財,但前提是你得好好的,不然我幹個什麽勁兒?”


    重蓮為難:“可是爹,我需要功績傍身才能睡得著覺,吃得好飯。”


    重頡肉眼可見地猶豫起來:“真的?”


    重蓮重重點頭:“真的!”


    重頡猶豫了一下:“你等等,我去問問你娘。”


    重蓮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噗嗤一樂:“我爹也太可愛了,真是絕世好男人。”


    話音剛落,就見門口一暗,身形高大修長的霍殤走了進來。


    重蓮立刻站起身來:“聖上。”


    霍殤神色淡淡地看著她,目光落在她瘦得尖尖的下巴上:“你要跟朕生分了?”


    重蓮謙和溫順地道:“隻是因為不能達到聖上的預期,所以便主動將您給的特權還迴去。”


    霍殤漆黑的眼眸裏黑沉沉得可怕:“長樂郡主的有些堅持,讓朕看著很有意思。”


    重蓮疑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是真的不明白他:“您想要我怎麽樣呢?”


    霍殤心頭無名怒火烈烈燃燒:“吃好你的飯,朕還不差你一個懷孕的婦人來做事。”


    重蓮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是在關心她。


    她心中微微一歎:“是,多謝聖上關心。”


    她心裏曾經在乎他,雖然那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既然已經體會到了帝王的翻臉無情,便徹底收心,隻將他當做無情資本就好了。


    資本再發瘋,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資本再翻臉,也會為了足夠大的利益繼續跟她把手言歡。


    隻要她一天能做旁人做不到的事,他就是不爽她的不識抬舉,又能怎麽樣?


    霍殤明顯感覺到了這次麵對麵時,她眼神的不同,沉沉盯著她:“你非要如此?”


    重蓮幾次溫言退讓,他卻氣勢越來越強,心裏也生出了厭煩的火氣:


    “我實在不明白您到底要怎麽樣,如果您隻是生氣我萌生退意,我說了,那是人之常情,我就是害怕就是恐懼,就是因此想要遠離您。


    這就是實話,您自己也已經看得清楚明白,我就是想假裝也沒機會吧?


    要是您非得計較我這個人之常情,我也沒辦法。或者您就是想聽一點好聽的瞎話?


    行啊,隻要您點頭,我天天說給您聽!隻是,到時候希望您不要又責怪我虛情假意,對您不夠真誠了!”


    她說完了這些,見霍殤臉色更差,索性繼續輸出:“我不過是出來幹活兒想養活自己和孩子,您是天下之主,我敬著捧著,誠惶誠恐,差不多也該夠了吧?


    就非得您來了我喜笑顏開,您不高興了我驚恐落淚,每天跟個小媳婦兒似地,在床上巴巴地等著您來寵幸,您才覺得高興?覺得被尊重?


    您這麽難伺候,我可真是伺候不起!我是睡了您,可我也兢兢業業給您打工,替您鏟除反賊,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啊!


    是啊,春天是來了,您難免就會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實在不行您找別人行不行?有的是人愛躺平了等著您寵幸,不然就哭唧唧啊!”


    霍殤從來不知道她這張漂亮的小嘴兒,叭叭叭的這麽能說,氣得胸膛起伏:“重!蓮!”


    重蓮瞪著眼睛:“在呢!您吩咐!”


    霍殤沉聲道:“朕今日就可以下旨讓你和離,勒令你進宮!”


    重蓮連連點頭:“真的嗎?我不信!要不您現在就寫聖旨?”


    霍殤:“你當朕不敢?”


    重蓮:“那您就寫啊!強取豪奪多,屈辱人婦,好玩兒啊!正好給太後一脈把柄!”


    霍殤:“朕有三十萬雄兵,還會怕這個?朕現在就寫!”


    重蓮:“寫!不寫不是皇帝!”


    兩個人針鋒相對,一聲高過一聲,聽得外麵的人都驚得臉色發白。


    直到重蓮體力不支地捧著肚子坐下,捂住額頭說不出話來。


    霍殤猛地走了過來:“怎麽了?”


    重蓮捂著頭不說話。


    霍殤滿眼躁鬱地扶住她,讓人去叫劉太醫。


    門外守著的眾人如蒙大赦,幾乎是飛奔而走。


    重蓮緩了緩,抬頭抓住霍殤的大手:“我要當國師,我必須要當國師,現在您還給不給我當,您給我個準話。”


    霍殤沉聲道:“你食言而肥,朕卻不會。”


    重蓮點點頭:“好,我您說了,我就信您。隨便您想跟我吵什麽,等我做完事情咱們再慢慢吵,行不行?”


    霍殤定定地看著她。


    重蓮也看他,神色堅持,眼底有對未來事業的堅持,唯獨沒有對感情的彷徨。


    霍殤忽然覺得很沒意思,鬆開她:“好。”


    他沉聲道:“你做好事,朕幫你保胎,給你國師的尊崇地位”


    他沉沉看著她,想說什麽,又把那些話全部咽了迴去。


    重蓮沒有看見他的眼神,她隻是如蒙大赦,這位祖宗總算還能聽得懂人話,不是非要讓她陪著演戀愛腦的劇本。


    她略微歇息,等劉太醫診脈之後說她沒事,就立刻按照原計劃去做事。


    走了兩步,她猶豫一下頓住:“聖上要一起去辦案嗎?”


    霍殤冷淡搖頭:“不去。”


    重蓮鬆了一口氣,眉眼間十分輕鬆:“好,臣妹告退。”


    霍殤心頭忽然冒出一股無名業火,燒得他站起來,大步流星往外麵走:“朕改主意了,朕得看看朕這未來國師是怎麽辦事的。”


    重蓮:“……”


    他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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