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後娘娘真心待我,請恕老夫無禮,我剛才聽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意思,陛下似乎對太子之位還有別的考量?”


    成漣剛從邊關迴來,還未完全看清如今朝中的局勢,不然也不會在聽了楚後和蕭雲淵的一番話後,還抱有疑問。


    楚後點了點頭,道:“如今陛下十分倚重穆相國,穆相國又是二皇子蕭雲歡那邊的人,雲淵的太子之位做得甚是不穩啊。”


    “太子殿下說如果和穆相國結為秦晉之好就可讓穆相國改投太子殿下門下,可是陛下那邊並不樂於促成此事,難道說…難道說陛下已經動了廢長立幼的心思?”


    “正是!”楚後焦急地道:“雖然經過本宮多年打點,還有本宮爹爹護國公當年留下的那些人脈,朝臣中大多還是太子的擁護者。可是近些年來,陛下與本宮愈發生疏,卻與姚貴妃如膠似漆,又有穆相國在一旁煽風點火,想必陛下已經心向蕭雲歡了,眼下隻是礙於祖宗的規矩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成漣沉眸道:“隻怕就等太子殿下一個犯錯的機會了。”


    楚後連連點頭:“所以太子不能犯一點錯,否則本宮母子就要身陷水深火熱之中了。”


    成漣終於明白了楚後話裏的意思,長歎了一口氣,拱手道:“我兒成玉當日夜深出恭,不慎摔倒於家中井口,當場氣絕。家中護衛自邊關歸來,山野脾性不知悔改,無視國法,藐視家規,當街殺人,聚眾鬥毆。我已親自將這等無賴潑皮送到順安府嚴辦,這些都是我成家家事,與太子殿下毫無關係。”


    聞言,楚後三度落淚。


    她將手覆上成漣將軍的袖袍,感激不已。


    “我已經明白了成將軍對本宮母子的赤誠之心,隻要來日雲淵榮登寶座,將軍必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老夫不求富貴權勢,隻求代替護國公護佑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一生無憂。”


    一番感人肺腑的話說完,成漣將軍就要告退。


    楚後忙命侍女綠竹去拿了宮中的一些珍貴補品給成漣帶迴去。


    待成漣再次叩首謝恩,接過綠竹手裏的一堆補品邁著爽朗地大步走出太子殿時,楚後馬上擦幹了臉上的淚珠,笑意襲上眼角。


    “母後變臉可真是比翻書還快呢!”蕭雲淵見慣了他母親的手段,此刻倒也不足為奇。


    “你以為隻有我會變臉,你看那成漣老頭兒來的時候滿腹委屈腳步沉重,再看他走的時候都要健步如飛了!”


    蕭雲淵冷冷哼了一聲:“他就不是來為成玉討公道的。”


    楚後滿意地看了看兒子,心想除了在穆容若的事情上,她的兒子還不算太傻。


    “他剛從邊關迴來,初到這朝堂之上,自然要找顆大樹好乘涼。比起蕭雲歡,你外祖父和他的關係當然讓他與你更好親近。至於他那個私生子成玉,本就不是他器重的,不然也不會由得袁氏放在外麵養著不聞不問。如今他兒子死了,這件事你也摻合了進來,他不去陛下麵前請求公正,而是來我麵前訴苦,可見早有打算。我們母子如今欠了他的情,他更是求之不得。眼下我們正是用人之際,且先看他日後的作為吧。”


    蕭雲歡忍不住打量起他的母親,眉頭皺了又皺。


    “你看什麽?”楚後被兒子看得一臉不自在。


    蕭雲淵道:“母後這份心思若是多用在父皇身上,我的境地何至於此?”


    楚後氣得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就要迴宮。


    路過太子殿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太子側妃正在一旁側立。


    喬清君見到楚後立刻躬身行禮。


    “母後…”


    楚後見到她這副膽怯卑賤的樣子甚是討厭,不由得把胸中的一口悶氣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楚後上前就是一腳,踹得喬清君立刻倒在了地上,胸口疼痛難忍。


    “本宮抓不住陛下的心是本宮人老色衰,你正值青春年華卻也抓不住太子的心,簡直廢物!”


    說罷,楚後帶著侍女拂袖而去。


    喬清君捂著胸口好一陣起不來身,連忙讓身邊的侍女紫茹去叫禦醫。侍女才要離開,蕭雲淵從殿內走出來攔住了她。


    看到喬清君這副痛苦模樣,他不禁俯下身子問道:“可是母後踢重了?”


    喬清君難得聽到蕭雲淵對她說話如此軟言細語,當即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媚態:“殿下,清君胸口好痛,殿下可否扶我迴去…”


    蕭雲淵冷笑了一聲,說:“痛點好啊!痛了你才知道太子的側妃不是那麽容易當的,當初你不顧死活的嫁進來,就該知道今日會有此遭。”


    蕭雲淵又對侍女紫茹道:“不許給側妃請禦醫,她身子骨硬朗得很,自己將養幾日也就好了。”


    說罷,蕭雲淵也離去了。


    喬清君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那麽冷漠,那麽無情,心頭不由襲上一股恨意。


    蕭雲淵,你心裏不就是有個穆容若嗎?


    我早晚要將她踩在腳底下,讓她也嚐嚐被踐踏羞辱的滋味。


    兩個月時間終於過去,穆容若解禁了。


    一大早,心情極佳的穆容若精心打扮了自己。


    她今日穿一件水紅翎霧子羅衫,下麵是白色雲翅千水裙,頭戴白玉點紅寶石步搖,腳蹬紅色小緞靴。


    穆容若精神奕奕,滿麵生香地先去東跨院給母親王氏請安。


    王氏囑咐了她幾句莫要再闖禍搗蛋,又閑聊了幾句,因身體不適,就匆匆讓她退下了。


    穆相國一早就去了朝堂。


    穆容若見無人管她,因被憋悶久了,她此時在家一刻也呆不住,於是帶了小艾和薑佑就要出府去。


    這次她學乖了,請安時先求了王氏,所以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


    言兒被剛從老家迴來的張媽媽叫了去,說是有東西捎給她。


    穆容若自然知道定是許久未見,張媽媽想女兒了。於是免了她們母女這兩日的侍奉,讓她們好好團聚一下。


    本來言兒還很不情願,可是穆容若明令禁止她靠近之後,她隻得被迫休假。


    拿到了例錢的穆容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醫館。


    當她將滿滿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送到大夫手上時,大夫喜極而泣。嘴上還說著,就知道相國公府的娘子不會欠他這點銀錢。


    穆容若臉上也笑嘻嘻的,心裏卻心疼極了這些銀子。


    畢竟才發了這個月的例錢,還沒在手裏捂熱,頃刻就散出去了。


    出了醫館之後,穆容若可憐兮兮地看著身後兩人。


    小艾裝作看不見的把臉扭到一邊,當初她就是被穆容若用這種眼神哄騙了她的所有積蓄,這次好不容易先預支了月錢,她可不想再被騙走了。


    見小艾無望,穆容若又去看薑佑。


    薑佑呆呆地道:“五百兩都給你們買了一個月的吃食了,現在我也分文未有了。”


    穆容若心中叫苦不迭,沒有銀子她就算解禁了,跑出門又能幹嘛?


    “姑娘,不如去找晴嵐姑娘借點?”小艾在一旁出主意。


    “還是你鬼主意多!”


    穆容若覺得反正好久沒見晴嵐姐姐了,這次出門正好去看看她。


    三個人乘著馬車到禮部尚書方大人家停下,薑佑跳下車拿下轎凳扶穆容若下來。


    尚書府門口的小廝見是相國公府的馬車,又見車上下來的是穆家娘子,趕緊跑去內院通傳。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粉色百蝶羅褂,裙角上繡著細碎的櫻花瓣,頭上斜簪一支碧玉攢珠簪,氣質優雅滿身貴氣的少婦從尚書府走了出來。


    她的身邊跟著兩個小丫鬟,歲數不大,但看著甚是機靈伶俐。


    “阿若妹妹…”少婦還沒有走到穆容若跟前,喜悅地聲音已經傳了出來。


    “晴嵐姐姐…”穆容若趕緊上前握住宋晴嵐的手,高興地道:“幾月未見,阿若想死姐姐了。”


    “快別在門口說話,隨我進去,你看看今天誰還來了!”說完宋晴嵐就拉著穆容若的手往府裏走。


    “家中還有客人?”穆容若一邊走一邊問。


    “進去你就知道了!”宋晴嵐一路拉著穆容若進入內院。


    因是方府的後宅,薑佑不方便進入,就在通往內院的蓮花池旁駐足了。


    宋晴嵐將穆容若帶進自己院子裏屋的時候,不禁發出了一聲“咦?”接著便在屋子裏四下找尋什麽。


    待她把桌子底,櫃子裏,甚至床底下都翻了一遍也沒找到什麽時,穆容若忍不住了。


    她問道:“晴嵐姐姐你究竟在找什麽啊?你院裏的客人呢?”


    宋晴嵐這才一臉納悶地說:“她剛才明明還在啊?難道見你來了她就走了?”


    這話一出,穆容若當即知道原本在宋晴嵐屋子裏的人是誰了。


    她撇撇嘴道:“她走了也好,不然我們兩個見麵就要大吵一架,反而惹得姐姐不快。”


    “你啊!”


    宋晴嵐見找不到人隻好作罷,拉著穆容若在軟塌上坐下,剝了一個蜜桔遞到她麵前。


    “知道你這些日子被相爺斷了銀錢,肯定好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蜜桔了。”


    穆容若沒接過宋晴嵐送過來的蜜桔,反而陰陽怪氣地說:“眼下天氣都熱了,姐姐還有這蜜桔吃,肯定是那位從宮裏偷來的,給姐姐送殷勤了吧!!”


    宋晴嵐見穆容若不吃,隻得放下,擦了擦手道:“你呀!幼時和她不睦,如今大了還是水火不容。當真是天注定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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