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叛亂的硝煙仿若一層沉重的陰霾,剛剛在秦趙邊境的天空中漸漸散去,但鹹陽城卻,依舊被籠罩在一片壓抑且沉重的氛圍之中,好似每一寸空氣都凝固著緊張與不安。


    章台宮內,嬴政高坐於王座之上,身姿如鬆,麵容冷峻猶如寒夜的堅冰,可那深邃的眼眸深處,卻隱隱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隱痛。


    他目光凝視著遠方,心中清楚地知曉,秦國這架宏偉而又無情的戰爭戰車,一旦轟然啟動,便絕不能因內部泛起的絲絲波瀾而停滯不前。


    在這亂世之中,唯有持續不斷地征伐四方,方能讓秦國向著大一統的宏偉目標步步堅實邁進,容不得半分猶疑與退縮。


    “傳寡人之令,命鎮國君嬴恪總領攻趙戰事,掌前方一切生殺大權,速率我大秦精兵良將,繼續向趙國進軍,務必揚我大秦之威!”


    嬴政的聲音低沉而又堅定,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在空曠而又威嚴的宮殿內久久迴蕩。


    殿中大臣們皆俯身跪地,齊聲領命,洪亮的應和聲交織在一起,似要衝破這宮殿的束縛。


    與此同時,在那支即將出發去傳達詔令的隊伍裏,嬴政不動聲色地秘密安排了一支親信禁軍。


    他們肩負著一項特殊使命——前往前線押解成蟜返迴鹹陽。


    嬴政望著遠方連綿的山巒,心中暗自思量:“成蟜啊,你我雖生於帝王家,卻也難逃這權力旋渦的拉扯。但願你能在這錯綜複雜的局勢下,尋得哪怕一絲安寧與平靜。待天下平定,或許我們兄弟還有相見之時,還能重拾往昔的情誼。”


    那傳令的隊伍,如離弦之箭,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馬蹄揚起的滾滾塵土在身後形成一片黃雲,久久不散,向著秦趙邊境疾馳而去。


    數日後,傳令的隊伍終於抵達了秦趙邊境。


    嬴恪麵容嚴肅,莊重地領命接過詔書,剛欲開口詢問具體事宜,一名眉目清秀的內侍匆匆走到他身旁,微微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訴說著嬴政的秘密安排。


    嬴恪聽完,神色微微一變,隨即便恢複了鎮定,轉頭示意王賁將成蟜交給禁軍。


    王賁雖心有疑惑,但也深知此事關係重大,便依令而行。那名內侍帶著成蟜和一隊禁軍人馬,迅速調轉馬頭,朝著鹹陽方向飛馳而去。


    嬴恪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從遠去的隊伍上收迴,眼下他肩頭擔負著沉重的攻趙大任,不容有絲毫分心,於是立刻召集眾多將軍,開始緊鑼密鼓地安排起戰事部署。


    “今日本將受命掌前方戰事,特命王賁為先鋒大將!”嬴恪聲音洪亮,眼神堅定地掃視著眾將。


    “再從中軍大營調撥三萬精銳將士,即刻聽命於王賁,迅速前往先鋒軍中報到,全力整軍備戰,不得有誤!”


    “同時,將先鋒軍中兩萬將士調入中軍,加強中軍力量,以防軍中再生反叛之亂。”


    嬴恪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冷厲,高聲說道。


    “先鋒軍中若有不聽從號令者,王賁你皆可就地斬殺!待你整軍完畢,可自行尋覓戰機,領軍向趙國發起攻擊,務必旗開得勝!”


    王賁身著鋥亮的鎧甲,身姿挺拔如蒼鬆翠柏,上前一步,昂首挺胸,高聲應道:“末將領命!必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揚我大秦之赫赫軍威!”


    其聲如滾滾洪鍾,響徹整個帥帳,那豪邁之氣,讓在場的將士們皆為之振奮,盡顯秦軍將領的果敢無畏與英雄氣概。


    王賁領命後,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整頓兵馬。一時間,軍旗烈烈迎風招展,號角長鳴劃破長空。


    秦軍宛如一群兇猛的虎狼之師,浩浩蕩蕩地向著趙國邊境的先鋒軍營地進發。行軍途中,氣勢磅礴,所過之處,山川河流似乎都被這強大的行軍氣場震撼得瑟瑟發抖,飛鳥走獸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


    王賁抵達先鋒軍營地後,憑借其卓越超群的軍事才能和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迅速穩定了軍心。


    他深入將士們中間,鼓舞士氣,言傳身教,讓先鋒軍的將士們漸漸從叛亂的陰霾中掙脫出來,重新燃起了鬥誌。


    此時的先鋒軍,士氣高漲,如熊熊燃燒的烈火,愈發旺盛,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向趙國的防線發起猛烈的衝擊。


    而在另一邊,押送成蟜的車隊,經過數日的奔波奔馳,已經出現在了鹹陽城不遠處。


    車內的成蟜麵色蒼白如紙,卻依舊眼神堅毅,透著嬴室子孫的倔強與高傲。


    他,本是身份尊貴的秦國公子,享受著無盡的榮華富貴和尊榮地位,然而如今卻深陷這反叛之名的泥沼之中,被押往前途未卜的鹹陽,前路好似一片死寂的黑暗深淵,看不到一絲希望的曙光。


    車外狂風唿嘯,那風聲好似在淒厲地訴說著命運的無常與殘酷。


    成蟜心中明鏡似的,此次變故,他不過是被那些心懷叵測的有心之人硬生生地裹挾進這莫須有的反叛旋渦,成為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但他骨子裏畢竟流淌著秦室尊貴而又驕傲的血脈,即便滿心冤屈,也決然不願成為兄長嬴政的為難之處,更不願讓秦國因自己的事情而陷入更深的混亂與動蕩。


    行至一處險峻幽深的山穀,那名內侍抬手示意,讓押送的禁軍們停了下來。


    禁軍們彼此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雖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不忍,但也隻能無奈遵從命令。


    為首的禁軍深吸一口氣,上前兩步,雙手恭敬地呈上一把鋒利的匕首,聲音低沉而又壓抑地說道:“公子,這是王命。”


    成蟜凝視著那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刹那間,往昔宮廷中的繁華盛景、兄弟之間親密無間相伴的溫馨畫麵如走馬燈般在他眼前一一浮現。


    他微微閉上眼睛,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苦笑。或許在他心中,此刻以死明誌,是對這錯亂不堪局麵最後的抗爭與堅守,也是對兄長嬴政的一種成全吧。


    他未曾有過一絲一毫這可能是一場安排好的戲碼的念頭,隻是懷著赴死的決然與悲壯,緩緩將匕首刺向了自己。


    一時間,禁軍們按照事先的安排,佯裝驚唿出聲,一場“假死”的戲碼就此在這荒僻的山穀中上演。


    而遠在鹹陽宮的嬴政,獨自一人靜靜地站在宮殿之內,目光透過重重宮闕,久久地凝望著成蟜離去的方向,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以這種充滿無奈與苦澀的舉動,表麵上遵循著秦律嚴苛無情的表象,實則是在心底深處想盡辦法要為弟弟尋得一條生路,卻萬萬沒想到成蟜竟選擇了如此剛烈決絕的方式。


    朝中那些曆經風雨、深諳朝堂權力鬥爭的重臣們,聽聞成蟜“自殺”之事後,皆心照不宣地陷入了沉默。


    呂不韋站在自家府邸的庭院中,抬頭望著天空,神色複雜難辨,目光深邃猶如幽潭,讓人難以捉摸他心中所想;嬴恪在自己的軍帳內,雙手緊攥成拳,指節泛白,眼中隱隱閃爍著痛惜之色,微微顫抖的雙拳似乎在訴說著他內心的不甘與無奈。


    他們都明白這背後隱藏著的不為人知的隱情,也清楚嬴政的無奈與痛心。


    然而,在這錯綜複雜的權力棋局中,他們也隻能順應著這場苦澀而又令人心痛的結局,讓成蟜的“死亡”成為鹹陽城權力風雲變幻之下,一段被深深掩於歲月深處、充滿了無盡遺憾與悲壯色彩的往事。


    這段往事,猶如一顆被塵封的明珠,隻待後人在曆史那浩渺如煙的縫隙中,去小心翼翼地窺探那一抹被深深隱藏起來的溫情與無奈,去想象曾經在這秦宮之中發生過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以及那些被權力扭曲卻又難以割舍的親情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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