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夫人看著侍衛看似恭敬,實則強勢的嘴臉,險些控製不住破口大罵。


    侍衛道:“老夫人不捎信的話,我就先走了。”


    他說完就走,連演戲都演得敷衍難看,顯然生怕她看不出來她兒子被為難了。


    韓老夫人隻覺得唿吸困難,腦子嗡嗡作響。


    她下意識追著侍衛走了好久,快到了宮門口的時候,才終於迴過神來--這是霍殤對她的報複!報複她剛剛試圖為難重蓮!


    韓老夫人咬牙。


    看來之前一直猶豫的事情,不能再猶豫了!但在事情徹底辦妥之前,一定不能再碰這個喪門星了!


    她陰沉著雙眼離開,到了家裏還得應付嫉妒紅了眼的親戚們,等人走完,把屋子裏的東西都砸了好幾件。


    等心平氣和,她才叫來心腹,讓她立刻去給遠在江南的兒子寫信,讓他盡快把那個東西送迴來。


    信中重重注明:重氏女已經跟皇帝兩廂情好了!務必不要再心軟猶豫!


    康寧宮中,霍殤皺眉輕拍著重蓮的脊背:“朕和姨母已經把她弄進了宮,你何必非要親自應付她。”


    重蓮皺著眉頭說不出來話。


    霍殤眉頭緊皺:“實在不行這個孩子……”


    重蓮轉頭看他,直勾勾的眼神讓霍殤把剩下的話咽了迴去。


    等她懨懨地去躺著,他才道:“倒好似你才是皇帝,朕是你的妃子。”


    重蓮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就掉了眼淚。


    霍殤瞬間僵住,下意識抬手想去給她擦擦,卻沒快過重蓮。


    重蓮匆忙抹掉眼淚:“我最近情緒不大穩定,兄長別介意。”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想起過年幼時流浪的日子了,最近可能吐得太多了,就總是會想起翻垃圾吃的時候,被熏得幹嘔的事。


    但她的情緒來得快也走得快,還不等霍殤說出什麽,她自己就又笑了出來,覺得自己剛剛哭唧唧的樣子很搞笑。


    霍殤:“……”


    他深深地看了重蓮一眼。


    附身金晨宇的那個邪道曾經說過,重蓮並非本主,而是惡鬼上身,可能如今跟自己相處的這個小鬼,曾經過得很不好吧,才會在不經意間露出那樣的神情。


    他問道:“一會兒想吃什麽?”


    重蓮立刻接話:“涮羊肉!”


    已經吃了五天涮羊肉的霍殤:“……安排。”


    重蓮愉悅地笑了起來。


    重蓮在宮中住到初九,霍殤又開始恢複正常工作,重蓮見他天天忙工作還要來見自己,實在是承受不住這種氣氛,就迴家了。


    秦太妃極想一起去,但剛開年事情多,便交代了一堆,一心想著趕緊忙完就去照顧她。


    重蓮表示自己完全沒問題,沒想到到家就吐了昏天黑地,一整天吃什麽吐什麽,整個人都是虛脫的。


    她熬了兩天,昏昏沉沉地聽見碧玉來稟告,說是她父兄都到了,如今已經被請到了正廳。


    重蓮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略作打扮出去,剛進待客廳,就看見撒曬得黝黑的四個人正神色各異地坐那兒。


    其中年紀最大的男人,正皺眉打量著客廳裏的昂貴花瓶,眉頭的川字能夾死人。


    在原主的記憶中,家人是她短暫的生命裏最美好的迴憶。


    父親慈愛溫和,母親彪悍聰明,兄長包容一切,他們將她當做臻寶一樣寵愛,從不讓任何人說她一句不是。


    記憶是作用在腦子上的,能夠浸潤到靈魂深處,讓重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嚐過了被家人疼愛著長大的滋味。


    重蓮從一開始確定了家人的安全之後,就一直沒有對此做過任何舉措。


    她總拿沒準備好的借口,實則是沒準備好怎麽跟這些人相處。


    見父親重頡眉頭緊皺,眼光不善,重蓮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們最好跟大多數世俗父母一樣,這樣她布局的時候才不會覺得……


    大廳裏四個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了她,父親重頡愣了愣,一個健步衝到她麵前,抓住她的手,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爹爹的乖寶兒!你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當了郡主都沒飯吃嗎?都是爹不好啊,是爹爹不謹慎,才讓人抓住了把柄,不能在家裏給我們乖寶兒掙錢享受啊!你都當郡主了,卻竟然用這麽廉價的瓶子!”


    重蓮:“……”


    他竟然不是在嫌棄懷疑她攀上了高枝兒,又或者不滿她居住在縣主府不去伺候婆婆,而是,在嫌棄價值千金的名貴瓷瓶廉價?!


    重蓮:“!!!”


    她僵硬著身體,唿吸都放輕了,一動也不敢動。


    正無措,重母季妍已經也到了跟前,指尖顫抖地伸手抱住她,先是嗚咽,然後大哭。


    唯一還正常的兄長重荷繃著臉,臉色比臉上的膚色都要黑沉難看:“韓家豎子,食言而肥!”


    重蓮:“……”


    她求救地看向碧玉。


    碧玉哪裏受得了她濕漉漉的眼神,忙上來解圍:“郡主這兩日害喜嚴重,一直吃不下飯,重大人和夫人公子不如都坐下來說話?”


    重頡還哭得止不住聲,季妍伸手一拉丈夫,語調溫柔,語氣不容置疑地道:“好了,別哭了,嚇著蓮蓮了。”


    重頡忙擦擦眼淚,眼巴巴地看著女兒,雖然不舍得,但還是聽從妻子的話撒開了手。


    重蓮僵硬地衝他們乖巧笑笑,直接麻爪。


    原主是不是對父母兄長戴了什麽奇怪的濾鏡,怎麽從記憶裏看到的慈父嚴母寬容兄長,竟然是加大加深plus版本的?


    眾人坐下,重蓮卻踟躕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隻能幹巴巴道:“父母兄長辛苦了。”


    季妍擦擦眼淚,露出溫柔的微笑:“好孩子,爹娘兄長不在你身邊,這些年你一定很委屈也很害怕,以後不會了。”


    她衝著另外一個青年招招手:“這是我和你父親在邊關收的義子君寶,這次咱們一家能團聚,多虧了他帶著你爹和兄長立功。”


    那青年忙道:“娘言重了,都是爹和大哥眼睛太毒。”


    重蓮鄭重起來道謝:“多謝二哥。”


    君寶是個俊朗陽光大男孩,聽見她叫二哥,摸摸後腦勺傻笑了起來。


    重蓮心情稍鬆,緩和了一下心情想說點兒什麽,卻又犯了孕吐,忍著難受說了一聲,就匆匆出門。


    身後的四個人連忙追上。


    季妍腳步忽然一頓:“等等。”


    重頡著急:“等不了了,妍妍,咱們有啥話都迴去說,先去看看蓮蓮!”


    季妍瞪他:“你沒看出來孩子跟咱們生分了嗎?這事兒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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