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問題,劉協很好迴答,隻需要說出那個名字就行。


    問題是說出名字之後呢?曹操去殺了曹丕?為曹衝報仇?


    這就是笑話。


    曹衝是曹操的兒子,但他已經死了,曹丕也是曹操的兒子,他還活著。


    一旦把曹丕殺害曹衝的事情說出來,這就等於架著曹操殺曹丕。


    曹操若是後悔,必然會除掉自己,就算是現在不除掉自己,以後也會除掉自己。


    曹衝一死,曹丕是第一繼承人,世子的身份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曹操斷不會殺了曹丕,在曹丕接任曹操位置的時候,曹操必然會掃平障礙。


    劉協眼睛眯了起來,與曹操對視半晌,突然明白曹操為什麽來這裏了。


    他蹲了下來,“丞相,衝兒的死我也很傷心,但衝兒怎麽死的我實在不知道。”


    “醫生不是說是毒鼠咬傷嗎?”


    曹操一愣,沒有迴答,而是在地上給劉協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這正是他希望聽到的迴答,荀彧既然能看出來,殺曹衝的人是自己的兒子。


    他相信劉協也能看出來,但都是自己的兒子,曹操怎麽下得去手。


    同時因為曹衝的死,整個相府的流言四起,都認為是二公子曹彰和三公子曹植其中一人動手。


    尤其是二公子曹彰,殺了曹丕和曹衝,他即位的可能最大。


    但曹操懷疑最大的是曹丕,隻是此時還不確定。


    磕完頭,曹操沒有說話,身上滿是落寞。


    他轉身向殿外走去。


    “丞相!”劉協叫住了曹操。


    曹操停下腳步。


    “丞相!”劉協又叫了一聲,“我要迴徐州了,你保重!”


    “家事處理好,可來徐州。”


    曹操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頹廢的走出大殿。


    他此時不是那個征戰沙場的梟雄,而是失去孩子的父親。


    ……


    去往徐州的路上。


    劉協和曹節坐在馬車裏。


    曹節躺在劉協的懷中,“陛下,衝兒死了,丕弟中毒!”


    “這一切到底是誰做的?難道真的如府中傳言一樣?”


    劉協沒有說話,或者他也不知道怎麽說。


    在別人眼裏殺害自己的親兄弟那是大逆不道,更是罪不可赦。


    但在帝王家裏,這是正常操作,甚至屢見不鮮,皇位之爭向來如此。


    曹操隻是初成為一方霸主,若是世家則是立馬明白這一切。


    至於誰殺了曹衝不重要,死的人,永遠沒有活著的值錢。


    而是曹操懷疑誰?隻要懷疑誰,誰就成為了兇手。


    劉協清楚,曹操已經猜到是曹丕,但曹操不忍心殺曹丕,才在大殿上三問劉協誰殺了曹衝。


    “節兒!”劉協攥著曹節的手,“莫要傷心,丞相會處理好一切的!”


    劉協心中歎了一口氣,曹操當然會處理好,而且處理的非常好。


    若是沒記錯的話,曹操會給丞相府中配貓,三個公子府中都放上貓。


    然後讓曹彰和曹植為曹衝守靈,曹丕這個時候,硬是要湊進來,徹底暴露了自己。


    ……


    丞相府中。


    荀彧急匆匆的跑到曹操麵前。


    “陛下走了?”曹操臉色陰冷坐在大殿之中,灌了自己一口酒。


    “迴丞相!陛下走了!”荀彧立馬迴答道,“還帶走了皇後!”


    曹操點點頭,他知道劉協為什麽此時走,曹衝一死,曹操必然大怒。


    肯定會徹查,雖然不至於讓外界知道真相,曹操必然要知道真相。


    劉協不想卷進來,更不想讓曹節卷進來。


    這是曹操家事,不是國事。


    曹節雖然是曹操的女兒,但曹節已經嫁出去,就不適合摻進來。


    曹操也知道不能攔著劉協,更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曹衝死亡的真相。


    若不是曹衝的事情,曹操真的想要多留劉協一段時間。


    但眼下,他要知道曹衝死亡的真相。


    曹操微微抬頭看向荀彧,“讓你準備的事情做的怎麽樣了!”


    荀彧拱手道,“按丞相吩咐,我已經命人抓來二十隻貓!”


    “三位公子住處一人五隻,剩下的全散放在相府!”


    曹操這是用排除法,既然曹衝被毒鼠咬傷,而毒鼠還沒抓到。


    老鼠這種東西,發現一隻,必然是一窩。


    同時也能鑒別,是毒鼠咬傷曹衝,還是毒蛇咬傷。


    荀彧接著說,“曹衝公子的靈堂也已經布置好了!”


    曹操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站起身來,看著外麵昏暗的天空。


    他眼神中滿是厲色,“走陪我去靈堂!”


    荀彧一愣,沒有多說什麽,點點頭跟上。


    白綾。


    到處都是白綾。


    整個相府都掛上了白色白綾。


    曹操站在棺槨前,看著漆黑的棺槨,曹衝的仰著頭跟自己說話樣子,一幕幕在腦海中不斷翻湧著。


    噠噠噠!


    “父親,四弟!”曹彰身上披麻戴孝,臉上充滿著痛苦和驚訝。


    “跪下!”曹操沒有說話,聲音中充滿壓抑的憤怒。


    曹彰一愣,立馬跪在一旁沒有說話。


    “四弟!”曹植身上同樣穿著白衣,直接衝了進來,身上還滿是酒氣,很顯然這家夥昨夜宿醉。


    曹植直接跪在地上,“父親,是兒臣的錯!”


    “兒臣沒看好……!”


    “跪下!”曹操死死的攥著拳頭。


    雖然他心中懷疑曹丕,但是這兩個兒子,也沒有洗清嫌疑。


    曹彰和曹植,都不在府中,難免不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故意不在府中。


    曹操迴頭看著自己兩個兒子。


    曹彰和曹植臉上滿是害怕,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們都知道曹衝是曹操最喜歡的兒子。


    啪!啪!


    曹操一人甩了一個巴掌。


    曹彰和曹植低著頭,沒敢說任何的話。


    曹操敢要說話。


    “衝弟!衝弟……”曹丕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濃濃的哭腔。


    曹丕身體虛弱到走到走不穩,幾乎是用爬著來形容,但哪怕如此,他也依然衝進了曹衝的棺槨前。


    哭著說道,“衝弟,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哥哥應該替你死啊,哥哥怎麽不能替你死啊!”


    “衝弟,衝弟……我應該替你去死啊!我應該替你去死啊!”


    曹丕的哭腔異常悲憤和傷感。


    和曹彰、曹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曹彰和曹植一言不發,雙眼通紅的,跪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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