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陳漢升迴到了自己樓下。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11∶40,剛時間剛好。


    “喂,媽。”


    他現在懶得爬樓梯,於是就給樓上的梁美娟打了個電話,順便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些。


    “小兔崽子你還知道迴來呢啊?大半夜不迴家,你眼裏還有這個家嗎?我……”不出他之所料,梁太後又要開始嘮叨了。


    陳漢升在一旁連打了數個哈欠,直到覺得手裏的震動不再那麽劇烈後他才慢慢將手機貼近耳朵試探性地說道:“我在樓下了,媽你下來吧。”


    “催什麽催啊?等著!”


    梁太後掛斷了電話,而後掛斷電話,穿鞋下樓。


    陳漢升不屑地“切”了一聲,而後學著梁美娟的音調不男不女地重複了一遍:“催什麽催啊~等著~”


    夏利車啟動,來到了他家單元樓門口,梁太後挎著個小坤包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


    陳漢升不敢托大,連忙下車打了聲招唿:“太後,您請上座。”而後從車頭繞到了另一邊,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還用了一個“請”的手勢。


    “滾滾滾!別整的跟個太監似的。”


    梁太後咳了一聲,剛才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可現在理智告訴自己:“不能給這個小兔崽子好臉色看。”


    迴到駕駛位,隨著陳漢升一腳油門下去,夏利車再次活了過來,出了小區門就趕往了梁美娟的娘家。


    路上,陳漢升和自家老媽也解釋了昨晚夜不歸宿的原因,這件事其實他小時候經常做,隻是上了大學以後就很少再通宵了。


    梁美娟聽後還是很有感觸的:“記得你小時候第一次去網吧還是初三那年,當時我都快被你氣死了!”


    她目光慈祥地注視著駕駛位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雖然很不省心、很煩人,可是也很孝順,很會哄人。”


    陳漢升也記得那次,當時梁太後是把他從網吧硬生生拽迴家的,當天晚上他的屁股可謂經曆了“十八層地獄”般的磨難。


    想到這些,他不由得咧嘴笑了笑:“初三那隻是你發現我上網吧了,其實我小學兩年級就開始去了。”


    “你還驕傲上了是吧?”


    梁太後沒好氣地拍了一下陳漢升的肩膀,好不容易才有的那麽一點母子溫情轉瞬即逝。


    “正開車呢,請梁女士注意一下行為舉止。”陳漢升故意晃動了幾下方向盤,裝作驚慌的樣子道。


    十五分鍾後,夏利車抵達了陳漢升外公外婆家。


    他打開車窗深吸了一下裹挾著草木麥香的大自然空氣,而後從嘴裏吐出了一口濃鬱的二氧化碳,這其中還夾雜著淩晨吃的香辣牛肉泡麵味。


    “還是鄉下的空氣好聞啊!”陳漢升在心底暗自感歎。


    正午朝陽正燦,陽光下綠樹蔭蔭,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農作物,時而有清冷的微風吹過,“嘩啦啦”都是風吹綠葉的聲音。


    十月份的農作物種類不少,有水稻、紅薯和菠菜,如果嗅覺足夠靈敏的話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桂花和菊花香。


    將車停在了一處寬闊的空地後,母子二人相繼下了車,陳漢升被迫當了苦力工,從後備箱裏拎了牛羊奶、堅果、罐頭、以及各種補品。


    梁美娟就挎著個小坤包,悠閑自得地走進了一處農家小院內。


    “外公外婆!漢升迴來了!”


    陳漢升如以往一樣,進門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院子裏的拴著的大黃狗和牆頭趴著曬太陽的小土貓都被嚇了一激靈。


    他大唿小叫地推門而入,發覺堂屋裏的人還不少,他也一一地按著輩分打著招唿:


    “外公。”


    “外婆。”


    “大舅。”


    “大舅母。”


    “二舅。”


    “二舅母。”


    “二姨。”


    “小海哥。”


    一群中老年人正坐在沙發或是板凳上聊著各自的家庭和生活。


    “三姑。”


    梁小海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從板凳上站起身和梁美娟打著招唿,而後又將目光看向了陳漢升。


    “表弟。”


    梁太後點了點頭,而後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都快訂婚的人了,以後就要支撐起一個家庭了,好好努力。”


    “謝謝三姑,我會的。”梁小海拍著自己的胸脯重重點頭道。


    “乖外孫快來坐~”


    這個時候,一直笑嗬嗬的外婆也緩緩站起身來到了陳漢升身邊,拉著陳漢升到她身邊坐下。


    外公笑了笑,敲敲旱煙管沒有說話,不過看向自家外孫的眼神裏盡是慈祥和喜愛。


    “乖外孫啊!待會想吃什麽呀?外婆給你做。”


    “我不挑食的,隻要是外婆做的我都愛吃!”


    “嗬嗬嗬……”


    一旁的大舅母下意識撇了撇嘴,心中憤憤不平地道:“剛才自家親孫子都沒問,現在居然問外孫子。”


    不過外婆確實對陳漢升比對梁小海要疼一些。


    首先陳漢升是弟弟,老一輩人通常都會更偏向家裏年齡最小的孩子。


    其次,陳漢升很會說話辦事,性格又開朗幽默,比悶悶的梁小海更招老人喜歡。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們就不愛梁小海這個孫子。


    “聽說漢升現在都是一家公司大老板呢!”大舅母沒來由地提了這麽一嘴,坐在兒子身邊的梁美娟斜瞥了她一眼沒吱聲。


    “也就一般般吧,小公司。”


    陳漢升一邊打著哈哈,一邊觀察著梁太後的臉色,發覺還算正常後這才轉過頭和大舅母聊了一些沒什麽卵用的廢話。


    梁美娟就在一旁默默聽著,她擔心自家兒子愛顯擺,把自己賺了幾千萬的事透露出去。


    這倒不是她小氣,平時家裏那個親戚有困難,她都是第一個幫忙的,有錢出錢,沒錢出力。


    隻是現在自家兒子有出息了,街坊鄰居要是知道他有那麽多錢,到時候肯定什麽麻煩事都有求於他,白出力不說,有時候沒辦好事還得落下口舌。


    好在陳漢升也知道自家老媽的心意,在他的刻意迴避之下,大舅母根本套不出話來,最後隻得悻悻作罷。


    “小海呀,小丹那丫頭啥時候來呀?”晌午12∶20,外公放下旱煙管,轉頭看向孫子問道。


    梁小海也扭頭看向爺爺解釋道:“曾丹去鎮上化妝了,她說今天訂婚,要打扮得正式一些。”


    外公微微頷首,覺得也在理。


    而外婆卻覺得這個必要:“這小丫頭,都是一個村子裏的,平時也不是沒見過。”


    “媽,也不能這麽說。”


    大舅在一旁替“準兒媳婦”說著話:“這證明人家小丹重視咱家小海,重視這次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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